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剑

作者: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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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児玉石(三)


      饕餮正在屋中假寐,忽然听到侍女报九公子螭吻有事求见。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心想这小九近几年平日除了练功就是和蒲牢混在一起,什么时候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正奇怪着,就见螭吻从门外踱步而来。

      挺拔的身姿,姣好的面容,高雅的气质,扑面而来的清风,让饕餮一时有些疑惑:这真的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几个哥哥身后疯跑的小九吗?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着?有很久么?

      螭吻站定,见饕餮正在发愣,以为他睡眠不足,便说:“是不是螭吻唐突了?打扰了三哥休息?”
      “啊?没,没事。只要不是打扰了我吃饭,什么都好说。”饕餮回神,整理整理衣服,用手随便捋了捋长长的黑发,问:“感觉好像好久没见你了,变化很大啊。话说你今天来,是什么事啊?”
      “螭吻是想求三哥一件事。”螭吻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卷书,递了过去。

      原是这龙三子饕餮最喜吃喝,视珍馐奇味为命中唯一。若要有求于他,必须拿出点诚意。
      螭吻虽然呈不上什么美食,但这一本美食谱,却能让饕餮尝上许多新鲜的菜样。

      饕餮接过来,本是随手一翻,原本狭长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随即急忙翻了数页,掠了几眼,飞快地翻看到最后一页,脸上泛起兴奋的潮红。终于,他长呼一口气,合上了书,一脸满足。
      “这食谱足够你让我帮你办三件事了。”
      “螭吻只求一样东西。”螭吻见他和颜悦色,暗自松了口气道:“希望三哥能把児玉石借我一用。”
      “就这个?”饕餮眉毛一挑,手一挥,“不成问题。”
      螭吻身子一弯,刚要道:“多谢……”哪知饕餮突然来了句“等等”,惊得他身子一僵。

      “这个代价未免太小了点。”
      饕餮翻着手中的美食谱,爱不释手,“我不喜欢欠别人。这样吧,那石头就送你了。反正吃不了的东西,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说罢扬起手,拍了两下。
      “别躲了,出来吧。”

      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娃从帘子后边应声而出。
      只见那女娃上着淡粉抹胸,下着墨绿长裙,半长的珍珠色纱衣上有金丝刺绣的图腾,臂间缠绕着七尺红绫;头发高高梳起,分在两边盘成两个髻,前额细碎的刘海下,眉间一点红印;细嫩的皮肤弹指可破,又长又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无辜,樱桃小嘴红润柔软,能看出十年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小美人站在帘子边上,小手不停地绞着纱衣。
      她迟疑地看了看负手而立,玉树临风的螭吻,又扭头看了看袒胸露背,望着自己笑得一脸无赖的饕餮,突然“啊”的一声扑到了比较美好的那一个的身上。

      螭吻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微微蹲下接住了这个拥抱,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螭吻一怔,一个询问的眼神抛给饕餮。
      “三哥,是她……?”
      饕餮展现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说:“不错,就是她。”随后一脸苦涩,道:“别看这小丫头长得楚楚可怜的,闹起来可要命了。”

      正腻在螭吻怀里的女娃闻言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瞪向饕餮,奶声奶气地骂道:“呸!就你小子还敢嫌本姑奶奶闹?闹你还是我看得起你了!当年是看你有点本事才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你胆子竟然也够大,还妄想把本姑奶奶当点心给吃了?!要不是看在龙王的份上,我能忍你这么多年?”

