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缘

作者:妒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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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等着这奇怪的狗吠声停下来后,就往对面一家福玉阁的首饰店走去,店门口横匾用的是金水写的隶书,黄铜包的边框,横匾上还挂着崭新的白绫,隔对面就闻见一股香火味。看着对面的金店门前的纸灰,应该都过了头七,什么气息都被香火掩饰的干干净净,看来就算是有什么痕迹,现在也看不出来。两人听着刚才的奇怪的狗吠,隐去了身上的气息,那怕那是错的信息也有可能引出对的原因。

      这刚死的人很显然是个纨绔子弟,房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贵重的金银玉器,廉价的陶瓷小玩偶,还有女子的胭脂粉,手帕。如今都被人整整齐齐的装进了几口大的红漆大木箱里,红筏翻了几下就觉得没劲,转身就瘫坐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帐发呆。想着现在困扰自己的三个关键问题:

      一,这清水镇的命案到底是人为?还是有妖孽作祟?虽然红筏一直觉得这是人为有些牵强,毕竟人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有些本事的人也是被神攥在手里的,翻不了天。要是些歪门邪道,估计现在应该就不是人了,自己也早该发现了。可也绝对不像是妖孽作祟,除非那妖孽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吃人的魂魄还不带一点秽气,难道已经飞升仙界?那就跟不对了,成仙了还要人的魂魄干嘛?仙界有的是灵丹妙药。
      二,为什么要吸食人的魂魄?人的魂魄虽然珍贵,但在世间作用也不外乎两个:妖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是妖气不稳,还会很浑浊,不用现身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一般难修成正果,还会被鬼界追铺,所以说只有心术不正,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去吸食人的魂魄。如果是人,那只有续命一用途,自古炼丹就有祭炉一说。不过人若是续命必定要有阵法,天地间人的力量是很弱小的,阵法的用途是向天地借力。如果是阵法,那么发动过的阵法就应该有印记,而且那绝对是擦不掉的,就像是借条一样,借了就要还的。要是普度众生清心寡欲的倒也罢,反正也没什么。可要是心有贪念心术不正,那下场往往是自己最不能接受。

      三:为什么是清水镇?这一点其实红筏刚才才想到了。按着杀人的这么频繁,应该是对魂魄的需求很急迫?为什么不挑些大城镇,人口复杂的?那样岂不是更加方便?这一点也让红筏很疑惑,清水镇是个小镇,人口不多,大多还是些沾亲带故的族人,哪家死了个人都是件大事,这么大张旗鼓是故意引谁来?难道是为了引来夜游神这些阴间执法的神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不仅麻烦还很危险,恐怕连取梦都有可能被自己拖下水。

      想到这儿红筏就一阵烦躁,坐立不安,索性坐了起来,刚想和取梦说说自己的刚才的疑虑时,就听见取梦在屏风后唤自己过去。红筏走了过去就看见取梦蹲在地上,红筏走过去也没看到有什么名堂出来,取梦一把拉着红筏也蹲下,指着地上的屏风的一个支柱下面。红筏仔细一看支柱底部的边缘木屑上竟然有一丁点黄土。

      黄土没什么奇怪的,可在这个位置就很奇怪,蹭到柱子的边缘上只有两种可能:有人绊倒时蹭到的或者这屏风移动时蹭到的,反正就是有人的脚底有土,而且在房间里有过很大的动静。这土还黏在上面,说明不是死的纨绔子弟,房间屏风后面是个私密隐秘的地方,谁会在死人的房间里往这里钻?

      正在两人思考时,门外进来一中年的妇女,身材微胖,面相圆润,穿着讲究。那中年妇人脚步有些漂浮,从门口进来就踉跄了两次,看着房间里的摆设物件,又红了眼睛,最后跌坐在一口红木箱旁抽噎,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啊,你死了可叫娘怎么办?没想到林家三代单传最后断在我的手上。”说完一口气没喘上,单手撑在地上换气,顷刻后忽然大声的叫唤了起来,“你说你这辈子我们给你吃好供好,为什么你到死了惦记的却是柳香香那个贱蹄子,你说你是不是傻啊!我的儿,你又何必呢?那人是个薄情的种,你傻啊。”说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环视着四周,神情痴傻地说道:“放心,那人在你生前不仁,也别想在你死后活的好过。”那妇人理了理身上的褶皱,擦了眼角的泪水,扶着红木箱子,刚想坐下歇歇。

