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无

　　奇 _不可无‧05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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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奇险诡怪之处必有可爱可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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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无名店无名客

　　方镇乃东西二山必经之地。东山城西面，西山城东茶，名闻遐迩。却说近日在二山间敢当石下竟凭空冒出一无名店，既供茶也卖面，一时间人潮穿流不绝。好奇多于慕名。

　　那天，天气很好。店里人人彼此饭桌交谈燕燕，流言绯语很是热络。直到那人进了店，霎时安静无声。那脸说不出个所以然，仅仅只是一张脸，没有任何特色，过目即忘，却无法让人产生喜爱之情，屏除一切喜怒哀乐的面目，那是像面具一般的脸吶。而庞大的压力，隐隐自那人身周透出。无以名状，无以名状的危险气息。门口那黑脸少年只听那人如寒风话语：「一碗面。」似乎是对他说也似乎不是对他说。顿了顿，少年奔向店内喊道 ：白兮兮，来面一碗。带笑的黑脸上，神情竟是如临大敌。

　　那人一身白衣，腰上挂着一墨黑细长袋，似乎是剑。众人再看，那人却完全不知察觉的样子，慢条斯里的在店中坐下，解下背后包裹往桌上一放，手指在桌面轻叩三响，有一事物从包裹爬出。众人诧异。细看却不知是何物。正自惊疑间。那黑脸少年步履如飞捧着热腾腾的汤碗而出。

　　自面端出已过一刻钟，那人却身形巍巍只凝目而视，并不立刻动筷，似是那面中有何蹊跷。而桌上那事物发出吱吱催促声，黑脸少年一瞥之下惊呼 ：「啊，这可是雪山白貂。」神情似是羡艳不已。那人也不答话，动手吃将起来，动作迅速不失优雅。丝毫没有汤液喷溅，也无啧啧吸食之声。

　　食毕，那人搁下碗筷，眸中熠熠生辉。而那黑脸少年却惊恐万分，因为他看见那人喜极恨极怒极之眼眸、听见那人鬼魅狂喜狂怒话语：「是此处。」再看那雪貂猛然窜入店内深处，如狼 扑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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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十年之约

　　貂还未碰到店内落地青布挂，却有人从内走出。那貂顺势扑进来人怀中，似是得意飞扬，扭头对着白衣人吱吱叫嚣。而白衣人似笑非笑，端坐如常 ，只伸手端起桌上的茶。
　　却听黑脸少年对怀中挂着貂的人说：「白兮兮这... ...」
　　众人闻声朝那人望去，心里各自评断。店内掌厨烹饪之事多落于唤做白兮兮的少年之手，那是人尽皆知之事。却从未看过白兮兮真面目。如今一见 ，也不知是何情绪，是因那是如面团般的脸还是因为带着食物热度的香气 。错纵复杂。黑脸少年话语未完，就见那名唤白兮兮的少年瞠目而视，疾步向前，连身上脏污外袍也未除，只骇异外分指着那人喊了一字：「你！ 」竟不能再言语。

　　「十年之约已到，我应约来此地。」那人似笑非笑，起身向前。
　　黑兮兮突然大喊：「慢！你是何人，来此地做什么，白兮兮是我兄弟，也是这店的掌厨，可不是你说走就走说带就带的事物──」

　　那人不言语，不冷不热似笑非笑，倾身握住白兮兮垂在身侧的手。一拉，一提，白兮兮已在那人怀中，而雪貂稳稳立在那人肩头，拾起包袱举步就要离开。

　　「绿映冷冷，似水清清，十年之约。」黑兮兮情急之下似乎失了心神，见 白兮兮已在对方掌控之下，狠狠的说出一串话语，成功的让那人在门口停 住。「若你说要履行十年之约，那这几笔帐是否要先算算，十年，可是不长不短。」

　　「履行条件必须由故人子弟做凭借。」

　　「哈，谅你也没有猜到，我黑兮兮，就是那绿映冷冷的弟子，而你手中的白兮兮，不也正是似水清清嫡亲的徒弟。」

　　「无碍。」

　　「哼。无碍？且看你如何与绿映冷冷、似水清清交代。」

　　白兮兮愣愣的看，看绿映冷冷的弟子，看自己的兄弟，看黑兮兮，然后晃着那人的手臂说：「你是何人？」记亿之中只有白衣如流水翩飞。夕暮如血。而那人行走如风，风中声音折骨飘散，他与兄弟距离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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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I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他还记得。
　　那面的滋味，冷冷的清汤，热软细滑的墨面。如此单纯没有添加任何花俏的面，仅仅如此，让他在往后十年食不知味，因那是淡乎一切的味道，无法描绘的感觉通过喉头，在腹中隐隐发热，如他曾经中蛊，中毒，甚至命在旦夕也比不上转瞬间生死百回，那是一种带着若有似无香气，如常的清汤挂面。

　　他还记得。
　　自己和那矮小的孩子约定的话语，而那孩子如今早已忘记他。
　　可有什么事物能够辩白一切事实指向，他突然想笑，事实。

　　他没有回答那少年的问话只伸手拨开对方被额发遮盖的前额，抚上额下那如血红的疤。那少年似懂非懂，眸中有他亦无他。

　　记得还是遗忘不重要。
　　他还很清醒，那在腹中发热的，是面，是十年，是许多沧桑，是食不知味 。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怀中的少年突然打破沉默。他低头看入那少年澄澈眼瞳，而少年却只张着眼：「你刚才吃的那碗面，叫做『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记得吗。一碗二十两，你还未付帐，那是黑兮兮的食材，李老板的店，还有经营基本守则。」

　　他看着那只白皙手掌在眼前摊开，不急不缓：「你师傅，好吗。」

　　白兮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糟，他只顾想方设法溜出来，竟忘记师傅还在等着他买盐。糟糕。糟糕。这怎得了。

　　白皙如面团的脸在他的注视下皱如小笼包。雨中有鸟鸣啁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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