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策马

作者: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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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儿上钩


      云喜坊,水上亭台。
      “邱公子这成亲的时间似乎有些仓促啊!”云老板拈着棋子,笑道。
      “都城的清幻道人说,我成亲就必须在琳州太守府上,而且越仓促越好。”邱子严抬头假装随意的看了一眼回廊,一本正经的答道。
      “哦,原来如此,清幻道人可是高人啊!”云老板白子落下,“吃。”
      邱子严苦笑,又少了一枚黑子,这云老板的棋艺果真是琳州第一!再次看向回廊,谢宣!
      还是那盏灯下,谢宣眼神怪异的看着看向自己的邱子严。这一次,他竟然没有转身离开。
      “那是令郎?”邱子严收回视线,问的自然。
      “令郎?”云老板侧头看向回廊,见是谢宣站在那里,笑着摇头,“不是,那是谢宣。”
      “谢宣?这孩子也喜欢围棋?”
      “哈哈,他可不是孩子,不过他的确蛮喜欢围棋,受他哥哥的影响。”云老板一边算着白子的区域,一边解释,“谢宣哥哥谢谨没被发配边疆前,偶尔会带着谢宣一起来我这里和我切磋棋艺,这整个琳州只有谢谨能和我一决高下。”
      “谢谨的事,我有耳闻一二,那谢宣如今也蛮可怜的。”邱子严顿了下,“云老板可否将谢宣叫过来,我想给他一样东西。”
      “哦?”云老板一脸疑惑的看着邱子严,怔了怔,最终还是起身冲回廊那边的谢宣大声道,“谢宣,你过来。”谢宣远远的点点头,朝亭台这边走来。那沉稳的步伐,看得邱子严眉头紧皱。
      谢宣长得很秀气,十岁孩子的脸很惹人怜。他的眼睛是纯黑的,可邱子严看着他的眼眸,却觉得深不见底。而谢宣更是完全没有害羞和回避的意思,他大胆的回看着邱子严。一旁的云老板似乎嗅出了什么不对劲,尴尬的咳嗽一声,
      “邱公子……”
      “这个给你。”邱子严打断云老板的话,自怀中掏出一根束发簪递予谢宣。谢宣看见那根束发簪眼神骤然一紧,虽然他及时低下了头,可邱子严还是看见了。
      这根束发簪是当年谢谨杀|死自己妻子的那根,昨天邱子严从陈肃那里拿到这簪子后,再次去了义庄。经他核实,这簪子若是凶|器,完全符合何允儿的致|命伤。他再次猜测,谢宣头上的那根束发簪应该和谢谨的这根是一对。
      “这是你哥哥的东西,你应该还认得吧。”邱子严靠着椅背,随意的眼神看着谢宣。
      “谢谢……。”谢宣低头看了簪子半响,终于开口说话了。可他后面说了两个什么字,邱子严没听清楚。看口型,应该说的是“哥哥”。
      “云老板,天色不早,我先回去,明日还望及时将龙凤烛送到陈府上。”邱子严再次看过一眼谢宣头上的束发簪,忽然起身告辞。云老板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连忙站起身客气的说要送邱子严出去,彼此寒暄几句后,邱子严离开了云喜坊。
      还立在亭台内的谢宣看着邱子严离开的方向,莫名的勾起了唇角,眼底神情痴缠且兴奋,诡异万分。
      “哥哥,我终于快要见到你了。”
      陈府突然办喜事,琳州所有人除了惊讶外更多是的好奇,昀和自作主张让陈肃宴请了琳州所有人。
      新娘子从屋里出来的一瞬间,邱子严剑眉拧的更紧,这新娘的腰……有点粗。
      “新娘子好高啊?”
      “这姑娘是北方人吧?”
      隐约的,邱子严听见有人悄悄议论。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别扭的走了过去。不用想邱子严也知道,这身着凤冠霞帔的是那瑞亲王,昀和!
      做戏自然要做足,将一切礼节规规矩矩的行完,象征性的又招呼了宾客后,天终于黑了,新房里的龙凤烛已经被点亮。邱子严扫了众人一眼,给了陈肃一个眼色便朝新房去了。
      一进门,邱子严首先看向床底。
      “别看了,夜壶不在,我猜是我被她们刚扶进来时有人悄悄拿走的,那会儿人多挺杂。”昀和撩开盖头,撇撇嘴。
      “按我的计划来。”邱子严检查了门窗后,径自走向床榻。昀和一脸坏笑的端起桌上的交杯酒,调侃道,
      “戏都演这份上了,倒不如演完也罢,这交杯酒闻着挺香的。”
      邱子严无视他的无聊,自顾自的在床上躺下道,“你要是不躺床上,就找个角落呆着,免得让人看见人影。”
      昀和甚是无语的看着邱子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静默了片刻,他放下酒杯坐在床榻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一瞬间他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思忖良久,开口道,
      “邱子严,日后可还有机会与你痛饮?”
      “酩酊坊的‘千日春’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邱子严将手枕在脑后,闭着眼,语气中有一丝无奈。自决定离开都城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此生不会再回去。这一走,再不可能回头,他也不许自己再回头!
      “你不打算再回来了。”昀和不是问,是在陈述。其实,他很想问邱子严,若他昀和甘愿抛下一切,能否同他并肩策马?
      可昀和又不敢问,他怕答案是不可以。如今这样一个俨然无赖,一个假装不懂,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人生难得糊涂,他昀和不怕这样一直糊涂着。
      一阵死寂,邱子严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口那句:是的,不会再回来了。
      太多的割舍不下,那座城里有他一生的牵绊,至死他也不可能真正放得下。即使此刻心中多少带着一丝怨恨,即使信仰已不复当初……
      还有,还有这个唯一的知己。昀和的心他又岂会不懂?
      “你这狗鼻子应该有闻到合欢的香味吧?”昀和自知说到不该说的,叹息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有,右边的那根蜡烛浸入的是合欢。”邱子严压低了声音,昀和也自觉的小了些,
      “你真的觉得谢宣心里有问题?他……真的可能是因为对谢谨的太过依赖和想念才杀人吗?”
      “谢夫人过世的早,谢老爷为了生计整日忙于生意,谢宣可以说是谢谨一手带大,谢宣对谢谨的依赖可想而知。至于想念,就更不用说了,谢谨被发配边疆,如今生死未卜,他现在是谢宣唯一的亲人,如何不想?”
      熟悉谢宣一家的老人说,谢宣自小是和谢谨一起吃睡的,因他患病,不喜说话,不爱出门。谢谨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经常整日整日的在屋里陪他,教他围棋,也是甚少出门。老人说,每次去谢家,看到最多的场景便是谢宣笑得一脸满足的和哥哥谢谨下棋。偶尔,还能听见兄弟俩吟几句诗词……

