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

　　第四章想起了一些事
　　江煜收拾书本准备走的时候，教室里大半的人都还在埋头大战题海。
　　明天就是国庆节，可江煜并没有在提高班同学的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兴奋。他们的眉头只为难题而皱，他们的眼睛似乎只有在解决了难题之后才会发亮。一班是尖子班，也俗称提高班。提高班的学习气氛很浓，人情味却淡薄得很。譬如他的同桌张晓萌，相处了近一个月，除了会和他讨论一下难题，借借擦头之类几乎不和他做过多的交流。
　　江煜觉得自己很压抑，所以在勉强做了几道题之后，他实在忍不住要走了。
　　出于礼貌，他敲敲张晓萌的桌子，“我先走了。”
　　张晓萌似乎有些惊讶，难得的抬头看着江煜，“你要走了？”
　　江煜道，“放假了啊，我还准备明天出去玩呢。”
　　张晓萌见了鬼似的盯着他，“国庆长假回来就要第一次模拟考了，你不怕掉进普通班吗？”
　　江煜耸耸肩，“我无所谓。”去他妈的模拟考，去他妈的提高班，老子实在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通往学校侧门的小道，两旁种了竹子，茂密葱翠，看得人心情舒畅。江煜很喜欢走这条小道，嘴里哼着小曲，脚下踢着石子，说不出的惬意。
　　出了学校的侧门，江煜正准备穿过左侧的巷道走到街道上去，忽然面前就多出五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不会这么倒霉吧江煜也不是没听说过常常有校外的男生堵在门口殴打他们学校的同学，但真正遇到了还是觉得有些发软。
　　中间的黄头发男生忽然伸出手来摸他的脸，“这妞长得真不错！”
　　江煜一阵恶心，拍开他的手，大叫，“你干什么？”
　　黄头发收回手，骂道，“艹！怎么是个男的？”
　　旁边一男生道：“男的正好，我不打女人的。”
　　江煜拔腿就跑，还没跑出三步就被按在了地上。
　　“救。。。。。。唔。。。。。。”
　　江煜的嘴里被塞上了抹布，胸口被踩了一脚，疼的他怀疑自己的肋骨都被踩断了。
　　“啪啪”黄头发蹲在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跑啊，怎么不跑了？”
　　江煜一挣扎，旁边的人就拳脚相向，索性也就放松了身体不挣扎了。
　　那黄头发揪起他的衣领，“我就顶看不惯你们一中的学生，不就是些会读书的书呆子吗？一个个拽得跟什么似的。。。。。。”
　　几个人按着他一边踹一边骂着些脏话。
　　江煜浑身疼得不行，眼光往学校侧门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还真看到两个男生背着书包从那里出来，江煜“呜呜”了两声，心想，他们会看到吧。
　　江煜的希望在那两男生往这边走时忽然有些破灭了，那两男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张远和傅文书。刚开学那会儿，班里的一男生和普通班的一男生在走道里打架，旁边没人敢过去拉，张远原本想过去，傅文书和他说了几句，两人就从旁边绕过去了，淡漠的眼神江煜一直记忆犹新。
　　果然，走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傅文书一把扯住张远，两人站在那里不知说了什么，说着说着似乎吵了起来。
　　江煜见张远忽然往这边跑过来，挨的近了一把将书包朝这边砸了过来，“放开他！”
　　几人闪开身，大骂，“来了个多管闲事的。”
　　“我就说这一中的人都死哪去了，原来还在后面！”
　　说话间，张远已经和几人打了起来。一开始张远还能还手，打了一会儿就不行了，敌众我寡，张远这会儿也和江煜一样鼻青脸肿了。
　　“住手！！！”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江煜远远的就看见两个校警带着电棒跑了过来。
　　“快跑，快跑！”黄毛带着一帮人跑得贼快。
　　“别跑！”校警手里拿着两根木棒象征性地追出去十几米，见人跑得没影，又折了回来，还有些气喘嘘嘘。
　　“你们两个小同学没事儿吧？”
　　江煜早把嘴里的抹布逮出来丢在了一旁，坐在地上干呕。
　　张远也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鼻子的血迹还没干。
　　“你们两同学不回家怎么能在校外打架斗殴呢？”
　　“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呀？”
　　“明天把你们家长叫来！”
　　江煜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张远将摔在地上的学生证捡起来递给校警，只说了一句，“不是我们闹的事。”
　　江煜掏出自己的也递了过去。
　　俩校警凑在一起，看到学生证，态度立刻就缓和了，“原来是提高的班的小同学。那几个人你们认识吗？”
　　张远摇头看着江煜，江煜嘴里的难受进儿还没过呢，又干呕了两下，“不、不认识。”
　　张远道：“老师，这事能不上报学校么？我和我同学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校警犹豫一会儿道，“。。。。。。那成，你们以后自己小心啊，可别再打架了。”
　　提高班的学生本来就是学校和老师的心头宝，江煜这会儿才体会出提高班的好处来，只觉得那个写着一班字眼的学生证可爱至极。
　　张远揉了揉胳膊，“老师，能让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下伤口么？”
