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 白昼永夜

　　阿斯加德的圣殿。
　　这里似乎永远回鸣着悠长的钟声，穿梭在众神朝拜的衣袖间，涤荡在每一步踏进这里的脚步里。这就是圣殿，一个惩罚罪恶，奖励圣明的地方。空明高贵的不可一世。
　　Odin坐在自己高高的宝座上，凝视着缓步走进来的儿子以及他的朋友。
　　Thor恭敬行礼。他的右手放到左肩膀处，对着父亲深鞠一躬。
　　复仇者们纷纷照做。
　　Loki站在队伍最后面，看着Odin苍老威严的脸庞，慢慢躬下身去。
　　Odin的声音响起：“Thor，我在等你的解释。”
　　Thor保持鞠躬的姿势：“父亲，事出突然，我来不及禀告，才铤而走险。”
　　“如此说来，中庭的事情，当真会让你弃阿斯加德于不顾了。”Odin声色俱厉，他的拐杖狠狠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Thor一动不动，声音依旧沉稳：“不，父亲。我会为保卫阿斯加德流尽最后一滴血。中庭有我的朋友和爱人，我同样会为保护它不顾一切。”
　　Loki站在后面，凝视Thor的背影。他果然不再是以前的他了。Loki垂下眼去。
　　Odin站起身，拄着他的拐杖，一步一步走下神殿。他站到自己高大成熟的儿子面前，他的手放到了Thor的肩膀上，他的声音是秋日深沉的阳光：“起来吧。”
　　Thor站直身体。Odin的眼神转向他身后的Jane。
　　“如果说你们此行的目的是约顿海姆，带着她可不那么明智。”Odin看着Jane，却是对着Thor说道。
　　Jane上前两步：“不，我可以。”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什么人说话，Jane对着Odin再次深深行礼，起身之后郑重的说：“此行我是以科学家的身份，而不是Thor女友的身份。我将全力协助Thor。”
　　Odin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再次开口，是对着Jane：“你让我想起Frigga.”
　　Jane看着Odin，眼里浮现出哀伤：“不，我……”
　　Odin伸手示意Jane不要再说话，转身对着众人：“各位，阿斯加德欢迎来自中庭的朋友。”
　　“我们也很开心来到阿斯加德。”Tony笑容绅士友好。虽然不属同一国度，众人对Odin这位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者也保持着敬畏与尊崇。
　　“嗯，”Odin的脸上没有了笑意，恢复了众神之王的庄重严肃：“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这次不仅是中庭的危机，也是阿斯加德的危机。阿斯加德将全力协助各位赢得此次战役。”
　　Odin的话让众人严肃起来，Thor疑惑看向Odin。
　　“父亲……”
　　Odin转身向着他的宝座走去，他的声音依旧响彻大殿：“约顿海姆的人拿到了魔冰，他们的矛头已经直指阿斯加德。Thor，”他回身坐下：“我命令你，带领四勇士和你的朋友们抵达约顿海姆，带回魔冰。”
　　“是，父亲。”Thor致意。他海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燃烧的战火和雄心。
　　Loki抬眼望向Odin，正巧遇上Odin的目光。
　　“Loki，”Odin对着他说：“你将赎回你的罪恶，完成你解救两个国度的使命。”
　　“是。”Loki低头致意，眼底是融不化的坚冰。我何罪之有，我的使命从何而来？

