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霜,桃花似劫

作者:云散风流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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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


      叶祁最喜欢握着苏言的手,他说那会让他感到踏实。苏言拥着叶祁,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也想要踏实。叶祁的身子不易察觉的僵了僵,没有言语。
      苏言以为叶祁从来都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放弃了。苏老爷说的对,快乐的活着没有什么不好。
      他说,我们会在一起。
      他说,你会快乐的。
      他说,你等我。
      他说,我保证。
      声音低的近似耳语,像一阵风吹过,苏言不敢确定是不是错觉。
      “好。”
      苏言笑的像新开的桃花,要多鲜艳就有多鲜艳。
      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一样的容颜,却给她那么鲜明的看不到的感觉。
      苏言封琴的那天,叶于淳暴病而亡。七日后,叶祁背上行囊,北踏京城功名路,任是苏言拦都拦不住。
      还记得那天晚上,雨下得真大,孝衣未除的叶祁站在雨帘下,眸色像黑压压的云。苏言连忙扯他避雨,却未拉动他分毫。在苏言慌慌忙忙给叶祁披上蓑衣时,叶祁张了张嘴说“苏言,”顿了顿,接着说,“我要去京城”。“苏言”,很奇怪,叶祁叫她苏言总给她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但私心来说,她真的挺喜欢的。可是,叶祁很少这样叫她,他总是你,我,说话没主语。可是,苏言知道那是同她说话,想着,便满心的欢喜。
      自己满心期待的看着他,却只听到他说,他要离开。苏言一下子愣了,良久,涩涩的开口,问“为什么?”叶祁拢了拢苏言的发,再没言语。苏言知道改变不了了,倒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如果啊,我说如果.....”苏言低低的笑着,在抬头看到叶祁的一瞬住了口,“没什么。”叶祁也不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倒让苏言有些讪讪。好一会儿,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忘了。叶祁笑笑,算是揭过了这一篇。
      叶祁的话苏言没有一句是不记得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晓得这是福是祸。
      那么久,那么久,数不清的岁月里,她一直守着他的话过活。他说过好多话,他说过他们会在一起,他说过他会给她幸福,他说过他会让她快乐,他说他保证,独独缺了个爱字,这是不是故意的呢?苏言一直在等,等的春去秋来,等的花开花落。苏老爷看了许久,能做的也只有挥挥袖子,了无言语。旁观的人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不是局中人,何懂局中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苏言等来点什么了,只是千算万算,不成想等来了一道圣旨——进宫为妃。血色一下子从苏老爷脸上推了个干干净净,霎时便苍老了数十岁。难为苏老爷顶着苍老之躯整整三日米水未进,没在祠堂跪倒实属万幸。末了,苏老爷能说的不过一句“作孽”。其实,送苏言走的想法苏老爷不是没有过,只是拗不过苏言,只得作罢。苏言执这苏老爷的手,轻轻浅浅的说:“爹,该走了。”,却透着不容拒绝。苏老爷一向听苏言的,这一次却是铁了心的固执到底,甚至还把苏大小姐苏默的婚事推了,一家人安安心心的守着苏家,等着。拿苏府上上下下百余口性命做代价,苏老爷有多痛心可想而知,可这又能怎么样,是债终究要还的。
      许久许久之后,苏老爷的密友告诉苏言,苏老爷让转告她,这是他欠她一门的,让她莫自责。她怎能不自责呢?这一条条命都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又怎能一句自责概括?其实苏言特别想问,爹,你欠我什么呢?可回应她的除了一个有一个的坟包再无其他,连个墓碑都没有,荒凉至极。可那是苏老爷的遗愿,她违不得。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阳奉阴违这么难受。
      进宫的第二天,丞相进宫献荔枝。隔着重重纱帐,苏言看到她的少年郎——骄傲恣意,风度翩翩,欣长的身影一如初见的模样。他笑若桃李,她身处寒冬腊月,笑的愈发鲜艳。
      皇帝笑着说:“爱妃,多亏了叶爱卿,成就我们的好姻缘。”苏言当时正在用琳琅指甲剔炉香,听到这,手下一顿,半个指甲便生生折了。“那可多谢丞相了”,烟雾缭绕的,辨不出苏言到底是喜是悲。
      后来叶祁对苏言说,我是被逼无奈。
      后来叶祁对苏言说,你杀了皇帝,我们便可在一起了。
      只是耳边少了那句我相信,空气中便只剩下了寂寥。
      “哦,是吗?”到后来,苏言貌似便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对着开的灿烂的桃李,对着苍苍钟老的皇帝,对着叶祁。从此以后,无论苏言再怎么笑的灿若桃李,只是笑容分明未达眼底。
      只是到后来,苏言终究是杀了皇帝,至少这不是为了叶祁。皇帝死时,苏言抖了抖衣袖,那份厌恶毫无掩饰。“我真恶心你”,是苏言对皇帝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动听的一句话。
      “我真恶心你”,苏言想起成后前,赐死前朝皇后,当朝宣妃时,也是这般模样。宣妃笑笑,说:“后宫便是如此,谁又能比谁干净?”苏言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那么你呢?”