　　校警这才反应过来，帮忙到前面的街道上招了辆出租车来。
　　“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以后放学走正大门和东大街的那道侧门，这小侧门有点偏。”
　　“嗯，谢谢老师。我们记住了。”
　　两人到了医院简单的做了些检查，索性只是些皮外伤，又在急诊外科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从医院出来，江煜又对张远说了一句“谢谢”，对于张远会出手帮他这件事，江煜一直有些不太敢相信。
　　张远鼻青脸肿却并不显得狼狈，他一笑竟然很阳光，“客气什么，都是同班同学。”
　　江煜也笑了，“你家住哪？我爸一会儿开车来接我可以顺道送你回去。”
　　张远摆摆手，“不用了，我家住在郊区有点远。”
　　江煜忽然有些担心，“你这样回去，不会被家里骂吗？”
　　张远脸色变了变，“不知道，管他呢。”
　　“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两天等脸上肿消了再回去吧。”
　　“这。。。。。。不太好吧。。。。。。”
　　“没事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到我们家就是座上宾。”
　　“还是算了，这样真不太好。”
　　江煜也不勉强，倒是张远非要陪着江煜等他爸来。
　　两人开始闲聊，“你在班里似乎不大喜欢说话啊？”
　　江煜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不是没人和我说话嘛。”
　　张远道，“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江煜有些无措，“你、你不觉得我娘娘腔吗？当、当然，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娘娘腔。”
　　“你多说说话，多笑笑，别人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真的只是这样？”
　　“你只是长得。。。。。。额，比较好看。”
　　“可我宁愿长得像金胖子那样。”
　　金胖子是他们班金自立的绰号，那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长得很难看，但在班里人缘却是最好的。
　　“你可真傻。”张远忽然伸出手来揉了揉江煜的头发。
　　江煜呆了，张远又揉了一下，笑道：“你可真像我们家养的那只兔子。”
　　江煜脸红了，低头骂了一句，“你才像兔子。”
　　张远偏头看他，“还脸红？你不会真的是个姑娘吧？”
　　从小到大江煜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姑娘，虽然知道张远开玩笑呢，但他心里仍然难受。
　　张远道：“看吧，说你像兔子你还不信，连眼睛都红了。”
　　江煜终于还是不忍心拉长脸，在他心里张远已经是他的朋友了。
　　江煜故意瞪他，“有你这么损人的么？”
　　“江煜”，张远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江煜看着他，“什么？”
　　“你戴了假睫毛吗？”
　　江煜一听怒了，“谁他妈戴那玩意？”
　　张远凑近他，“你一个男生睫毛怎么能长成这样呢，快、快、快，给哥哥看看。。。。。。”
　　江煜躲开，“看什么看。。。。。。”
　　“给哥看看呗。。。。。。”
　　“不给。。。。。。。”
　　。。。。。。
　　国庆结束后——
　　“江煜，一起去吃饭吧？”
　　“嗯。”
　　“江煜，一起去图书馆吧？”
　　“好。”
　　“江煜，走，哥带你去玩游戏。”
　　“好。”
　　。。。。。。
　　江煜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张远这么快就熟络起来，快得有些不可思议。当然，后来从朋友变成陌路也一样很快，快得让江煜措手不及。
　　“。。。。。。江煜？江煜？江煜？！”
　　“啊？”
　　“你想什么呢？叫你几遍你都听不见。”
　　“哦，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江煜抬头，军训汇报表演已经结束了，他只听见一句“圆满结束”。
　　何文清道，“一会儿散场后，我们打算去唱K，你去吗？”
　　江煜总算回过神来了，“你们去吧，一会儿我还得去学生会办公室呢！”
　　何文清道：“你真去啊？别傻。要真记你过，他也该让你去教务处啊。”
　　江煜也知道，但不得不说傅文书确实卖了个人情给他，就冲这点他就该亲自登门拜谢，请人家吃顿饭什么的。
　　“我还是去一下比较好。”
　　“成，那我们先去，你办完事来找我们。”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
　　会场一散，江煜连衣服都没换，问着路就往学生会办公室去了。
　　傅文书是学生会长这件事，江煜就是那天在食堂知道的。想起那个戴红袖章的女生说起他时的一脸崇拜，不，确切的是一脸花痴，江煜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傅文书的优秀，江煜自然是领教过的，但那也仅仅限于智商。江煜不认为傅文书那种高智商的人会有同样水准的情商。至于为什么低情商的傅文书能当上学生会长，江煜倒没想过。
　　嘿，想那么多干什么，江煜笑笑，不过是见个高中同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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