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青春的河流

　　在村里的许多孩子中，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身边总能围一圈孩子，听他指挥，有一回村里一个女娃娃上学路子被邻村的几个小孩子欺负，把毛毛虫子扔在她身上，把那女娃娃吓的在路上哭声震天。他一听之下就带着几个人找到那学生班上，让那个学生给女娃道歉认错，结果不但没成功，反而把麻烦惹大了。他从来不怕这种事情，带领着本村的十几个男孩和邻村的男孩约架，几十号孩子战于村头的一条干涸的河流里，尽管那个村的人数多于本村，他还是领着手下的童子军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回家以后，被他爸爸用老拳狠揍了一顿，罚跪了一上午，但为他在孩子中赢得了尊敬和权威。
　　而截然不同的是，周扬生于县城，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重点学校，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是对农村一无所知，当林春在山沟里和人打成一团的时候，周杨早宾教室里读书写字。林春说到夏天到河里摸鱼，秋天到淤泥采藕，让周扬羡慕不已。
　　“摸鱼都能摸到什么？”周扬对于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初二那年的暑假，和村里几个小孩子一起去河里用网捕鱼，”说到这里，周扬心里不由得一阵阵遗憾，每年暑假，他都是在补课班中渡过，上午文化补课班，下午是书法兴趣班，用他爸爸的话说：“要想保证分数，就先保证时间，只有在量上有了积累，才能带来质的飞跃”这种深刻的哲学命题周扬当然听不懂，但也不用懂，他就往返于补习班之间就行。好在他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对于家长的安排，总是认为对的。
　　“那下面怎么抓到鱼？”虽然听林春说的简单，但对于没有基础的周扬来说，就是想像也是很费劲的，
　　“就是一张三角形的鱼网，用树棍绑定，撑开成等边三角形，拿着一个尖角，然后站在压在水下向岸边平推，水不能太深，齐腰就行。到岸边就可以收网了，一般都是推的小鱼，大鱼早就溜了”听林春这么一说，周扬算是明白了一点。
　　“啊。啊……这么神奇，一天能抓多少鱼？”
　　“一天，哪能干那么长时间，不到一个中午就累了。这活很费力的，一上午就双臂发麻，再也举不动那网了”
　　“哦，那倒也是，不过听起来很好玩”
　　“好玩？一开始好玩，时间久了，只有累，就感觉不到好玩了。有一回，我刚刚把网推到岸边。就准备举起网，看看里面有什么，网还没有完全出水，就看到里面有一条金黄的长线在里面游S型，当时脑子都蒙了。”
　　“是蛇吗？”周杨也颤声的问道
　　“是啊，我连网都没要，直接跑上岸，可把我魂都吓掉”
　　“网扔了，不是被水冲了吗？”
　　“也没，后来被其他人捞上来了，说并一定是蛇，可能是鳝鱼，那东西和蛇长一个模样，价钱比鱼贵多了”
　　“咝，那是挺可惜的”
　　两人一个讲城里的见闻，一个说乡村的故事，就像鲁迅笔下的迅哥和闰土一样，只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尽管各自的经历不同，他们总算奋斗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了。
　　许多年后，林春和周扬，这两个不同的年轻人，他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在命运中天空中飘忽无际。纷飞到自己的天地里，去创造，去领悟属于自己的精彩，这个小城的匆匆四年，在漫长的人生河流中，只是匆匆，可是注定是不能忘记的。

　　为期一周的军训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让106的男孩和其他新生一样都感到从地狱升到人间，慢慢适应了军训的强度，何教官对此表示欣赏，下午即将结束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各班级的教官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说是要集中训话，中文二班的学生在何教官的带领下整齐的站成两队，台上的军官先是说了一堆辛苦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就转到了正题上来了。
　　他说：“经过几天的训练，同学们的进步很大，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男子汉就当有一种遇强则强，两强相遇勇者胜的精神”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家会意，掌声立时响了起来，这才来几天，察颜观色的技能已经无师自通了，也难怪，军官一高兴，训练的强度就能减下不少，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掌声不到军官示意不能停下。