      娘,你说,你现在,有脸下去见父皇吗?
      那万年神情不变的宣妃,满脸的不可置信,睁着眼睛死在了未央宫,死后未入皇陵。
      待皇帝问及时,苏言半真半假的回了句:“怎么,皇上心疼了?”皇帝讪讪的回了句“孤怎么会?”。
      好啊,怎么会?
      “我看你怎么会.”苏言冷冷一笑,登时迷了皇上的眼。
      后来,叶祁握着苏言的手,动情的说:“我便晓得你是在意我的.”
      苏言笑笑,不置可否。
      再后来,新帝登基三日后暴毙身亡,凶手直指太后。丞相带领文武百官,逼宫要求除太后。琉璃珠翠,摇曳生姿,苏言冷眼看着,觉得自己这个太后倒是坐的值。太后的双眸一直波澜不惊,直到丞相搜出了那把古琴。丞相义正词严的说先皇亦死于苏言之手,那架势说不出来的熟悉。
      苏言忽然觉得很好笑,上天到底开了怎样一个玩笑。
      叶祁不知道,苏言杀先帝是用的母妃头顶的金钗。他们的恩怨凭什么脏了她的琴?十二枚金针完完好好的封在琴盒中,让叶祁登时便傻了眼。
      天命便是天命,该死的人必须得死——皇后处死午门,苏家满门被灭。
      空了的王朝一时无主,可巧,才富五车的丞相是皇族旁支。
      独登大宝,众望所归。
      苏言醒的时候已是黄昏,她眯着眼睛对着天边的晚霞看了许久,觉得有些惶然。这副残躯终究没事,可她却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有些懊恼。正想着,感觉有人靠近,来人抱住了她的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苏言顿时觉得很疲惫,觉得哪怕再活一秒都是一种浪费。
      只是不晓得午门的尸首又是哪位可怜人的,白白枉送了性命。
      苏言知道来人是谁,便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将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叶婉,我不会让你死的”,“叶婉,我爱你”.是的,叶祁说的是叶婉,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苏言忽想起数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话,那么熟悉,却让自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荒芜。
      白云苍狗,世事变迁,苍凉的心境原来可以一夕铸成。
      如果那天他们坦诚以待,会不会不同?
      如果叶祁早一句说出那个“爱”字,又会不会不同?
      可是世间哪有如果。
      苏言凄凄惶惶的笑着,问:“叶祁,是不是太迟了,嗯?”叶祁收紧了手,嘟囔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在我身边。”有种无畏的孩子气,让苏言心下一片柔软。苏言有那么一刻的恍然,觉着时光似乎便停在那里,彼此都是年少时的模样。
      可,不用提醒,就那么一会儿,自己便会醒来。
      残酷的现实那么痛,我怎么敢忘记?
      只是到后来,苏言还是离开了皇宫,回到了昔日的苏府,是叶祁同意的。不知道他是厌恶了自己的虚与委蛇,还是真的大发慈悲,渴望积点儿阴德。苏言自嘲的笑笑,觉着后者的几率更大点。
      叶祁对琪妃宠爱非常,瞧着,连名讳都不避的,足见疼爱之心。自然对琪妃的儿子十分疼爱,予所予求,就差没捧天上去了。可是这孩子却是个病弱的苗子,叶祁自然是这张边罗着太医诊治,那边张罗着寺庙祈福了。连放了自己,许是为这孩子添把祈福的香吧。
      念此,苏言忽然觉得无可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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