      这门外就进来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女孩,估计是听着屋里的声响,才进来看看的,见着那妇人连忙向前行礼,那妇人想来是累极了,连摆手都有些吃力,丫鬟到是个知性的,连忙搀着那妇人带门离去。

      “她刚才说的柳香香?”红筏看着刚被带上的门对着取梦说道,“明天再去。”取梦说这话时,神情已经有些困乏。红筏本也没打算今天再去,应了一句好,便向刚才躺过的床走去,瘫到在床上后,还不忘调戏一下取梦:“这里就一张床,你一半我一半。”取梦看着床上笑的得意的人,倒也遂了她的意,神情自然的合衣睡在一旁。

      这下倒换红筏不自在了,以前也偶然调戏过取梦,可是以前取梦都不会去理睬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取梦会直接睡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这还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总不能再将人踢下去。这个晚上红筏是怎么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这晚的教训倒是让红筏影响深刻:原来是个人都会耍流氓,包括取梦。

      大清早就有一只鸟,在窗棂前叫唤不停,叽叽喳喳就怕别人不知道那家伙嗓门有多大似得。红筏半开着眼睛,现在她十分想将窗外的那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给拍飞。

      “今天可还有事,你再睡下去,太阳又要落山了。”取梦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带着丝丝的笑意,想来心情不错。红筏打了哈欠,伸了懒腰,才下床,抬眼就看见取梦躺在窗台前的贵妃榻上,手里还拿着一叠糕点,闻着空中甜腻的栗子味,红筏小小的咽了口口水。取梦看着窗外刚刚飞走的白毛灵鸟,浅浅的笑了笑,转头看着红筏,将手上的点心向前递了递。

      红筏也不客气,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还不忘问取梦现在的时辰,好在还是辰时,不然红筏倒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收拾一番,便向外走出。刚才的那只鸟,听那叫声红筏就知道那是取梦的信使,戏风。戏风是只白清御风鸟,在鸟族中是可以和凤凰齐名的灵物,只可惜世上这种鸟比凤凰还要稀少,而且寿命也不长,这人间也只有古书中记载过一句:白清御风,羽落成雪,声鸣成曲,鸣自九天,命落荒芜。

      当初红筏看见戏风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这种只在书上记载过的东西,这么可能只是取梦的信使?
      “柳香香是琴阁的一名琴女,在这小镇倒有些美名,那位金店死的人,是金店店主唯一儿子,生前很喜欢这个柳香香,三番五次的对人示好,只是那柳香香似乎很厌烦那人,曾经两人还发生过冲突。”红筏一直觉得听取梦说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只是取梦一般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偶然说一句,也只是短短的几个字。

      红筏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问道:“那人没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取梦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红筏往街角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倒不必红筏费心,反正对方是个女人,那想来问题也不会多大。

      小镇的琴阁在一家民居的后院中,只是个闲聚偷闲的闲暇去处。后院还精心的布置了几处假山,假山由着几块山石积叠而成,在正当天的太阳照射下山石已经有些泛白了。院子里除去几处突愣愣的的石块外,还泱泱的种着一片的扶桑花,红色的花朵将一点枝叶的翠绿都遮的一干二净,一片娇艳的猩红色中还有这块泛白的山石,如果黄泉路有阳光的话,和这景色也应该差不哪去。

      红筏虽然名字里面有个红字,对这和死亡密切的颜色却并不怎么喜欢。取梦一路轻车熟路的领着红筏到了所谓的琴阁,这琴阁是个乌木搭建的绣楼,乌木的材质倒是上等,纹理细腻的木材,即使是风水雨打依旧有着自然的光泽。只是这柳香香品味实在是独特,光着这院子里的就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红筏和取梦来得并不是时候,还没进这绣楼就听见里头嚷嚷的声音,声音又不大还有些沙哑,听着都觉得吃力,每说一句话就得停顿一会儿,可即便如此绣楼里的咒骂声却依旧没有停下。听那声音红筏就知道是那人是谁,正是昨晚的那位贵妇,红筏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儿子死了?就要别人女儿来陪葬,好歹同样也是父母生的人,就算自己儿子再怎么样喜欢人家,也没有用人陪葬的道理。

