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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生
一支利箭破空,直直地钉到靶心,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箭羽轻轻颤动着。
“四儿!你好棒啊!”
拉弓的人反手将弓挽了个花,挑挑眉头笑得一脸得意。
“小昭卿,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告诉你吖,那些舞文弄墨的我比不过你和三哥,这骑马射箭,再来十个你们也赶不上!”
“好啦,明日父皇要来考校功课,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父皇明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小昭卿救我!”
“诶我可救不了你啊,你说你哪里不是读书的料,你就是不愿意用心!”
“男儿志在四方!我就愿意带兵打仗!”
十年过去,昔日稚儿长成少年,昔日少年长成青年。十年间,徐昭卿和荣睿晟的关系越走越近,中间还加了个四皇子荣睿杨。
荣睿杨母妃是当朝左将军,荣睿杨从小最佩服的就是他外祖,老爷子也喜欢这外孙,到练兵场都时不时带着,荣睿杨在练兵打仗上也是个有天赋的,和军营里的那些老兵油子也能打个平手,如今众位皇子长成,朝中官员大多选择站位,按理说荣睿杨也该是夺嫡热门,但他早早放出话来只愿保家卫国戍守疆场,没有身居高位的心思,他的母妃和左将军也是一副不恋权势由他高兴的样子,刚开始众人只当他只是做做样子,但日子久了,发现四皇子居然真的没有拉拢势力的打算,也就另投明主,只剩下几个左将军党不死心想要劝说四皇子参与权利之争。
荣睿杨打从徐昭卿入了国子监便喜欢缠着他,在宫中只有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这些哥哥弟弟对他都是以礼相待,荣睿杨心里就是个粗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来个好玩的小弟弟,又不会对他毕恭毕敬,便一下子疼上了,见天儿带着他爬树掏鸟,下池摸鱼,徐昭卿又喜欢跟着荣睿晟,一来二去三人倒是亲密起来,比起其他皇子,荣睿杨对他这三哥更是亲近几分,想到日后也得站位,这三皇子虽然母家式微,但贵妃和左将军都看出来这三皇子手段心性都是一流的,如今得了徐昭卿的喜爱,更是获得了丞相一脉的支持,比起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也不差许多,索性就站了三皇党。
而荣睿晟也有自己的考虑,荣睿杨母家的力量不说,荣睿杨自己就是个厉害的,与其做敌人,不如当队友,况且皇家心冷,虽然兄弟相争是常态,但皇上也是喜欢看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他与四皇子情同手足,也在父皇面前得了个敦厚的模样,倒是讨了皇上的欢心。
两人心里心照不宣,面上和和气气,尤其是在碰到徐昭卿时,都无一例外化身成弟控,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推给他。
这十年间徐昭卿同荣睿晟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徐昭卿自然不必说,一心把荣睿晟当成最重要的哥哥,比起徐大哥来都更胜一筹,让弟控徐大哥明里暗里给荣睿晟使了许多无伤大雅的绊子。而荣睿晟也由当初的矛盾多了几分真心,徐昭卿本来就讨人喜欢,人心都是肉长的,冬天有人给你送冬衣,夏天有人给你做凉果,难过的时候有人会考虑你的情绪,受欺负的时候有人陪你生气帮你出头,荣睿晟说白了就是缺爱,当他受到真心实意的关爱的时候,虽然没办法坦诚相待或是回馈相同的情感,但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贪恋这份温暖,尝试着对他好一些。
—六艺酒楼-京城诗会—
三年一度的京城诗会开在科举前月,一方面让来京的学子们调整心态放松心情,另一方面又能让他们练习比拼,为一个月后的科举做好充足的准备,然而最重要的是让王公贵族们看看有没有哪个学子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及早拉拢,毕竟科举之后,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到时候再做动作难免力不从心,而京城诗会不看出身,寒门学子也有机会在其中大放异彩,科举难免还有落马意外的时候呢,诗会也算是给他们保一层底,镀一层金。
三楼的雅间坐满了人,随随便便开门就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徐昭卿和三皇子四皇子坐在最好的位置里,舞台情况清清楚楚,台上台下的学子尽收眼底,占着这个好位置可不是钱能买到的,谁能想得到这家背景不明后台强硬的六艺酒楼,背后的东家居然是年纪轻轻的相府小公子徐昭卿,说来这京城诗会不过才是第三届,却吸引了大批学子士人前来,也离不开徐昭卿早年的运作,六艺酒楼自七年前突然建立,便打着为学子谋福利的名头,酒楼静雅安静,是读书人吟诗作对,商谈政事的绝佳场所,酒楼亦常出诗题,在京城中是附庸风雅的绝佳消遣,而后来的京城诗会又给读书人提供了新的出仕途径,自然受到热烈追捧。
今年的与会者文采较上一年又更佳,其中一位来自江南的乡绅子弟更是大放异彩,一阙《牡丹辞》赢得了满堂喝彩。
“什么牡丹不牡丹的呢,要我看,这人写的还没有少爷您好呢!”徐苗是徐昭卿入国子监后长公主指给他的书童,年纪和徐昭卿一般大,天真爱闹,徐昭卿也由着他胡来,在人后便是这样一副有些不规矩的模样,但徐苗确实是个衷心护主的,虽然小孩儿心性,但到哪都是少爷大过天。
“你要这么说,我和三哥可是白跑一趟了,这天下能够胜过小昭卿的有几个?我们也就是在矮个里挑高个罢了。”
“那还承蒙四儿夸我了,所以这位你们就不要了?”