　　“嘿，Thor。”
　　走出魔宫迎面而来的就是等待多时的仙宫四勇士。Hogun走在最前面，直冲他的老朋友Thor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中庭的生活可还愉快么？这次的日子好像不怎么长啊。哈哈。” Fandral紧随其后，看看Jane又对Thor调笑道。
　　“因为要和你们一起去战斗，所以赶着回来了。”Thor拍拍他的肩膀。
　　Sif看了Jane一眼，质疑的语气半真半假：“你会因为我们而提早离开中庭么？”
　　“嘿，Sif，别这么说。” Volstagg回头看他，“毕竟，我们都等不及了，不是么？”
　　黑暗世界一战他们没有参与，四勇士已在安逸的仙宫呆了许久。他们渴望打仗的心态日益膨胀，此次约顿海姆一战主动请缨，只盼与Thor并肩作战，再打上一次酣畅淋漓的战役。
　　“看来这次我们的人手很多啊。”Tony远远看着热烈的四勇士如此说道。
　　“这是一件好事，”Hulk道：“毕竟我们对约顿海姆的情况并不熟，他们怎么也是身经百战了。”
　　“好吧。”Tony耸耸肩。
　　这时在四勇士包围下的Thor抬头冲着复仇者们这边说道：“来，朋友们，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来吧朋友们，十分高兴认识你们。” Fandral应声夸张地回头道。
　　两方人士走到一起，久闻对方的名声让他们友好的相互介绍交谈着。
　　热烈愉悦的气氛里唯一没有融入人群的Loki远远地站着。他永远是热闹花园里不肯盛放的夜会草。他看了人群里开心的Thor一眼，转身离开。
　　Fandral转身正好看到Loki的背影。他定了定，扭头继续和Steve交谈。

　　仙宫的花园，初春这里开满了白色与紫色交替的仙罗华。很久以前，久到Loki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Frigga还没离开的时候，他们经常一起来这里。Loki会学到母亲教授的控制花开花谢成长过程的魔法。后来Loki每年到Frigga的生辰，就会送她一盆珍稀的植物。
　　记得那时候他们都很开心。
　　Fandral从后面靠近坐在栏杆上的Loki。
　　“这个时候突然不见人影对你来说可不是好的现象。”
　　Loki的眼里是开得正好的仙罗华，他绿色的衣服在仙宫的花园里奇异的和谐，在这种和谐里他自顾自地沉默着，犹如安静盛放的仙罗华。
　　Fandral不在意Loki的毫无反应，他靠到栏杆上，扭头看Loki的侧脸。接近黄昏，Loki的大部分脸照耀在夕阳暖意的橙黄中，模糊了脸上越发尖锐的轮廓。光线在他的瞳孔里被折射出去，显出奇异的绿色光泽。
　　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Fandral突然想到这句话。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Loki不是他们玩伴中的固定成员，多数时候他躲在藏书馆里看书或是跟随Frigga学习法术，很少跟Thor等人一起打打闹闹，调皮捣蛋。但无论是Thor小时候和别人约架，或是长大一些的出征战役，Loki从来是跟在身后的一个。Sif等人出于对Thor的崇拜和忠心，多多少少对Loki有些不屑，Fandral是唯一没有这心思的。
　　因为他感觉得到Thor对Loki的维护，Loki对他哥哥表面嫉妒和不屑下掩盖的爱。Fandral一直以为Loki会这样一直陪在Thor身边，甚至比他们还要久。不管怎样，兄弟都是比朋友更亲密更割不断的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Thor甚至和Loki形影不离，甚至不断缺席她们几个玩伴组织的聚会。Hogun暗地里和他嘀嘀咕咕表示不满，Fandral也没放在心里。
　　对于神祗来说，那段时间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实在是太短暂了。只有傻瓜才会放在心上。
　　再后来，他们越长越大。Fandral惊讶地发现兄弟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
　　Thor不再事事维护Loki，他对于Loki的谨慎和弱不禁风更多时候表现出冷漠和不屑。Loki还是会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去征伐冒险，只是讥诮的表情开始长时间挂在他冷艳的脸上。他的恶作剧越来越过分，甚至到四勇士按耐不住想翻脸的程度。
　　只有这时，Thor才会淡淡的说一句，算了别和他计较。
　　Fandral想着可能是他们都已经成熟到不需要表达情感的程度，潜意识里还乐观的以为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一起坐到花园里，Loki仔细培育着送给Frigga的花，Thor在一边陪到睡着。
　　后来的后来，Loki叛出仙宫。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时间真是残忍的东西。Loki转身离开，Fandral在眼前拂过的绿色里这样想着。