　　那军官何一看大悦，两只手掌伸平压了压示意可以掌声停下，“不过最艰苦的日子还没有来到，明天我们还有军训最重要的项目，十公里的拉练，这可以说是整个军训的重头戏，也是最能锻炼人的精骨皮。”
　　人群中立时传来了轻轻的喧嚣声，尤其是女生，全都愁眉苦脸，男生倒是没说什么，在这种场合，要表现出“爷们”的一面来，不能认怂，只有蔡宝在人群中轻声嘀咕了“我的妈呀，死人了，要死人了”
　　何教官一见人群中传来嘈杂声，大声说道：“不许议论，没有报告不许出声”队伍便不再发声，如果被教官听到哪一个人的不满和抗议声，“死人”就会立刻发生，所以还是聪明点比较安全。
　　“好了，各位教官把学生有序带回”军官说完，挥了挥手。
　　大家正要散开回到宿舍，只听何教官喝道：“向后转”人群中传来报怨声，
　　“还没完呐”
　　“要练到什么时候”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人群又是一阵抱怨。何教官还要来个强调：“这一次拉练事关重大，是我们这一届全体学生同步进行，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英雄谁狗熊，看的一清二楚，既考验大家，也是检测我们教官训练成果的，所以关键时刻到了，为班级争光，为集体挣荣誉。不过话说回来，谁要是明天给我掉链子，有他好果子吃”
　　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红脸黑脸一起唱，又打又拉，思想工作倒是做的不错，晓以利害，
　　“解散”
　　……
　　熄灯之后的座谈会照例是要开的，不过今晚的主题是围绕明天的拉练展开，蔡宝首先祭起了白旗，“我投降，明天我就去请假，就说我昨晚上吃坏了肚子，得了肠炎，需要休息，哥几个，这是我先想到的，我要申请专利，你们也要请假，换个别的法子，不要和我一样的。”
　　张建一听不干了，“蔡宝没你这样的，你说还没开始，你就打退堂鼓，像个男生样吗？”
　　周扬也跟着劝，“人家能练你就能练，我说蔡宝，你没看到隔壁三班有一女孩比你还胖？”
　　李启文也接口道：“我看到了，都快成粽子了，蔡宝，我看和你是绝配”话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蔡宝拍了下大腿，说道：“就她？哥哥我一表人材，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
　　王四喜来了一句：“谁是鲜花？我怎么没闻到？”大家都嘿嘿笑了起来。
　　林春看到这情景，跟着说道：“别贫了。明天就拉练了。我们六个人想个什么名字好呢？”
　　张建接过话：“这提议好，既然是个集体，就应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明天周扬你买个横幅，名字写在上面，多拉风，大家看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就叫江湖六怪”四喜刚刚借了本《射雕英雄传》这两天抽了空就看，起的名字也和武侠搭上关系。
　　“不好听”，李启文大声抗议道，“什么江湖六怪，还以为我们是丑八怪呢，我们几个哪个不是人才一表，国家栋梁啊”
　　“那叫江湖六少？”王四喜一提就有武侠味道。
　　“这名字好，六位大少爷，有点意思”张建说道
　　“不好不好，还六少，我们是少嘛，都百姓人家，起这名字还以为我们是一家六兄弟，不好听，不好叫。”蔡宝说，“我看叫山中六狼，大家看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致否决，
　　王四喜说道：“那叫六大天王怎样，将来像天王巨星一样”
　　“不行不行，人家有四大天王，我们这搞个六大天王，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大家都表示反对，意见没有达成一致，林春向上铺说“周杨，你的书读的多，比我们几人更有品味，你看起个什么名字？”
　　周扬想了想说道：“叫晚清的时候，梁启超康有为等发起了维新运动，虽然仅过百日就失败了，但此种精神仍然为后世所景仰，我看就叫六君子吧，寓意着我们六人象谦谦君子一样。”
　　“好，就叫谦谦六君子，这好听得很。又文雅又有气质，我喜欢”这回得到了多数票。
　　“现在就叫君子，是不是早了点？小了点？我看书上说的君子都是大人，没有小孩”启文小心的提议。
　　“没事，现在开始叫很顺口，等大了再叫就迟了，再说我们也不小了。”周扬说道
　　张建补充了一句：“赶紧睡，不然明天死在半路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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