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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日早朝后,南宫云被女王传唤至御书房。
“云儿,母君看了你的批印。你心思细腻,为事有分寸。这奏章你批得不错。 ”女王说道。
“谢母君夸奖。”南官云回道。
“可是”,女王却又活锋一转,“你的心肠还是太软。这点,随了你父后。成帝王者,取天下,若求大私,需舍小利,你若懂便好。可是强国无弱师,弱师无强将,你也要懂得。”
“是,儿臣自当谨记。”
“万俟赫身为正二品官员,孤对他期望甚高,他却知法犯法,欺君犯上,实在叫孤心寒。”女王叹道。
“母君,儿臣对这门亲事并无甚期盼,母君不必为了儿臣失去一位得力大将,且馨悦表妹与万俟将军已成了夫妻,儿臣并不想让母君为难,母君稍示惩戒便可,不必太顾及儿臣感受。”南宫云说道。
昨日,孝王爷来找过她,眼看女王那里讲不通,只能来找这当事人来讲。其实,孝王爷是多此一举了。南宫云与南宫馨悦自小便玩耍在一起,感情甚笃,这时候替她的夫君说上两句话自然是应该的。
人道,在所有的王子公主中,长公主与女王的脾气本性是最像的。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女王定然不会轻饶了万俟一家的时候,南宫云却并不这样想。
“你也为他们求情?”女王面带笑意,并无不快。
“母君自有定夺。”
“我儿一向大度,等万俟兆文找到后,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找万俟兆文其实并没有费太大功夫,因为人是自己回来的。万俟将军因其弟深陷牢狱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了。万俟兆文听说消息后就赶回京城了。
万俟兆文是没料到大哥会出事的,当时以为只要大哥瞒过爹娘放他出府就行,可是却瞒不过手眼通天的女王殿下。只要万俟侯府对万俟二公子的去向一问三不知时,依侯爷在朝中的地位,即使受他牵累,也不至于全家抄斩,顶多让侯爷少几顶乌纱帽罢了,万俟二公子本就对权势不甚在乎。
可没想到,会连累到大哥深陷牢狱之灾。
赵小姐也是色迷心窍了,竟然来抢长公主未来的夫君。只能与万俟兆文一同被押进大牢了。
这逃婚大事自然不能交给理司监去处理,要由女王亲自定夺,其实,万俟兆文的罪是最好定的,不同于侯爷和将军是有官职在身的,一介区区官员之子,抗旨不遵,乃是大不敬之罪,依律当斩。
在万俟兆文被关押的牢房里,南宫云只身一人进来,看见万俟二公子正闭着眼似是在睡觉。
“万俟公子。”南宫云叫道。
对面的人睁开了眼睛,看向她。万俟公子在牢里关了几天,想必忧思甚多,形貌看起来落魄凄惨,但好看的人连狼狈的样子也让人多有感伤和心疼,万俟兆文隐约与万俟侯爷有几分相像,想必侯爷年轻时也该是个抢手的,想到这里,南宫云忍不住抿嘴勾了勾唇。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长公主有何贵干?”
“万俟公子认识本宫?”南宫云略略有些惊讶。
“见过一面。”万俟兆文淡淡地说道。
南宫云的印象里却不曾记得见过他,除了八年前那个晚上,隐约还记得那个在国宴上出风头的小神童,笑道,“难道是八年前那面?”
万俟兆文却没接下去,“放了我大哥,我任杀任刮随你处置。”
“本宫来不是来杀你折磨你的。”南宫云说道。
万俟兆文没说话,似是在等着她说下去。
“本宫会向女王求情的,但是请万俟公子认清现在的形势,不要再一意孤行,任凭自己喜好做事了。”
万俟兆文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哦?我还值得长公主为我求情。不过,这种教训后辈的语气恐怕不适合用到在下身上吧。”
“万俟兆文,如果不想你大哥出事的话,便依着本宫说的做。”南宫云不疾不徐地警告道。
万俟兆文皱了皱眉,“长公主这是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吧。”
“你……”
“本宫会去求母君让你再次嫁于我。我知万俟公子是性情中人,到时若再逃不成婚,恐怕还会去寻死觅活。不过在寻死之前请先考虑一下万俟家族的后事,那时候说不定公子就会做出更明智的决定了。”南宫云继续说道。
这其中的讽刺意味,万俟兆文自然听的出来,不免生出满腔怒火,却知现下这样说不定可以救出大哥。于是努力忍耐道,“你能保证我嫁给你后,我大哥和我们家都会相安无事吗?”
