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落陌

　　“叶含，你看到什么？”这个可爱的准新娘已经站在镜子前半个小时了，没有任何表情，姐妹这么久，就是这样子的时候我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到这样漂亮的自己吓到了？我就说你不应该这样自卑的，这准新娘子多漂亮啊，快出来吧，让嘉伟看看，他可是要开心坏了。”我拍拍她的肩，小声地逗他：“嘉伟穿着新郎装好帅啊，这样英俊的老公都找到了，还说自己没魅力，啊呀呀，我要羡慕死了。”叶含露出一丝笑容：“洁儿，我终于把自己嫁掉了。”
　　今天陪叶含来拍婚纱照，昨天打电话给我时我诧异了许久。我知道她从高中毕业开始等陈澈已经7年了，没有恋爱，没有动摇，大学四年像上了发条的钟一样拼命学习，考各种证，拿文凭。她说只是想以后的生活优越一点，可是我知道，她只是想跟陈澈的距离近一点，一样的专业，只是一个在名牌大学，一个在二级院校，如果不努力将来怎么会有相遇的时刻。而现在陈澈回来了，她却要嫁人了。
　　“嘉伟，别幸福的晕掉啊！”走出化妆室嘉伟的眼睛就粘在了叶含的身上。那么长久的等待终于看到心爱的人为自己披上婚纱，这幸福的时刻难怪嘉伟会有在梦中的表情，我真诚的为他开心着，祝福他们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牵着，别放掉啊。”我把叶含的手交到嘉伟手上，相比陈澈的冰冷，嘉伟更会让叶含幸福把。嘉伟牢牢的拉着叶含的手，在闪光灯中他的笑容越加耀眼。
　　我看到齐靖东站在门边，对着外边吸着烟，表情很严肃。我走过去拿过他的烟也点燃一根，燃烧今天的不安。“你变了，成熟许多。”他没有任何动作，我怀疑这些字是不是真的从他嘴巴里飘出来的。“社会不容许我叛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叶含那样天真啊，十年也没怎么变。”我对着齐靖东吞云吐雾，像回到十年前一起叛逆，一起不顾一切嚣张的日子。“以后的日子不会容许她天真了。”齐靖东奇怪的接口。“她走出自己的世界了？看懂周围的人了？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使结婚了还是一样的。”齐靖东皱着眉头看我，这年代的青年怎么都养成这种习惯了，陈澈的习惯。“你不要这样皱着眉，很像陈澈的，给叶含看到怎么办。”眉皱的更紧了。“齐靖东，其实这样他们三个人会幸福吗？叶含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吗？”“你没有这样说的资格，要不是你的横刀插入，他们会这样么，陈澈会走么？”齐靖东的全身都在冒火，我还是这样爱惹他。
　　高三，那样烦躁的季节，齐靖东也是这样天天放学和我们一起放肆地玩弄青春，吸烟、逃学、和社会上的小青年混迹网吧，他在我周围，我的靓丽在每个人眼中惊艳，却独独不他眼中。陈澈，他的一个冷漠优秀的朋友，他在乎的兄弟，我走到陈澈面前抬起我漂亮的脸庞：“陈澈，我们交往吧。”陈澈皱眉，很深的眉眼，走开。晚自习放学，我和齐靖东还是像往常一样先陪叶含回家，然后开始我们的夜生活。就在校门口：“俞洁儿，不是要交往？我们夜宵去。”陈澈低着头，吸着烟，我看不见他的眼眸。齐靖东一把扯掉他口中的烟头：“陈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还吸烟！”陈澈拉着我的手就走，我开始发慌起来，转身去看齐靖东，可是他看着叶含，叶含的眼眸看着陈澈，在发抖。我明白了，哈哈哈，我在心里嘲笑着这样的局面，我反握陈澈的手：“好啊，我们去吃冷面，我••••••”混乱再混乱些吧。
　　那段迷乱的日子，我爱在深夜释放自己。不知哪个夜晚，一个如星星般耀眼的男孩子骑着摩托降临在我的面前，“俞洁儿？”我不只觉的点头。“我是任嘉伟，陈澈的朋友，不要让我知道你对他三心两意的。”他连摩托头盔也不曾脱下，口气那样冷漠，转头移转摩托车头，发动摩托，突然又冲到我面前，我连着退了好几步。“离叶含远点。”潇洒地呼啸而去。我呆立在午夜宁静的街头，全身都在燃烧，把手上的衣服扔的老远，衣服却在我气得全身发颤的时候又回到身上，我转身：“齐靖东？”
