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非当年

　　男子好笑“你在花船上做妓，不就是男娼吗？”

　　李青云心里生气，我又不想做那勾当，那是我原来不能选择，被逼无奈。现在我能重新开始生活了，你为什么还要一直一直叫我小男娼，反复揭露我的伤疤，提醒我的过去？小青云瞪着男人嘴唇无声的诉说着。

　　“呦！还生气了，怕人知道你的过去？”

　　我当然怕，我不想背负着过去回到我亲爹那里，更不想一身的耻辱重新开始。

　　小青山快速比划着。

　　“哦，想重新开始？那你当天应该求我杀了花船上所有的人，这样永远都不会有人在认识你了。这样吧，此番事了了，我解了毒就带你杀回去，杀了所有欺辱过你的人，给你出气好不好？”男人凑近小青山的脸，想仔细看清那小狗般眼眸里闪过的所有东西。

　　吓！杀了所有人？那是自己一直的愿望，多少个梦中小青山都梦见自己拿着黑痦子老大那把大刀杀了船上所有折辱过自己的人，自己则开心的躺在那汩汩的血泊中，就这样躺着，任那些鲜艳温热的献血冲刷身上的肮脏罪孽。

　　一直温顺明亮的小狗般的眼睛里蒙上了杀虐残暴之气。

　　可转眼即逝。

　　小青山缓缓却坚定的摇摇头，不想报复，不是原谅了他们，而是不想在有牵绊，不想手染献血，更不想背负性命。我想重新开始生活，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生活，我才十五岁啊，我还有好多时间去活着呢，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放下了过去才能拾起明天啊，一切风雨都过去了，未来不就剩下阳光明媚的好生活了吗？

　　“怪不得被人骑，天生被欺负的命，就一直叫你小男娼，你能怎样？”

　　秦啸云还是觉得那双小狗般的眼睛就这样温温柔柔明亮清澈的好看些，嘴上这样说，嘴角却不自然的弯起。

　　小孩儿一向是乖从惯了的，看这人如此执拗顽固也知道现在争辩是没用的，来日方长，总会让他以后叫我李青山的。

　　撇过头，也不在理会那嘴巴刻毒的人，只顾看着苍茫秋景，也是心情愉快的美事。

　　秦啸云今日心情是格外的好，逗弄小孩儿的心思也是特别活跃，一会没话找话的，“小男娼，你是不是你们船上最丑的一个？”

　　一会“小男娼，你这么难看接客多少钱一次？”
　　又一会“小男娼，你那么多伤是不是光吃饭不挣钱，船上老妈妈打的？”

　　“不是妈妈打的，难道是恩客打的？”

　　“你的活是不是很差劲才会被打成这样。”

　　小孩儿气闷，心想我是做过男娼了，我是长的不好看了，我是不会伺候客人的了，你就这样羞辱我吧，可是现在我就是不想理你，你又能怎样！小孩儿越发的撇过头只看车外的风景，幻想一下亲爹长什么样子，会和自己长的很像吗，其实自己不算丑的，五官还算是秀气，只是埋在美人扎堆的花船上确实就是有点不上眼。想起旁边的大胡子，身姿挺拔修长，眉眼更是好看及了，只是一脸大胡子让人看不清本来面貌，现在的世风并不流行这样的须虬狰狞，真是怪人。

　　“小男娼，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树林太安静了？”秦啸云这次的语气倒是少了些捉弄，多了些警觉。

　　男孩儿回过头纳闷的看着秦啸云。

　　“终于理我啦？小男娼，一会出事你就躲到车里去，不要出来知道吗？”

　　发生什么事啦？小孩儿想问，怎么这么严肃的表情。

　　“有人想你死...”

　　话没说完，一声利剑破空之声嗖的传来，在离小孩儿面前一尺长时被秦啸云徒手抓住反手又掷进了树林中，随即一声闷哼传来。

　　“还不进车里去。”

　　小男孩从惊吓中回过神，慌张的猫进车里，秦啸云在车门上按下机关，车厢六面立即横下来厚厚的木板把里面包裹的严实安全。

　　马上就不断有利剑划过空气钉在木板之上的声音传来，小孩儿才恍悟，这马车原来是改装过的啊！那秦啸云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我啊，可又是谁要杀我，为什么杀我，小孩儿猫在车厢里，脑袋飞速的转着。

　　外面传进兵器交接之声，还有谁在呵骂秦啸云多管闲事，在然后就是哀嚎之声。小孩儿心里捏了把汗，听打架声好像有几十人那么多，秦啸云一个人怎么打的过，心里祈祷秦啸云啊秦啸云千万要平安啊。嗖地有人突然跳上了车厢顶好像在拿刀劈砍箱顶木板，可只劈了几下就又听见被踹下车摔在地上的惨叫声，心想秦啸云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刚刚松了口气，马车就开始飞速的奔跑起来，小孩儿困在车厢里也没有个着力的抓手，只能叽里咕噜的在车厢里打滚，翻滚间感觉似乎有人跳上车又跳下，打架的战场也跟着马车在转移，一路的砍杀声此起披伏，小孩儿翻滚间在想这些人肯定不是自己在船上得罪的人，那就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爹惹来的杀手，难道是别人怕我回去分家产才找人追杀我的。小青山在船上听说许多大家族为了分家产而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故事，想不到今天落到自己身上了。

