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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夜心一脸凝重不语,风季允正要开口,蔺夏上前一步抢先道:“他怎么样?”
灵夜心深深看他一眼,转向风季允道:“原则上来说,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了,可是,你们之前从没未提过他的梦魇!”
风季允站起身来疑惑道:“他从未提起此事,书琴也……”他突然噤声,径直越过众人进屋去了。
“灵夜心,他这是怎么了?”屋内的人猛然拔高声调,引得蔺夏和书琴飞奔进去。
不过看个诊,玉公子却不知何时已卧倒在床榻上,鬓发、眉睫皆被汗打湿,呼吸紊乱,脸颊布着一望便知极不正常的潮红,双手交握在胸口。见风季允一脸惊惶模样,玉公子急忙伸了手去牵他:“没事,我没事的。”
灵夜心跟进来悠悠道:“玉公子适才提及每夜梦魇,我把握不准,便试着使他深睡一会,这便是那梦魇的作用了。”
“不过区区梦魇,竟这般碍事?”风季允眉眼都皱到一块去了,语气也不大好。
“不要妄下定论,梦魇的危害不可小觑,轻则精神恍惚,重则害人性命。人做梦是极正常的,多是由于白日里奔波劳碌或有要事未结。他这梦魇,是否是恶梦不好判定,但确是长期缠留的心事所致无疑。”
灵夜心说着,慢慢踱到蔺夏身前:“这件长期的心事,便是症结所在。”
风季允试探着问:“这是心病?”
“对,就跟害相思一样,无端而起,无药解救,却消得人憔悴啊。憔悴过了头呢,会死哦。玉公子何时开始梦魇?”
玉公子轻声道:“春末时偶尔魇着醒不来,渐渐地每夜都有,也有惊醒的时候。”
灵夜心回首对风季允一击掌:“所以,你……你家玉公子这事,恩,不怕病,就怕拖。是吃不着的佳肴还是见不着的美人,竟令他如此挂念,问得尽可详尽些,对症下药!”
几人一听,面上都露出了十二分的为难,灵夜心也自觉说了回废话,玉公子自重伤之后,前尘往事已尽数忘去,最开始除了自己玉公子身份,其他一概不知。
风季允确是他挚友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风季允口中道出的他生活习惯和癖好,一一验试下来,完全没有违和之感,包括饮食,这一点是最难作假,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的味觉记忆更诚实呢。
何况风季允花费了那么大力气救他,精心照料不足形容,最初伤重时事必躬亲,第一次睁开眼来,风季允抓着他左手趴在床沿边浅眠,眼下乌黑一大片,他手指一动,风季允抬起眼皮来就落了泪,真是珠子一样往下掉,又扯开一个不大美观的笑来,颤着嗓子唤外间矮榻上的灵夜心,完全不是现在一副时而顽劣时而老成的金刚不坏模样。
第一神医不是那么得闲的人,前三个月里,灵夜心却在百仙庄住了家,玉公子每每清醒,每日必定至少见他一回,玉公子渐渐好起来,他也就开始耐不住了,每见一回必定抱怨耽搁了他雁回谷千金诊,当然,也只在背着风季允的时候。
这次去无双城,江湖传闻和轶事也听来不少,有人曾提及,灵夜心去年秋天开始闭谷不出,整整三月,那段时间有传说灵夜心身染怪病,不自医而丧命,也有人说有仇家寻上门,雁回谷已绝。
江湖掀起不大不小的风波,毕竟雁回谷诊金虽高,确是江湖中伤重病患好去处无疑,灵夜心死了不甚打紧,可雁回谷还没有传人哪,于是江湖上诡异的平静了一阵,打架斗殴、挑事寻仇都少了许多,直到年后,灵夜心在出云国都大闹桃花里时露了正脸,江湖暂搁的恩怨情仇都一并爆发。
风季允思考半晌,明确表示不知玉公子有何心上人,他也不曾提及。
蔺夏得知隐情后,摸摸下巴思索道:“不如这样,玉兄先叙述下梦里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个什么人,大家一道解析了梦境,再好商议个对策。”
“玉兄?”风季允微微偏头,在画棋耳边轻声重述,蔺夏看向他,他回头立正应和道:“我认为可行,人多力量大。”
玉公子抬头看向灵夜心,灵夜心耸耸肩道:“独自苦苦思索而无果,容易走火入魔,你虽已不知前事,小庄主还替你记着许多,再结合梦境,能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书琴上前扶玉公子坐起来,风季允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他稍稍调整了气息缓缓道:“梦里总是有一个人,他有事远行,我与他告别,说了一些话。我嘱咐他早日归来,他说必定风雨兼程。然后……”
玉公子面上浮现出一丝痛苦,“周围突然漫起大雾,明明咫尺之差,也看不清他面目,每每至此,我就心急如焚,妄图伸手触碰,却往往不能如愿,心梗得不行了,便惊醒过来。”
众人皆沉默思索,玉公子一手轻抵了胸口,“我猜想,那该是个特别重要的人,我却忘了他,所以夜夜不得安心!”