　　“嗯，这么晚，一个女孩子总不大安全的，我送你回去吧。”
　　“齐靖东，我不比叶含漂亮？”
　　“叶含？你比她漂亮，”说着拿手擦我的眼角，我才发现我在流泪，“俞洁儿，你是比叶含漂亮百倍，可是她把我们都融化了。融化了就再也拼不起来了。洁儿，远离我们，过自己的生活。”
　　“远离？怕我伤害叶含吧，我不会离开的，别忘了，我比你先遇见她。”我气愤地摔开他的手向黑暗跑去，一直跑一直跑，在黑暗的尽头用肮脏结束自己，与不同的人泡吧，同居，甩荡自己的青春与美貌。
　　白天，我与陈澈的交往各怀鬼胎，唯一的默契是在大家面前我们如胶似漆，陈澈对我迷乱的生活不说一语，不是在不在意，是根本不在乎。叶含在他心里又是怎么样的位置，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了。可每当看到叶含干净的眼睛我都会心颤，她明显的瘦弱下来，说话会走神，不再常常微笑。我质问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真心的朋友，我说过要保护她的，而现在伤害她最深的竟是我。我痛恨自己，却也弥足深陷了。
　　时间还是这样流淌，高考、聚会，叶含坐在我的左边，陈澈在我的右面，KTV的包厢那样昏暗，我批命灌着自己，迷糊间我看见陈澈的目光第一次那样毫无顾忌地投射到叶含的身上，叶含敬每个人酒，独独没有敬他，叶含会讲很多好笑的笑话，而他竟也在昏暗的灯光中扯开微微的笑容，那天所有男生都吸烟了，他没有，只是在别人灌叶含酒的时候深深地皱眉。我还记得叶含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入不了陈澈的眼，已经习惯躲在他的身后观望。可是小叶含啊，你可曾睁开眼好好看清这周围的一切，齐靖东、陈澈、还有你们口中熟悉的任嘉伟，你以为他们都不在意，可他们的真是感情你都不会用心体会么。我凑过身去，贴着陈澈，展开迷人的笑容：“去那样远的地方是逃开我还是叶含？齐靖东说要去当兵呢，放我和叶含两个人去上大学不怕我把她教坏？任嘉伟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陈澈听完我的话脸色铁青，抓着我的手，也故作亲热状在我耳朵边咬牙切齿的说：“你试试看。”嘿嘿嘿，试试看，我确实不能怎么样，从小到大唯一肯跟我真心实意的朋友我怎么忍心去伤害呢。
　　在我厕所吐过三巡，正伏在洗漱台喘气的时候听见门外叶含在拍门：“洁儿，洁儿，你没事吧，都在里面这么久了，洁儿••••••”我不作声，我承认我在赌气。
　　“ 叶含。”
　　门声停下，叶含有点停顿的声音：“陈澈。”
　　“嗯，我送你回去吧”
　　许久没有回音，“洁儿还在里面呢。”
　　“她回去了。”
　　“真的么？可是她为什么没告诉我呢。”我的傻叶含，走啊，陈澈这么难得的回音你不能放弃啊。
　　“真的，叶含，我送你回去。”口气很温柔，我真向打开门看看现在陈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还好，之后是慢慢快快的两个人的脚步声。我把厕所的水声放得很响，把全身的肮脏都呕吐出来，吐出来，才能有光明的明天。
　　大学，我和叶含过过最安心的日子，我撇开那些整人围在身边的苍蝇，认认真真的读了点书，真如叶含整日唠叨的，我很聪明，就是不努力。我经常把叶含从图书馆里拉出来，逼着她看夕阳看流水，我被她缠着学礼仪、学外语，我没有问过那三兄弟的事，她也没问过我杂乱的过去，我们过得很单纯。四年后我考上了空姐，制服中的我气质与美貌并存。叶含去了会计师事务所，很勤奋，什么都干，总是很忙，可是我总能在她脸上看到光彩，她的目标也在接近吧，我想劝她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又开不了口。我们一起搬了许多次家，她总爱住天台，傍晚望着天空发呆，傻笑，我总想问她：“叶含，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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