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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
要说起张召重和陆菲青的孽缘,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尽。
当年张召重的家乡遭了灾祸,父母双亡,时年五岁的他因为根骨奇佳,便被前任武当掌门捡了回去,跟陆菲青和马真养在一起,并传授武艺。
张召重是前掌门最小也最出色的弟子,陆菲青和马真那时候也十多岁了,甚至可以变相的说他就是被两位师兄养大的。
马真这个人吧,有点轴。对于满清朝廷是相当的不满,跟多数武林人士一样,过着朝廷给的安稳日子,却又认为红花会想推翻朝廷的举动是对的。
至于从前的陆菲青嘛,两个字就能概括出来——仁厚。
而自从在某次练武时不小心走火入魔滚落山坡昏迷被如今的陆菲青替代了以后,这位武当派的二师兄就变得人来疯,性情大变不说,还喜欢偷懒不练功,总是嚷嚷着自己旧伤未愈。天地良心,那个山坡就三米来高好么。
张召重一直就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总是埋头练功,资质最高的他自然也是三位师兄弟中功夫最出众的,只是这样一个人,到最后居然没有继承掌门之位而是毅然下山报效朝廷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马真由于反朝廷所以干脆宣布和他一刀两断,倒是陆菲青一直亲热的喊着小师弟,并给了他不少正确的引导,一改他在书中残忍凶暴的性子。
对于陆菲青性情大变这件事情,马真没有太多在意。倒是张召重怀疑了好久,不过在发现这位二师兄对他更好了以后,他就觉得这改变也不是不好,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吊儿郎当满不正经的陆菲青。
他们师兄弟本来从前见面还挺频繁的,但是近五年陆菲青一直在李沅芷家里教她念书和武艺,所以两人鲜少碰面,如今既然来了京城,自然是要去见见的。
不过……
“师父,讲道理,咱们就不能好好走门吗?”李沅芷苦着脸抱着剑蹲在屋顶上装死。
陆菲青倒是一提气就下去了,还得意洋洋的冲她摆手,“下来下来,你蹲上面作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做贼的呢。”
呵呵,大晚上的我们偷偷翻到人家家里,不是做贼是做什么?
李沅芷一咬牙,一个轻巧的鹞子翻身也跟着跳进了张府的院子。
都是陆菲青说什么要试一试小师弟的武功,所以他们不能走正门,要来这么一出,就是想趁着张召重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攻击才能真正试出来他的真功夫来。
陆菲青七拐八拐的带着李沅芷避开了下人,呃,虽说张府好像也没什么下人的样子。他们连穿了两个院门,终于来到了张召重的书房前。
陆菲青长舒了口气,“当初他在武当住的院子也是这么布置的,我这小师弟,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真不可爱。”说罢,他随手指了指院中的石椅,示意李沅芷过去等着,李沅芷把蒙面的黑布又拉高了一些,无奈的走过去坐下。
贱兮兮的挑了下眉,陆菲青正要敲门,屋内便有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并伴随着一记清冽低沉的男声,呵道,“什么人?”
即便是李沅芷这么个半吊子也感觉的出来屋里那人的功夫很高,她赶忙站起来,紧张的望着陆菲青。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陆菲青就不见了,再来就是屋中多了一个身影跟屋里那人交上手了。
他们的动作太快,又隔着窗布,李沅芷看不大清楚。到后来烛台也灭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兵器相交的声音传出来。
“哎哟喂,我的脚,疼疼疼——”
再来,就是陆菲青的惨叫声,以及屋里人略带无奈般的话,“二师兄,都这么多年了,你这不走门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
呀,看起来被认出来了。
李沅芷眨眨眼,索性将这阻碍呼吸的蒙面黑布扯下来,朗声道,“师父,你赢了吗?”
“你师父输了。”还是刚才那人的声音,“外头的是师侄吗?”
屋里的烛光再次亮起,陆菲青似乎在忍着痛,用古怪的调子唤了一声,“沅芷,快进来扶你师父一把,我脚抽筋了,不然我肯定不会输的。”
李沅芷却不然,娇笑一声,大声回道,“你上回教我武功忘了招数也说你腿抽筋来着。”
说罢,她抱着长剑跑到屋门口,就见陆菲青坐在圆桌上一脸不爽的喝着茶,而原本屋里的人——那位传说中的张召重张师叔正拿着陆菲青的剑在端详,“二师兄,你下次要玩偷袭的把戏能不能换一下剑?你的白龙剑我看了十多年,怎会认不出?”
