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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四)
樱终于把探监的饭盒递给佐助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在门外打转了很久的漩涡鸣人终于按捺不住,重新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昔日的朋友的到来,樱下意识地擦了擦眼角。
而望着有些尴尬的两人,鸣人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恢复了少年时代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的爽朗:“小樱,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保准归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佐助。”
“嗯,不许食言哦。”
“包在我身上。”
目送樱离开以后,鸣人才凑近了关押佐助监狱的门,用钥匙把门“咔哒”一声打开,然后走了进去。
月光从地牢高处的窗户里温柔地在石灰地面留下了一道正方形的亮白。佐助专心致志地望着月光留下的图案,始终不肯把目光移动到鸣人身上。
于是就这样沉默了一阵,鸣人终于开了口:“你怎么搞的?”
“怎么你也怀疑我?那天你的儿女遭到暗杀的时候,我不是跟在你身边一路找我女儿吗。”
“这我当然知道,我都向木叶那帮人解释了,但他们说证据不足,说万一跟着我的是你的影分身呢?还说我以前就包庇过你一次,这次出问题了,我的供词不能作为有效的参考。”
“哼,关键时刻也不指望你这种吊车尾能帮上忙。”
“谁是吊车尾了?”鸣人被他的思路拐带得不禁反驳了起来,“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把‘和我在一起的是你的影分身’这一点给反驳掉,有了不在场证明,就可以让别人相信那不是你干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在案发当时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的影分身?”原本盯着地面反射的月光的佐助终于把目光定格在了眼前那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总是无条件地相信他。
被这样凝视着,鸣人竟露出了交杂着得意和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其实我从没告诉过佐助,你身上啊,有一股清清爽爽的生番茄味。但是影分身是用查克拉制造出来的吧?他们的身上就没有这种味道。”
“你……”佐助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
“骗你的。你的身上并没有那种味道啦。”鸣人说道,然后表情认真了起来,“我相信你是因为我本身就信任你。佐助你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于是刚刚彼此交叠的目光又因为佐助的不自在扭头而错开了。
“先不说这个,时间也紧,还是先说要事要紧。”话题一转,鸣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这两天还没收到你和大蛇丸私通的报告,估计不久也会递交给我吧。你和大蛇丸怎么回事?”
“你偷听了我和樱的对话?”
“这不是偷听不偷听的问题,你刚才自己也承认了,和大蛇丸到底怎么回事?”
见鸣人双眉紧蹙地盯着他,他却不能将和大蛇丸一起开发禁术的事情坦白,于是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这么紧张地过来就是为了和我探讨这个?”
“当然!”鸣人毫不含糊地说,“这是最严重的问题之一。我从十二岁起就不待见你铁了心要跟大蛇丸的样子!怎么今天你还跟他纠缠不清。”
“谁和这种风烛残年的老家伙纠缠不清了?”
“什么‘风烛残年的老家伙’?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无聊。”
“我才不无聊,我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就来气。”
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强硬,接着,佐助感到自己的衣领一紧,然后发现自己的领口被攥在了鸣人的手里:“他从以前就贪恋着你的身体你知不知道?多少次多少次肆无忌惮地说着你是他的佐助君?你为什么还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能喜欢你的人只有我!”
当鸣人的一席话吼出之后,整个地牢大厅里一片寂静。月色温和,将眼前黑发男人清秀的面庞照亮了。
佐助还在想他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幻听了,结果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自己也愣了:“啊咧?我刚才说了什么?”
他带着某种震惊的情绪,再度慢慢松开了佐助的衣领。然后,他吞了一口口水,在喉结上下跳动的同时,他的大脑里无数次地重复播放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
——你知不知道能喜欢你的人只有我!
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句子。可是他却真真切切地说了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自己喜欢……佐助?