“老四说得对,他比昭卿自然是比不上,但老鼠虽小,大小也是块肉,我们不肯下口,也不能便宜了人家不是?”荣睿晟喝了口茶,掩住的嘴角上翘得像只老狐狸。
“晟哥这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啊。”
“哈哈,这天下寒士,也比不过昭卿珠玉在前啊。”
荣睿杨看着面前两位你来我往的,说的心机计谋他也听得糊涂,杯子一撂生起闷气来:“小昭卿,我比三哥就差了一岁,何故你唤他哥哥,叫我就是四儿!”
徐昭卿和荣睿晟皆是一愣,荣睿晟低下头用杯子掩盖表情,眼睛却一直瞟向徐昭卿的方向,他也想知道徐昭卿会怎样回答。
徐昭卿下意识地向荣睿晟看去,又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轻咳一声掩盖不自然的颜色:“晟哥为人稳重,自然担得上一声哥哥,四儿你见天儿咋咋唬唬的,我倒是愿意叫你一声哥,旁的看起来倒是奇怪得很。再者说了,你愿意我怎么叫,杨哥?”
“还是别了,我好好的杨树之姿被你叫得好像西市卖货郎了。”
“你们两人别胡闹了,让老板把那位魁首请上来吧。”荣睿晟适时解围,心里却有些怪异。
六艺酒楼的老板一路引着那位江南少年上到六号雅间,叩门三声,徐苗也收起了性子,带着笑模样开门,经过题字画屏将这位带到内间,刚刚在楼下看不真切,如今到了面前,才发现这位才子也是龙凤之姿,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周身都是温文儒雅的涵养气度,说话带三分笑,顾盼间似有三月江南的烟雨愁绪,又有一种大气的萧索。
青年不卑不亢,行了个礼。
“在下江南人士何缅,见过各位大人。”
抬头看到坐在二人身后的徐昭卿,眼神微微一动,像是突然要开出花来。
何缅的转变让两位皇子看在眼里,荣睿杨更是转了转身子将徐昭卿挡在身后。
“阁下,阁下可是相府小公子,徐昭卿徐少爷?”
“正是在下,怎么,你认识我?”
徐昭卿从荣睿杨身后探出头来,微微笑得含蓄内敛,却又不显得冷漠生分,看得来人更是眼前一亮。
“徐少爷的诗作篇章在江南也是人气鼎盛,重金但求一观,小人幸运,在京城有一门远亲,因此得以遍览少爷的诗篇,小人对少爷钦慕多时,今日竟能遇到少爷,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荣睿晟听了那钦慕,心下正不太爽利,那青年又在袖中掏出了东西。
“小人不才,曾作诗一首,一直渴慕得到少爷指点,今日不知可有荣幸?”
“天下君子皆爱才,何公子惊才艳艳,想必诗作必定不俗。”
徐苗上前接过诗作,呈到徐昭卿眼前。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莫道世间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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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诗句是苏轼的《无题》
苏先生不要怪我抄你诗的是何缅(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