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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Eva就在一群小护士艳羡的目光下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附加卓彧一个情深意切的早安吻。
“早上好，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卓彧绽开笑脸，甜腻得让Eva的心肝跟着颤了两下。
“呵呵，早。”Eva明显还没办法适应卓彧的转变，不过也没有在一众小护士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干巴巴应承了两句，接过玫瑰花，淡定地一朵朵拆分好派给围观的小护士，又收获了一阵惊呼，然后在一阵热烈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医院。
亦步亦趋地跟在卓彧身后，看着两人十字相扣的手，Eva还没有缓过神来：“你有什么阴谋吗？”
卓彧步伐顿了顿，转头对Eva一笑，像在解释又像在回忆道：“我们刚刚开始约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医生说要尽量重复以前的生活，刺激你的记忆。”
“是……是吗……”可是Eva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刚开始约会的时候，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方明……呃……我还会记得吗？”
“不知道，不过我还记得。”想到过去，卓彧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那时候香港刚刚入冬，我们约好去游乐园玩。”
Eva没什么情趣地打断他的追思：“游乐园？看你这个样子真难想象你会到游乐园去玩。最后你去了吗？”
卓彧愣了一下，缓缓开口：“没有。”
看吧，我就说嘛！Eva挑眉看了卓彧一眼，卓彧歉疚地避开Eva的眼神：“公司临时有点事，等我处理完赶到游乐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所以方明……我就这样傻傻地等了你一天！”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那么久，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冻得鼻子都红了。”卓彧拉着Eva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
“也就是还要等咯？”Eva顺口接到，看卓彧瞬间又愣住了，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呵呵，我年轻的时候还真够单纯的哈。”人没来可以打电话嘛，不打电话也可以先进游乐园玩嘛，再不济总可以找一个暖和避风的地方好好待着吧？方明瑜年轻的时候真够傻的。
“年轻的时候……”卓彧又沉浸到他和明瑜年轻时的回忆里。
是啊，明瑜也曾经年轻过，曾经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吵着要吃棉花糖，要去游乐园约会，因为一条新裙子而高兴一整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就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成熟，慢慢的衣柜里的裙子越来越多，越来越贵，慢慢的他们也不再对棉花糖念念不忘，不再到游乐园约会，甚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约会过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把过去遗忘了。
“看来，忘记了过去的人不仅仅只有你。”卓彧微微一笑，看向Eva的眼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只不过Eva不是方明瑜，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保持沉默，不破坏现在这个和谐的气氛。两个人保持着怪异的沉默，驱车回家。
Eva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依旧是拥挤的街道，川流的人群，周围的一切好像根本没有变化，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她觉得很陌生，本能地觉得恐惧。香港太无情了，它会用势利的眼光一刀刀地凌迟你，它会用快速的生活节奏压榨你，它会用残酷的竞争吞噬你。她现在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只要卓彧一松手，她就会被绞得粉身碎骨。
难道今后的人生都要生活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庇护下吗？
Eva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焦在一起，凝视着街边硕大的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不！可！能！周奕霏上辈子靠过手段，靠过自己，偏偏不会依靠男人，这辈子也休想！
卓彧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专注在前方。原以为两个就会这样互相沉默地回到卓彧家的时候，卓彧好似下定很大决心似的，忽然开口：“Anson，我们去一个地方。”
是陈述句，也是祈使句。卓彧生怕Eva拒绝，马上加足马力，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Eva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连回应都懒得给他。无论是卓彧的家还是现在卓彧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于自己而言都一样，一样陌生，一样无所谓。只是看着车外行人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偏僻，Eva疑惑地看了卓彧一眼。
卓彧一挑眼角，斜斜地对她笑了一下，一副一切有我的样子。
OK，我看你能弄出什么花花肠子。顶着方明瑜的身份，Eva不担心卓彧会对自己做什么，索性由得他去了。
白色的法拉利一路狂奔，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在卓彧心里就像走了一整个世纪。看着越往前走，道路两旁的树木越葱郁，钢筋混泥土的都市气息越来越淡远，卓彧耳边依稀还留有那个俏皮的声音：“我们是世界上最市侩、最喜欢钱、最势利的两个人，所以我们偏偏要到最大自然的地方结婚。我要告诉全天下人，无论到什么地方，我们就是有钱！”
耳边痒痒的，就好像她仍然伏在自己肩头，在自己耳边呵着热气，规划我们的未来一样。
卓彧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触碰一下耳边的倩影。一伸手，只有一阵虚无的风从指缝中穿过，快得来不及反应，就只留下一阵轻轻的凉凉的触感。几缕黑色的发丝落在卓彧的掌心，一握拳，Eva的发丝就这样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
Eva目光仍专注在车外，吝啬地连一个余光都不愿意分给他。
太无情了。
对于不相干的人，明瑜一向残酷，甚至是残忍。这是卓彧最欣赏她的一点，无情，才能在诡谲的金融圈活下去，他们要活，要活得很好，要成为人上人。曾经最让卓彧自豪的无情，现在却成为明瑜伤害他的武器，那是一把钝刀，让你疼，让你痛苦，却偏偏不让你死。
什么时候起他也变成了她不相干的人了呢？
既然你还在我手中，我就绝对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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