　　这是出征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众人齐聚仙宫的餐厅。
　　仙乐悦耳，美酒佳肴满地。
　　“嗯，我不太喜欢这样。”Tony站在门口略微不满。
　　“为什么？”Natasha不解。
　　“我觉得这把我那一顿饯行宴给比下去了。”Tony吐吐舌头，转身接过侍女端过来的酒，飞快奔正和Volstagg干杯的Steve而去。
　　Natasha摇摇头，端起酒杯轻啄一口。她早就养成了一杯酒贯穿整个聚会的习惯，以此保持特工应有的警惕，即使是仙宫的美酒也不能让她破例。Natasha环视着这个欢声笑语的餐厅，她红色的头发映着高脚杯里鸽子血的红葡萄酒，心里默默念着自己可是正身处在从小听到大的神话故事里。
　　复仇者们和仙宫勇士玩起了掷色子，热闹的样子应该是他们在交流中庭和仙宫不一样的玩法。Tony大概是输得狠了，正拍着脑袋懊恼没戴副扑克牌过来。Thor揽着Jane的肩膀，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也在旁边看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的绿色抓住了她的目光。是Loki。Natasha端着酒杯微微皱眉。
　　距离纽约之战已过许久，但那依旧是纽约人民和神盾局心里隐隐的刺。而始作俑者，却可以离开他一手造成的废墟灰烬人间惨剧还在仙宫里生活得无忧无虑。再见到Loki，Natasha感觉他已褪去了身上莫名的疯狂和嗜血感，他蛊人心魄的眼睛变得沉静了许多，只是那是一种世界燃尽的死寂。这样的Loki依然让Natasha感觉不舒服。
　　独自坐在角落的Loki手里端着一杯和Natasha一样的红酒，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红色的酒，白色的皮肤，绿色的眼睛凄然相照。然后Loki扭头，准确接上Natasha的目光。
　　Natasha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眼睁睁看着Loki对她露出满意的笑容。该死，她心里想。
　　Natasha停在Loki身边，两人手中端着酒，亲密地站在一起。从餐厅里其他人看来就好像是普通的朋友聊天。
　　“看到了吗，这里就是你们一直向往的神迹。”Loki凑近Natasha，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Natasha冷冷地：“我从未向往过这里。”
　　“哦，是么？”Loki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有什么在微微闪动却毫无笑意：“真巧，我也从不喜欢这里。”
　　Natasha第一次离Loki这么近。她看着Loki的脸，这感觉好像在与一条正缓缓爬行着的蛇同行。
　　Loki自言自语着，不管Natasha是不是在听：“虚伪，抑郁，幻梦，阿斯加德只会带给人们这个。”他饮一口酒，淡粉的唇瓣微微湿润，“不对，不是人，它带给神这个。多可笑，几千年，就这样度过。”Loki看着手中的红酒出神。
　　Natasha紧张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Loki又在耍什么花招” Hogun注意到那边的情况,皱眉对Thor说。
　　Thor抬头看了Loki与Natasha一眼，身边的Clint已经放下酒杯走了过去。Thor皱眉，Hogun随即紧跟上去。
　　“Loki，看来牢狱的生活没让你学乖啊。”Hogun抢在Clint前面冲Loki说道。
　　Loki抬头，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来人。
　　Clint狠狠看了他两眼，对Natasha说：“我们走吧，去那边。”
　　“嗯。”Natasha随Clint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Loki。
　　Loki正看着她，笑得天真真诚。
　　Natasha扭头离开。

　　“别怪我没提醒你……”Hogun看着Loki的样子，火往上冲。
　　“想杀我？”Loki的声音冷的像坚冰，他瞥了一眼Hogun，说：“那你要排好久的队了。”
　　红酒在杯子里微微摇晃着。Loki想，尤其是到了约顿海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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