“噗嗤——”
李沅芷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刚好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陆菲青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而背对着她的张召重也转过身来。
“啊,是你!”四目相对之时,李沅芷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原因是这位张师叔正是在茶寮吩咐手下给她解围的人。
“原来你就是我张师叔,你还记得我吗?”李沅芷蹦跶到张召重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在茶寮那次,我和兮儿忘了带钱出门,是你叫一位小哥给我付的。”
其实那天张召重并没有看到李沅芷的样子,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经她这么一提,张召重也想起来了,没想到那日他印象中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公子竟是一位女子。这想是想起来了,但表情就没有李沅芷这么好看了。
“自然记得。要不是那日我有事在身,定要问问你是谁的门下弟子,喝茶竟然用金针抵债,你可真聪明。”
说话间,张召重还往陆菲青的方向斜了几眼,像是在向他表达不满。
可是陆菲青完全没有接收到张召重的讯息,又或者他们的脑回路本来就不在一根线上。对于李沅芷的行为,陆菲青不仅没有责骂,反而鼓了下掌,“哟,行啊,你这丫头还挺聪明的,我都没有想到金针也是金子,下回要是出门吃饭没带银子我也这么办。”
李沅芷可没闲心管陆菲青,好不容易再次看到一见钟情的帅大叔,她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多谢师叔夸奖。”她自动屏蔽了陆菲青的话,也屏蔽了张召重话里的反义。
“……”
张召重突然知道为什么李沅芷这么不着调了啊,古人言,有其师必有其徒。可他和二师兄还有大师兄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咳。”他咳了一声,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二师兄,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新收的徒弟吗?”
张召重上上下下看了李沅芷几眼,在打量她的身段量,因为他着实好奇。这陆菲青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怎么就能安安静静的为了一个徒弟在人家家里一住就是整整五年,难不成这个徒弟的资质尤其的上乘?
想当年在武当的时候,每逢师父闭关,指教师弟们的任务就落在了他们三师兄弟的身上,马真倒是尽心尽力,张召重虽不多言也会认真指教,可陆菲青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偷懒。如今竟会自找麻烦收个徒弟?实在另人费解。
尽管张召重的眼里不带一点特殊感情,就跟看萝卜白菜差不多,可李沅芷还是脸红成一片,手指也不禁握着衣角搓啊搓,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搞得张召重懵了,这姑娘什么毛病?
“师叔,你这么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
抱歉,我并没有看你的脸好吗?不过,不看脸看身上的话似乎更流氓?
张召重叹了口气,决定再次转移话题,“二师兄,你这次打算在京城待多久?你在哪儿落脚?要不要到我的府上来住?”
“要要要,师父,我们要来的!千万不可以辜负了师叔的一番好意,今晚就住下如何!”
不等陆菲青听完张召重的话,李沅芷就激动的在他背上用力一拍,替他应下了邀约。
陆菲青正在喝茶,被她一巴掌下去,险些喷了出来,待他把这口气儿喘匀了,李沅芷已经撇开了他,转去同张召重探讨晚上他们是住东厢房还是西厢房了。当然,所谓的‘讨论’就是她自己叽叽喳喳的说,张召重在听而已。
“……”
张召重突然发现,遇上这对师徒,似乎他说什么话都会变成死局。
有句话说得好,教徒弟就要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恭喜你二师兄,你做到了。
由于李沅芷的死皮赖脸,张召重的盛情相邀(?),以及陆菲青的默不作声,他们师徒两人入住张府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至于还在客栈的兮儿嘛,李沅芷表示,“她那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还有钱应该饿不死的。”
“……”
最后张召重还是派人去了客栈,把兮儿以及李沅芷他们的行李给带接了过来。
张召重的府邸平日里也没什么客人,所以西厢完全没有收拾过,他们便同他一并住在东厢。对于房间被安排在陆菲青的隔壁而不是张召重的隔壁这件事,李沅芷表示有点小郁闷,但是!能够入住张府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晚上,李沅芷梳洗完毕就躺在床上暗戳戳的笑了小半个时辰,搞得兮儿三番四次来探她的额头,就怕她是不是中邪了。
第十九次拍掉兮儿的手,李沅芷板着脸唬她,“别闹,我在想明天穿哪条裙子比较好。”
兮儿大骇,“小姐,你忘了出门前你答应过老爷什么了?你说在外头绝对不会暴露你是女子的身份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往外跑,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沅芷冷眼瞧她,扬手作势要打,“你给不给?”
“给给给。”兮儿吓得赶快把包袱双手送上,却还不忘嘱咐道,“只能在这府里头穿,出门你还是要换男装的,不然我就告诉老爷去。”
李沅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府的床很硬,没有家里的舒服,甚至可以说连客栈的上等房间都不如,这一看就是家里没女主人的效果。睡的是不好,但李沅芷对于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的,张召重还没有娶妻,她就正好下手。
由于昨晚兴奋过头,李沅芷第二天一早多睡了小半个时辰才起,等她梳洗换装打扮好出门,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时候张召重都已经上朝回来开始在院子里练功了。
如今刚过初夏,天气十分炎热,张召重只着一件白色里衣在练剑,随着剑花翻飞,他的衣襟口微微敞开,豆大的汗水顺着肌肉纹路往下流去,肩宽腰窄还是长腿……这身材看的李沅芷快流口水了。
挥,挑,刺……张召重的动作很娴熟,收放很有力,也很到位,按照常理,这时候他应该是帅气的收剑入鞘。
可刚收招,一回头就对上了李沅芷的花痴脸,吓了他一跳,手中利剑险些划破了手指。
他早就发现李沅芷在看,本想着既然都是武当弟子,这套剑法李沅芷也该会,他便也没有避讳,可谁承想李沅芷并不是在看剑法,而是在用后院的大狼狗阿花看肉包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张召重没由来的一阵冷颤。
望见他发抖,李沅芷赶快小跑过来,殷勤地拿起椅子上的衣服递给他,“师叔,快点穿上,不要着凉了。”
啧,又是这种眼神,张召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动作僵硬的接过衣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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