      取梦向来喜静,对于这种场面多待一刻都是折磨,随后揽过红筏的腰,一个眨眼已经落在了绣楼里房梁上。红筏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这会儿回过神,自己就已经在取梦的怀里,房梁离着屋顶很近,取梦抱着红筏,身子弯着有些向前倾,高大的身形将红筏一丝不漏的全部挡住,红筏本能的搂着取梦的脖子,想放手,却怕不小心掉下去。红筏稍微想挣脱一下,就被取梦从新揽回怀里,还被取梦恼怒的看了一眼。

      红筏现在头脑正以异常的高温燃烧着,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一样,四肢已经使不上力量,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取梦身上的熏香味道,还有隔着衣衫的温和体温。

      “很不舒服吗?”取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经意的温柔,催化着气氛暧昧的升级。

      红筏摇了摇头,脑袋并没有因此冷静下来,反而有些充血的反应,红筏在心里不止一次的咒骂起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神了,怎么就怎么不争气。红筏强制的转移自己注意的,逼使着自己不去在意这暧昧的情况,最后干脆稍作用力扭头看下面,谁知有力过猛,还有些扭到脖子,红筏现在就真的是的难受,却又不能说出来。

      就如刚才红筏想的一样,在这吵得却是昨晚的那位妇人,在那之前红筏还会觉得这妇人有些不见道理,现在看着这阵势倒是知道那妇人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位柳香香了,话说那位柳香香确实有让人恨的牙痒痒本事。

      那妇人被人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胸口起伏的明显,面红耳赤,摸着心口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缓回来一点气,哑着嗓子说道:“柳香香,你扪心自问,我儿子生前待你如何?”

      随着那妇人的眼神望过去,就见一位红衣美人懒懒散散的坐在大厅里长椅上,一手搭着颔首,神情散漫,就像在听着一件已经听烂的戏文一样,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无一不说着她的不耐烦。
      过了以后,许是没有听到那妇人的下文,开始有些不耐烦,一身削葱玉手挑了挑肩上的一缕黑发,语气冷清的回道:“我只知我不喜他,难不成这还有错吗?”

      柳香香回答的不容置疑,却点燃了刚刚才冷静一点的妇人,那妇人一下站了起来,眼睛赤红,身体有些颤抖,身旁的人见状连忙抱住那妇人胳膊,生怕这位情绪激动的母亲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这没良心的娼妇,当初我儿子为了你还被县官的公子打断了一条腿,你倒好,还在那不知廉耻的狐媚。如今我儿子死了,临死前就像在看你一眼,可你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就不是人,你就是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那妇人的身体不是很好,说话时都让人心头一颤,那样子就好像在下一秒一口气没喘上就会倒下一样。

      可那柳香香却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不忍,眼神里只是更加明显的厌恶,连说话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厌烦:“我和他无缘无故,看在伯母您是长辈的份上,香香在忍到现在,但是还请伯母自重,这样的粗鄙之言并不适合出自一位长辈的嘴里。香香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子,生死这事情不是香香能左右的,今天伯母也累了,就请先回,香香告退。”

      柳香香说完朝众人福了福身,转身上了楼。红筏见那柳香香要走,手指一点,隔空从那位红衣美人身后抽出一缕白烟袅袅的浮光,在场的人随后便看见那位正转身要走的人,突然地晕倒在地,被人扶着的老妇,楞了一下,随后笑道:“报应啊!报应啊!老天爷显灵了!”说完跪倒在地,猛地磕了三个磕头,头骨砸地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

      红筏其实可用更简单的方法,即不用动法力,又可以不费一丝心力,只是红筏实在是不喜欢这个柳香香,这个柳香香是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可怜的人,这种人红筏见过很,这些人总是太过注重自己的利弊,就往往会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胆小到可怜,却让人怜悯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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