这句话是若不晓得事理的人听去,倒好似恶霸公主在欺负良民公子一般。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南宫云淡淡道,“只是能将大事化小罢了。”
可以保住大哥就好,只是……万俟兆文面露犹豫。
“……长公主能不能放过赵小姐,是我怂恿的她,才让她犯下大错,她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万俟兆文终于出口道。
南宫云并未做出什么承诺,只说道,“公子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传闻,女王处罚令还没下,这南宫长公主听说万俟二公子被抓起来了,就立马跑到女王殿下面前为其求情。称一切理经不起一个情字,自己对万俟二公子早就有仰慕之情,只是二公子与她并不相识,所以才避婚不嫁,经此事后,长公主更是认识到万俟二公子的真性情,仰慕之情更加旺盛,所以请求女王对万俟二公子网开一面,若是万俟二公子肯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长公主依然愿意娶万俟二公子为夫。
还称长公主为此在女王殿外跪了一天的时间,女王念其心诚,遂许了长公主心意,传上万俟兆文来殿上问上一问,万俟兆文承认自己犯下大错,将策划逃婚的罪名使劲往自己身上揽,并口称是他当时犯糊涂,才避了长公主的情意,现下他只愿留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不敢奢求名分。
女王将万俟兆文交于长公主处罚,万俟赫除去龙虎将军名号,贬谪为五品随护校尉,念万俟侯为国为民碌碌几十载,只罚奉一年,赵妙蓉是从犯,处三年牢狱刑罚,且终身不得入仕。就这样,一桩荒唐事终于落了幕。
这结果到底还是判的轻了些。
万俟侯是两朝元老,支持的是王室正统,而南宫云自然便是这王室的正统。女王留了情,也是在为日后南宫云的顺利继位做打算。
凡事皆有因有果。当年先王的王位是要传于嫡公主南宫鹤容的,南宫鹤容性子弱,却胜在德,朝中自有人拥护。可也有人不服,便是那三公主南宫季乐,南宫季乐才智过人,自小在诗书礼仪兵法样样领先于其他王子公主,但为帝王者,得人心乃是首要条件。这位三公主虽然天赋过人,却过于自负,不得人心,便日渐对嫡公主南宫鹤容生出嫉恨来。
南宫季乐捏造出南宫鹤容谋反的证据来,先王老来多疑,便对南宫鹤容有所疏远,但储君之位却并无做其他更改。于是南宫季乐又于嫡公主出行期间谋划刺杀,将嫡公主谋害于路途中。
当时按着朝中形式,凡是明眼人,大都能朝中猜得到杀害嫡公主之人是谁,但是谁也没有证据。先王对嫡公主的死讯感到颇为伤心,伤心之余便是震怒,连下了几道命令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到。
最后查出来南宫季乐是凶手的就是当今的女王南宫静萱。南宫静萱比的不是德不是智而是默,默而不宣,是为忍,忍到一个适合的时机才表现自己,这才是巧。
南宫静萱将查出来的结果突破南宫季乐的阻挠呈给先王后,又生出一场轩然大波来。南宫季乐杀害嫡公主证据确凿,被贬为庶民流放塞外,却在送往塞外的途中自杀身亡。先王接连失去两位公主,心里不能不说是难过的。这件事过后,先王对南宫静萱上了心,之后的王位也顺利成章传给了她。
其实,南宫静萱在所有王子公主中自小便是不出众的那一个。她的父亲本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经选秀入了宫,在朝中没有任何背景,又没有先王特殊宠爱,在宫中地位并不高,这也是南宫静萱特别能忍的原因之一。就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的公主就这样得到了众人珍视追求的王位,实在让人惊讶。
德元女王继位之后便不再韬光养晦,显露出来的才能让众人惊叹,众人这才佩服起来先王的眼光。
其实当年嫡公主还在的时候,如今的德元女王并无意与嫡公主争抢王位,相反还是嫡公主的拥护者之一,只因嫡公主心怀仁爱,对众位王弟王妹们颇为照顾,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可是造化弄人,如今这天下倒归了她。
许是经历过,便格外知道这王位之争的残忍,以致女王对每个孩子都施以不得骨肉相残的警告。
如今的王宫中,已成年的王子公主们统共就四位,女王最看中的还是长公主南宫云,储君之位在长公主成年当天便赐下来了。这王位不出意外地是要传给南宫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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