——自己喜欢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他拼命地摇了摇头,企图否认自己的感觉。但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童年时代在河畔边默默无闻的目光交叠时故作毫不在意,不过是因为对这份初恋的羞涩之情。初次在同一个教室里的故意挑衅,其实不过是因为得知能和憧憬的少年在一起而过度兴奋。第一次九尾爆发是因为以为自己在意的那个人因为从白手下保护自己而死,产生出悲愤欲绝的伤感。得知他要离开投奔大蛇丸,千万个不舍得,拼了命也要把他追回来并不是为了给春野樱的承诺,而是因为自己放不下他啊……
追着他来到了蛇的巢穴,却因为大蛇丸称佐助为自己的东西而再度爆了九尾,从那时起就有一根刺埋入了他的心田。
——佐助才不是大蛇丸的东西。
那时粗神经的他从没思考过自己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意义,只觉得嫉妒,只觉得愤怒。而今再次从小樱口中听到佐助和大蛇丸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终于在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竟然是喜欢啊……
他从没料到自己会因为佐助而产生这样的嫉妒心。他会对接近小樱仰慕的佐助产生嫉妒,但也不过只是一头热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淡忘。然而他对于接近佐助的大蛇丸的嫉妒,却持续了几十年的时光。
他会因为工作忙而推掉陪妻子一起去给宁次扫墓的事情,却从没有错过任何一次佐助邀请的比试,尽管佐助回来的日期永远不定,而宁次的忌日每年都是那一天。
他会为佐助而挨打下跪,可是他却不会为了儿子而多耽误一分钟五影会谈。
他会因为雏田的去世而悲伤很久,然而他却知道,如果佐助会死,他愿甘之如饴地陪葬。
他恍然间想起,那年陪着佐助和小樱闹洞房的那夜他之所以没有那么痛苦,之所以连记忆都寡淡得快要消失了,是因为那一夜他喝醉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醉酒,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是为了祭奠生命中最爱的人离自己而去。只是那时他不知道这样的滋味是失恋。
那就是爱了。从彼此注意到对方的六七岁,一直到接近中年的今天,几十年间这份感情都从未间断。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而发现这样的感情时,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那时知晓这份感情的存在,我会把你拥入怀中。血腥的山岚上,清风吹拂着凝视着远方层峦大地的你,黑色的发丝在风中缭乱。凌厉的眼神如同辽原上的猎鹰。那样的背影才是我一生中磨灭不掉的记忆。
-
此后的一段日子,对于佐助和鸣人而言都是很煎熬的岁月。鸣人上午要忙着处理村子里的各种委托分配,午饭时间为了统一时差,要参与五影网络会议,下午还要参加木叶上层关于给宇智波佐助定罪的讨论会议。他本就不是个擅长反驳他人的人,因此尽管刻意为佐助辩护,但却事倍功半,甚至事与愿违。更何况,有目击证人的确凿证词,又考虑到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后,因为鸣人的担保,村子才破格重新接收了这位被定为S级叛忍的宇智波后裔,因此现在宇智波犯了事,就算是身为火影,鸣人的证词的效力也几乎为零了。
每天位于漩涡中心的鸣人感觉十分疲乏,然而一人之力终究无力逆转局势。尽管卡卡西、鹿丸在身边帮着打理工作,但他们作为和整个事件不相关的人员,无法给出更多有利的证据。因此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了下来。
鸣人并不知道,十几年前本身就对鸣人竭力担保佐助产生不满的部分木叶村民,因为看到宇智波佐助从一个连中忍考试都没过的下忍直接被当上火影的鸣人破格提拔为上忍,而后又因为接手了许多重大的S级委托而直升特别上忍而感到十分不满。和鸣人实打实的努力以及广受村民爱戴不同,本身怀揣了宇智波这个姓氏,加之常年漂泊在外,因此佐助的付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
但他们不知道,或者说因为实力有限,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S级任务的他们并不知道,每一次完成这样的任务,都是对于性命的考验。而佐助,就是在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漂亮地完成每一个委托的。
对于早就不参与实战,只是参与村子管理的木叶上层亦是如此。在他们眼中,S级委托的完成数量充其量是一堆数字而已。为了村子,他们并不信任这个有前科的宇智波佐助。或者说,他们的态度是,只要有佐助犯事的风声,就势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佐助扳倒。毕竟,能够借此机会用正当理由除掉被漩涡鸣人一直保护的宇智波,能够除掉一直作为村庄隐患的宇智波,远比少一个能够完成S级委托的上忍更重要。
更何况,佐助和大蛇丸勾结的事情铁证如山,而且佐助本人亦是供认不讳,因此,就算否认了日向家的灭门案,对于佐助的判刑还是在劫难逃。
区别只是死刑和终身监禁的关系罢了。
由于对佐助私下和大蛇丸合作的事情又气又恼,而且在那天不经意告白之后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过度尴尬,加之工作繁重,因此连续半个月他都没再去找过佐助。可是今天当翻阅佐助和大蛇丸勾结相关的署名报告人为“春野樱”的报告递交到他手里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惊讶而抬头望向眼前粉红色头发的女忍者,不可避免地想起地牢里的佐助。
“小樱你的姓氏?”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感到对方面露难色。
并没有等到对方回答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分说地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绕到樱面前,面露愠色:“佐助这个混蛋,竟然和你离婚了?这样惹你伤心可不行。走,我带你去跟他说清楚这事。”
语毕他拉起樱的胳膊就准备走,结果本身力气就大的樱反而挣脱了他:“不……”
语调中夹杂着苦楚和犹豫。
“那是为什么?”
