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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他乡故人
此刻,站在我身边的,被我当做救命稻草的,正是我与周海分手那日,说自己是香港人的“陌生人”。
他怔怔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想是我的异常表现让他感到诧异,立即放下他的手,笑着叹道:“想不到还能在他乡遇到故知,真是幸运!幸运!”
他停下脚步。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黑得不见底的眸子在雪地的映照下,变得很是光亮。
然后,他像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一样,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说的‘故知’,指的是我吗?”
“废话!这么空的街巷,除了你就只有我,难不成我在说自己!”
他再次沉默了,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冷得直哆嗦,一边跳着走,一边谩骂这恶劣的鬼天气。
“你很冷嘛?”仿佛过了许久,他追上来,不解“凉意”地问。
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装配,竟然能够在别人都裹着大衣,羽绒服满天飞的情况下,只穿了一套西装!而且,在那套薄薄的西装里面,似乎只有一件贴身的衬衫,我感到震惊。
我虽然也穿了一件羽绒服,至少里面还有一件羊毛衫,要知道,这样的装备已经可以顶过深圳的整个冬天。
他似乎猜到我脸上表情的含义,摇摇头解释:“我不冷。”
是个聪明人。
但是,他怎么会不冷呢?!
像我这样身体这般健康的人都会觉得天寒地冻,冷透冰心,可是他一副高高瘦瘦、毫无血气的人怎会觉得不冷?
见我的脸上还未退去疑惑的表情,他再次强调,话语中带着客气:“我真的不冷,谢谢关心了。”
这就真的奇怪了,但是见他不愿意说下去,我也没有继续往下问的心情,只顾低头赶路。
我想到在此之前,我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我,不由得一怔,停下脚步,等着他跟上来。
可是他好像是刻意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一样,在我身后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等着我是否有下一步动作。
我突然有点蛊惑,难道他是为我而来?
不然,何以每次见到他,他都喜欢跟在我身后,却从来不走在我前面,是怕我跟丢了他吗?
我不由得笑了笑,想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不,或许可以称之为男生,竟是如此贴心,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人是感应动物,知道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哪怕没有明说,也能够感受得到。
而且,身处异国他乡,再遇上今天的各种千年不遇的突发状况,此刻的心情却是这般难得,却只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细节。
是我多想了吧,可是既然他没有说出口,这就不能怪我这个年纪了还可以随便YY小说里面的故事环节。
都说每一个女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个少女,谁说28岁的女人就不可以拥有16、17岁花季少女之心。
他最终还是没有走上来跟我平排走,好像是再故意避嫌一般,我也没有强求,只是嘴角挂着笑,一边走一边想着其他的事情。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他冷不防竟然跟我撞了个满怀,我们互相笑了笑,又都沉默下来。
如果不是我一时记起上一次他向我暗示的那个身份,我或许真的会邀请他上去喝一杯,茶、咖啡或者什么之类的,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能撞上的两个人,都算是一种缘分。
但是,想到他的身份,想到了他是个骗子,我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是时候该说再见了呢,虽然我已经不想再次遇见他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骗子,所以我不该相信他,而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个骗子,我不会上他的当,希望他不要在我身上下力气,这不会让他获得任何收成。
一想到刚刚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要拒绝他,我竟然有些犹豫,到嘴边的话竟然也变成了另外一种说辞:“你也是来这边出差的嘛?”
明明知道他的“差”是随着目标走动,我却还要“多此一举”,分明就是一副欲罢还休的姿态,难不成我真的会在这异国他乡沦陷为他的猎物?
他看着我,冥思了片刻,正想说话,可我没等到他回答,就坚决地说:“你回去吧。”
他亦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估摸是想不到我的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犹豫地看着我,问了我一句:“你需要人陪嘛?”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已然觉得刚刚我的这个拒绝是个正确的决定,看来,狐狸始终还是会露出尾巴的,我竟被狐狸的外表所迷惑。
我摇摇头,看着他,微笑地拒绝了。
如果他此刻不说话,也许他会留给我最后一个美好地印象。
但是我还是很失望地看见他的嘴唇在蠕动,似乎在挣扎,难道他感觉到了我的心境变化,想要放手一搏?
几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性子,直接表白:“我觉得现在你需要有人陪着。”
我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有些事情,不需要点破,亦或是不想点破,传统的教育教会我在与人相处中需要中庸的态度。
他见状,很失望地低下了头,沉默。
我亦没有开口。
是时候说不要再见了。
半夜,如果不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话,我想是坚决不会在那么寒冷的夜里醒来,至少说,因为我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差,哪怕身处别的国度,我都能像头猪一样睡得安稳。
早知道我就应该拔掉电话线,不至于半夜三更还有“叫醒服务”。
电话里头的那个日本人几乎是哈腰道歉乱七八糟的,似乎知道她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尽量压住我满肚子的窝火,听她在那里跟我解释为何要提供这个“特殊服务”,听了好半天,才从她的内容中提炼出一件事:有人要找我。
那个王八羔子这么不识趣,在这样的夜里也能这般折腾,我心里怒骂着,心生怨气。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心下一想,如果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谁愿意在这半夜三更里面离开温暖的被窝出来“找事”,想着可能是警局的人,一惊,就直接披着酒店提供的睡袍匆匆忙忙地赶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我只在大厅里看到一个人。
听到我匆忙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看到我这身装扮,他一脸诧异。
难不成这个时候的我还保持着白天那花枝招展模样,也不想想现在东京时间都半夜三点了。
我有点窝火,这简直是胡闹!我根本不想理会他如何够在这样的夜里,说服前台人员拨打我房间电话,更何况他怎会知道我住在哪间房间,作为一个知性的女人,我也知道穿着睡袍在酒店大厅大喊大叫确实不成样,所以终于还是忍住心中的怒火,黑着脸问他:“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抿着双唇,欲言又止:“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真的是气得嘴唇发紫,就差没有直接将他生吞活剥了。
说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非要挑这个时间?
见我没发话,他往前迈了一步,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般低声说:“我是逼不得已才来找你。”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或许他是被逼无奈才走上骗子的这段条路,现在选定目标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拒绝,也许是组织上面已经发话,要他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终究还是心软了,对他说:“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目标。”
他没说话,估计是在想着要怎么讨得我的怜悯。
我承认这一招对我杀伤力很大,我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见他没发话,我一下子就心软了,感觉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终于还是咬了咬,说:“算了,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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