      谢家老宅,庭院石桌。
      院子里的银桂开了,有风阵阵,桂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整个气氛甜腻又温馨。
      “宣儿,你这步棋走错了。你应该来切断黑子的路,不让我的领地再扩大。”谢谨笑看一眼谢宣,拈起他刚刚放下的白子,放回正确位置。
      谢宣的视线追随着谢谨的一举一动,他抬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谢谨,眨着眼,“哥哥的围棋是最厉害的,我怎么可能胜过哥哥。”
      谢谨闻言,轻笑出声,“云喜坊的老板就能胜过你哥哥我。”
      “那是哥哥有意让着他!”谢宣昂起头,带着几分执拗的口吻。
      “人要懂得认输,学会认输。宣儿,你懂吗?”谢谨含笑认真的对谢宣说道,语气里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对了,”谢谨忽想起什么来,“前两日给父亲定做的长衫还没拿回来,哥哥出去一趟。”谢谨说着便已起身,谢宣点头应好,目送他出门。
      假若谢谨这天没有出去,假若他不曾看见那个艳|鬼面具,假若买面具的不是惠灵,假若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
      那么,一切就都像停止了一般,谢宣永远十岁,永远都是那个被哥哥疼爱宠着的弟弟。每晚缩在哥哥的怀里安心入睡,清晨醒来,那人还会温柔的替自己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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