风季允眸光闪动,左手轻轻揉捏着右手小指,“那个人是男是女?”
“是个青年男子,我面前是模模糊糊一团赤色,应是他着了红衣。”
“江湖上喜着红衣的男子甚少,也许你只是见过,印象过于深刻,才至于入梦纠缠。”蔺夏起手轻拦风季允,打断了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
玉公子摇摇头:“我认为并非如此,若只是萍水相逢过,怎会有如此深的羁绊”,他抬头回视着蔺夏,“这个梦,我已做了整整六个月。”
蔺夏被玉公子看得怔住了,风季允垂手不语,画棋和书琴直视虚空,余光却都瞟着风季允。灵夜心审视一圈,轻扯嘴角,“对着红衣的青年男子,小庄主有何见解?你们从前常结伴而行,可记起与此相关的往事?”
风季允吐口气缓缓摇头:“暂时——没有。”
玉公子眸光暗淡下去,灵夜心心有不忍,安慰道:“此次出谷,我已办妥了大半私事,有闲在庄里住几日,我先开几帖安眠的药给你用着,对策且又慢慢商议”,他朝风季允努努嘴唇,“小庄主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对吧?”
风季允顺从的点点头,目光也是难得的温柔可亲:“嗯。”
众人在房里闲聊了一回,蔺夏专擅挑动气氛,讲起旧事故事、江湖传闻来,宛如当时再现,玉公子也受其生动吸引,神情颇愉悦,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蔺夏从江湖最近的风花雪月事讲到了前一月的千机洞之变,千机洞之变,变的是千机洞主。
江湖上与妙神医齐名的布千机,即是指安宁国内的千机洞。千机洞名如其名,主善机谋,精兵器和械具,由禾家代代相传,历代洞主的心智之高和思虑之深均非常人所能及,向来是嫡子承位,需经多年苦苦打磨,并通过最终的炼试才可走上洞主之位。
而千机洞上个月接任的洞主,却是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禾家庶子,江湖人正疑惑千机洞怎的变了规则,却被人告知那位新洞主是凭一己之力强行入主,千机洞此番已血流成河。
“那位新洞主跨过满地尸体踏上首位,扯下一块衣袖缓缓擦拭剑锋残留的血污,向阶下众徒道:‘当年我被赶出去时,挨饿受冻不少,却从未想过要回这肮脏无比的地方,不过是借点东西,那老家伙竟如此小气,我便只好自己来取了’。”
风季允不禁赞叹:“这么嚣张狂放,真讨人喜欢!”又点着下巴好奇道:“诶,那个新洞主,长得什么样子?”
灵夜心一时腹中如鼓鸣,先于蔺夏回答了风季允。
风季允当然不放过这宜洗宜涮的时刻,“灵大神医,早晨你进的餐点可是两个人的量,听这声响还是我庄上亏待人了。”
蔺夏笑道:“给他这一叫,我这腹中也生出饥饿之感,想是话语也忒费精力。”
于是待玉公子洗漱更衣,众人一道热热闹闹的用了午饭。
灵夜心在百仙庄有专属的房间,傍晚时分,由于多日不曾住过,他正差人擦拭屋内各类器具,敞了门和窗户,金红的余晖倾洒进屋内,凭添了几分生气。
“灵夜心!灵夜心……”那声音里远远就透着兴奋,灵夜心才抬起头,风季允似一阵小旋风窜进来,往灵夜心胸上猛捶了一记,“你快滚回家去,我可没时间跟你玩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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