      她张牙舞爪地想要过去把那可恶的嘴脸撕烂,奈何螭吻死死地拦住她,一时竟无法动身。螭吻双手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臂窝里。待她坐舒服了,终于哼了一声表示作罢。
      “如今总算是熬到头了。”
      她扭过头来看向眉清目秀,目光坚定的螭吻,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子不错。识货。我喜欢有眼光的。虽然想用一本破食谱把我换走这一点做的不是很好……”
      “喂喂喂!这不是什么破食谱好不好!是天上人间仅此一册惊天地泣鬼神无与伦比传说中的——”
      “得了吧。我管它是什么。重要的是,我从成天考虑着如何把我变成食物的你这个讨人嫌的手里获救了。我谢谢你终于肯放我走了。”

      女娃一转脸,从凶神恶煞又变回初见时无辜可爱的表情,细声细语道:“你就是龙九子螭吻?”
      螭吻点头,微微仰头看着坐得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她:“是我。”
      女娃瞬间笑靥如花,开心道:“我叫児玉。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会带我离开那个满脑子吃吃吃的混账家伙吗?”小手指向正撅着嘴闹别扭的饕餮。

      “你愿意跟我走么?”螭吻不答反问。
      她使劲点头点头。
      一阵霞光炫目,怀中女娃的身形渐渐消失,一块晶莹圆润毫无雕饰的美玉浮现在空中。随着光芒消失,児玉石逐渐稳稳地落在他伸出的手中。

      “好了,这下耳根可算清净了。”
      饕餮长吁一口气,“什么上古法宝,既不能吞下涨法力,又不能炖来品尝美味,留着还有什么用?”
      “所以你就这样,把父王赏给你的玉让给螭吻了?”睚眦听完,额上青筋一跳。
      “不然怎样?还留着她折磨我吗?”
      睚眦不由扶额叹气。

      “不过螭吻这孩子真是挺不错的,连挑剔的児玉一见到他都服服帖帖的。睚眦你究竟看不惯他什么啊?”饕餮不解地瞥了睚眦一眼。
      “挺不错?”
      睚眦眼中露出鄙夷,“小时候装疯卖傻,现在是装模作样。我看不惯的他哪点?一副装腔作势故作清高的嘴脸……我可看不出他哪点值得钦佩。懂得用功是因为长大了?我看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和他相比,囚牛的假笑不知要顺眼多少。”
      他面露狠色,道:“看着吧饕餮。早晚有一天,受宠的螭吻会露出他的真面目。到时候……”
      饕餮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再理他,继续吃他的美食大餐。

      当蒲牢大摇大摆地推门走进螭吻的房间,看到眼前一幕时,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他家一向为人正直思想清纯的小九的屋中,竟然有一个漂亮小姑娘!而且小九正在梳妆镜前给这小姑娘梳头戴花!小姑娘一脸甜美微笑,还伸手对着小九的脸左捏捏右掐掐的!然后小九俯下头,对着她耳语了什么,竟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而小九的脸上居然也有近些年来,除了自己,别人基本见不到的放松戒备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些温暖笑意!

      天啊!这是幻觉吗?他今天没睡醒吗?

      児玉先从镜子中发现在门口蒲牢,一下子停下笑,怯怯地拽了拽螭吻的衣角。
      螭吻低头看见児玉的目光看向的方向,转过身,才注意到早已呆若木鸡的蒲牢。
      “蒲牢?”看他样子奇怪,螭吻出声问道:“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
      “啊、啊……我,我进去合、合适么?”蒲牢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目光躲闪,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
      “有什么不合适的?叫你进来你就进来!我有要事同你商量。”
      见蒲牢还是在门口磨磨蹭蹭,螭吻干脆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内。

      蒲牢愣愣地被拉进屋,猛地看见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直直地瞧着他,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你们继续,我我我还是先回去了,你有事再来找我。”说着扭头走向门口。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螭吻一把拉回来。
      “你搞什么?都说了这事很重要了。来,介绍一下。”
      螭吻硬摁着想逃跑的蒲牢坐下,扭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児玉说:“児玉,这我八哥蒲牢。蒲牢,这是児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小姑娘是不错,你们挺相配的,我支持你们。只是我看她年纪尚小,你……”正说着,蒲牢想敷衍了事的脸突然怔住,“小九,你说她叫什么?”

      “児玉这厢有礼了。”
      児玉站到螭吻身边,小手提着裙子行了个礼,“龙八子声音如钟面相威严,児玉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
      她掩嘴微嗔,“公子是児玉的主人,相配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年纪……你能猜出我芳龄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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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児玉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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