春野樱谨慎地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四周没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这才凑到鸣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木叶上层为了掩盖当年委派我作为妻子监视佐助的行径,但我又是目前唯一见到大蛇丸和佐助勾结的目击证人,在最后的审讯和定罪时,需要我的证词,于是他们私下逼迫我以‘佐助常年不在家,自己跟踪佐助是因为怀疑他在外有染,在跟踪过程中不慎发现了他还和大蛇丸有研究禁术的勾当。’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是证明我怀疑佐助的感情而跟踪他做出的障眼法,让人相信我们是真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们?”鸣人难以置信地说。
“我……不能反抗木叶的意思。”
这个时候,身为她丈夫的宇智波佐助已经犯下了重罪,如果她不按照木叶上层的意思行事,那么万一怪罪下来,她也被抓起来,那么又由谁来守护照顾好莎拉娜的诺言?
听了樱的回答,鸣人握紧了拳头,想要生气却又及时克制住了。他转身望向窗外一览无余的被阳光普照的木叶隐村,轻声说道:“我也不怪你,你从小就是听老师话的好姑娘,虽然内心会反抗,但表面还是会妥协。”
“鸣人……”
“如果反抗了木叶上层的意思,大概下一个遭到不幸的人就是你了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和佐助都是孤儿,我们对于童年时代孤独的滋味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如果是他的话,也会支持你妥协木叶,和他离婚的吧。因为我想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莎拉娜同时失去爸妈。……所以,无论怎样,救出佐助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接着,他露出了让人令人安心的笑容再度转过了身,朝着小樱伸出竖起大拇指的右手,企图鼓舞小樱,却发现对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下,滚落进铺在办公室地面上的毛毯内。
“鸣人……谢谢你,请务必要让佐助他活下来啊……”
-
佐助一个人坐在地牢里的石凳上,凝视着窗外已经不知几度升起又落下的月亮发呆。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下场,但却无法扯平心绪。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多了,又无所事事,自然就只能回忆曾经的岁月。越是回忆,他越是想念少年时代的自己和鸣人。他想起意气风发的年代,他曾渴望和他交战。
那时候,尽管以为自己身负杀掉鼬替家族报仇的重任,尽管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死去。但是,如果是和那个叫嚣着“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火影”的笨蛋交战而死,他心甘情愿。如果是为了保护那家伙而死,他甘之如饴。
夜色深沉,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铁锁的声音,他于是回过了头,看到了披着洁白披风的七代目火影走了进来。
鸣人将披风解下,顺手放在铁栏杆外面的椅子上,然后打开了牢房大门,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走进了冰冷的牢房。
误打误撞地告白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和对方见过面。因此这样的见面,显得格外尴尬。彼此仿佛约定好了一般,都刻意不看对方的脸。于是沉默的气氛就这样蔓延开来。
末了,鸣人终于因为按捺不住而出了声:“喂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又不是我找你。没什么好说的吧。”
“你的脾气和性格改一下会死吗?”
“哼,照现在我被关在这里的事态发展,就算我不改脾气性格也照样会被判死刑吧?”
“行了我说不过你。”鸣人无奈地摊手,“你听我说,今天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偷偷带你离开这里,下午的裁决结果给出来了,确实是死刑。但是我知道你没有杀人,和大蛇丸勾结的事情……倒也不至于致死。虽然也挺严重的……”
说着,鸣人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种事情?都说了我和大蛇丸并没有超出合作开发禁术以上的关系了。”
“你虽然不这么想,但你知道他怎么想吗?他渴望你的身体很久了,万一被他得手了怎么办?”
这个话题不能提,一提鸣人就上火。
“我是会让他得手的人吗。”
“那你以前那个咒印怎么来的?”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佐助说,“除了那次以外就没有了好吗,真没有了。我发誓。”
说完这话他就觉得不对头,怎么弄得自己像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在向丈夫发誓“自己绝不会有下一次了”一样。
听了对方的回答,鸣人沉默了一会,吞下一口口水,然后又抬起眼皮,重新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那如果是我呢?”
一句问了一半的话让佐助觉得莫名其妙,在沉默中他和鸣人僵持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要带我离开这里吗?要是再拖久了被别人发现可不好。”看到鸣人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死罪了。你这个火影要是劫狱被抓,那后果就严重了。”
鸣人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你跟我快走,出了这个门我们就用忍术变成一对木叶的情侣。还是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但如果被发现了,你就假装是我的女朋友,我就是你男朋友。”
“……你在逗我吗?为什么让我扮演女方,你不是总用色诱术办成女人吗。”
“我还经常用男色诱术呢,行了你别管那么多。”
说完鸣人揣给佐助一包行李和忍者工具包,然后又把偷出来的草雉剑放进他的手心。拉着他就逃离了劫狱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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