　　回家之路还真是难走啊！心里正在哀叹。却感觉马车突然失重，急速下坠，小孩儿心想完了完了这是坠崖了，可几个呼吸之后并没有传来粉身碎骨的剧痛而是从四面八方急速而来灌进了大量的凉水，小孩儿又心里庆幸起来，掉进水里了，就有希望活着出去。小孩儿开始怕打木板，想找到机关开启门板逃出去，可是敲打半天也没找到，水眨眼之间就灌了半个车厢，小孩深懂水性，放慢呼吸节奏来尽量减少浪费空气。秦啸云还未下来救自己肯定是出事了，又或者打不过跑掉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打的过，而且他说过有毒在身，自己于他不过是交换解药的条件，命若没了还要什么解药呢，还是靠自己吧！眼看越灌越多的水，小孩儿摸索着一根从车底拽出一根长钉开始翘起机关处的活楔，不能就这样死了，还未见到亲爹，还未开始新生活，怎么能这样就委屈的死了，多少不甘啊！这时厢顶一沉，有人踩在了厢顶上。

　　是秦啸云来救自己了，小孩儿欣喜若狂。

　　秦啸云试图扒开机关的活楔子，可是活楔受撞变形了卡在木板之间，拔了半天丝毫未动，胸中气息却耗去大半，秦啸云紧紧闭住呼吸灌进全力将剑当刀全力下劈，可是被水减去了很多力量，反复多次，也不见木板松动，秦啸云并不会水，在水中也没个章法，不一会就眼睛暴突，嘴唇发紫，显然肺中空气要没了，挺不住了想上去缓口气，可脚刚想一蹬木板借一下力，却喀嚓一下陷了进去，正好卡在门板之间，秦啸云又气又急，这该死的机关车真是坑死个人了，又用剑使劲劈了几下，渐渐手脚发软，嘴里一连串的泡泡喷出，秦啸云死死卡主自己的脖子，世界慢慢黑了下去。

　　竟然就这样死了，太不甘心了。

　　是谁？冰凉的嘴唇！这感觉似乎多年前就有过，软糯中带着青涩的气息，好熟悉，好熟悉。

　　“咳...咳...咳...”急剧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肺子咳出来一样，秦啸云咳嗽了半天终于吐尽最后一口水，才感觉又活了过来，提起头正好看见小青山焦急的小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

　　你醒啦，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死掉呢。少年激动的比划着，冻的发紫的嘴唇无声的诉说着，惊喜的大眼，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袋上更像个落水狗。

　　平复一下气息，秦啸云坐起身来，“你把我拉上来的？”

　　少年用力的点点头，眼神好像是邀功的小狗。。

　　秦啸云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想自己武功绝绝，又机敏潇洒，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江湖经验也是老辣的很，怎么会在这小阴沟里翻船了呢，还差点死掉了，最后竟然还被这么个小男娼给救了，心里千百万个不甘心，最后总结就是一定要学会游泳，想起刚才熟悉的触感，望着不断张合的嘴唇，秦啸云偏过头问道”小男娼，你亲我了？”

　　小孩儿楞楞的点点头，那样救人的话算亲的话那自己确实算是亲了他。

　　“你是不是曾经很久之前也亲过我？”脱口而出的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亲过你。小男孩儿头摇的很快。

　　刚问出口秦啸云就后悔了，怎么可能原来就亲过呢！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我的剑呢？”小男孩儿懵然的指了指水下，刚才救人太急，只来得及救上来人，行李包裹和剑全都还在水底沉着呢。

　　“小男娼，在亲我就掐死你。”秦啸云快步走进河水浅滩处坐下，让冰凉的河水浸泡自己，缓解一下这燥热的身体，太难受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丹田更是接近虚无，浑身血液都在燃烧着，叫嚣着，下身更是绷的笔直，木头一样顶起帐篷，好想找个人，好像找个人...回头撇了眼小孩儿一脸委屈的样子，湿漉漉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连自己的百分之一也打不到，咬咬牙，下次路过城镇一定要好好的找个姑娘发一发，太难受了，不过幸亏下水前杀死了所有的杀手，要不然以现在的自己，估计随便来个人就能把自己杀了。剑只能一会在想办法了，收回思绪，调动起仅剩的一点元气开始慢慢滋养丹田，压制毒性。

　　小孩儿委屈及了，心想救人还出错了，在也不要救你了。看着那人半截身子泡在冰凉的水中，可上半身隐约还呼呼冒着热气，整张脸又通红起来，明白这又是毒发作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拾了些柴火，拢了个火堆，又在旁边支个木架子，脱了外衫挂在上面烘烤，看了看还在静坐行气的男人，脱了鞋子，深吸口气又扎进了水里。

　　秦啸云睁开眼睛时已经月上枝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还好，功力回来个七七八八，睡一觉之后应该就能全部恢复了，转过头寻找小孩儿的身影，冰凉清冷的月光下，小孩儿蜷缩在火堆旁，双手抱着肩膀，似乎已经熟睡，微湿的发紧贴在小脸上，头边放着自己的宝剑，抬眼一排排的木头架子上搭着小孩儿捞上来的湿衣服，迎着夜风猎猎招展。秦啸云眸色变暖，二人所有能捞上来的东西都打捞上来了，还真是个顾家的好孩子。

　　从架子上扯下一个晾干的长衫披在小孩儿身上，秦啸云躺在火堆旁，思忖连杀手都派来了，这药王谷里估计是撕破脸了，而且来了四十几人，看来老药王就算没死，对于谷里的事情也是力不从心了。自己现在毒性未解，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算自己功夫卓绝，也得想个好法子，否则应付这一波波的暗杀也是头疼的事情。

　　寒冬将至，马车也渐行渐北，为了掩人耳目，秦啸云给李青山粘上假胡子，又将脸蛋全部涂黑，青山看上去就像是个矮小的江湖跑腿子一样，黑瘦又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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