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缠夫记

　　萧衍找到小橘的时候，她正坐在矮凳上奋力地刷锅，倒是碧玉先看到了他，拍了拍小橘的肩头：“唉，大哥在找你呢，快点去吧。”

　　整个吃饭途中，碧玉就那只大鸡腿已经逗弄过小橘无数次：唉，大哥让你去吃鸭腿，唉，大哥让你拿副筷子过去.......如今故技重施，小橘心道我有这么好骗吗？气呼呼地扭身，不理她，刷锅的劲更足了。

　　萧衍眼看着碧玉朝自己点头，接着跟小橘说了几句，料想是在告诉她自己在等她，不想那小丫头竟然还杠上了，居然还敢背对着自己？

　　麻烦！

　　萧衍低咒了一声，几个大步就走到跟前，朝碧玉冷淡地点了点头，抬腿踢了下小橘的小腿肚：“还不起来？”

　　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小橘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走了。”男子黑着脸转身离去，小橘无端被踢了一脚，也委委屈屈地跟着走了。

　　剩下碧玉停在原地，惊讶不已：这大哥脾气很差啊。

　　想起他在饭桌上的持重有礼，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碧玉想了半天方才悟出奇怪之处：这谋夺家产的自己老爹呀，怎么对小橘态度却那么差，大哥他不会是搞反了吧？

　　**

　　日头正烈。

　　小橘瞧着前面走在路中央的萧衍，默默地往路边的树荫下靠了靠，终究是问出声：“你二叔他刚才明明就在说谎，你干嘛不让我拆穿他，还冤枉我要卖你的地然后要逃跑，他根本连好人坏人都不会分！”

　　萧衍脚下几不可见地绊了下，稳了稳身形，转头看她一脸煞有其事，端的是一本正经。

　　呵，他根本连好人坏人都不会分，难不成还让干恶事的主动承认自己坏人？萧衍不禁怀疑自己在十四岁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蠢。

　　萧衍随口问道：“那你呢，你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当然知道我是好人，我又不是傻子。”小橘回答得信心满满。

　　萧衍嗤了一声，不欲多说。

　　刚走没几步，却见她噔噔瞪地往前跑，踩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往远处眺望。许是看不清楚，尽管已经站在石头上，还使劲地踮起脚，末了还整个人跳了起来。

　　萧衍第一次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长得高的好处。

　　“是姑姑他们来了！”小橘惊喜道，说完便急冲冲地迎了上去。

　　昨日萧衍回来，萧二又惊又悔，不住地在家唉声叹气，虽说他贪财但也好面子，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明日请一桌调解调解，吩咐了碧玉让人带话给自己的三妹萧秀梅，就说阿衍回来了，自家摆桌庆贺。

　　却不料等到了午时还不见人影，看邀请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也不好让人家久等，只得先开席。

　　“姑姑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刚吃完出来。”小橘很是高兴，“我娘他们还好吗？”

　　“好，都好。”萧秀梅三十出头，为人利落爽直，嫁到十里外的赵家村，与小橘是同村。

　　见小橘身后的跟着的男子，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阿衍，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
　　“你就别哭了，你看饭都上来了，快些吃饭吧。”姑父赵金人长得精壮黝黑，瞧见自家媳妇哭完了又哭，忍不住劝道。

　　萧秀梅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一哭就停不住，幸亏没去你二叔家，他家里人多，我这样还不被看笑话。”

　　“可怜你爹走得急，他要是看到你现在回来了，不知道该多高兴。”说完又开始掉眼泪。

　　“看你老说这些干什么，吃饭吃饭。”

　　萧秀梅擦完了眼泪，瞪了丈夫一眼，朝萧衍笑道：“你一去就是八年，今年也二十一了吧，你表弟英豪他比你小了两岁，今天年初可生了个胖小子。”

　　“那要恭喜姑姑了。”

　　萧秀梅提起孙子心里高兴，瞥了眼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的小橘，低声问道：“小橘你看着还成吧？当年你爹来吃英豪的喜酒，多喝了几杯，一直念叨着，英豪娶媳妇，你却娶不上，后来就开始发酒疯，把我家的宾客都吓得不敢吃酒了。那么巧，第二天吃完喜酒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人牙贩子在抓小橘，，一问才知道她弟受了寒，要把她卖了换银子治病，她爹娘也真忍心，唉~~~那丫头哭得死去活来，你爹看着人长得干净，年纪虽然小点，但想着过两年也就及笄了，当场就问我借了五两银子给了那牙贩子，换了她的卖身契，把她带了回来。”

　　见萧衍低头不言语，萧秀梅心头一跳：“她虽然年纪小，也乖巧听话，干活也勤快，你爹在世的时候没少夸她，自你爹去了以后，你二叔惦记你家的那几亩田地，我这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多说，倒是她实心眼，也不怕的罪人，该你的就是你的，硬是给你守住了,你.....”

　　“只有卖身契？”萧衍出言打断，眼底若有所思。

　　“是啊，怎么了？”萧秀梅奇道。

　　“我以为还有聘书。”

　　“哪会呀，这娶媳妇和童养媳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礼数，过段日子，姑给你准备准备，家里摆两桌，就让你们圆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早点给萧家添香火了。”

　　萧衍咳了一声：“姑姑，有一事我想让你帮忙，你替我问问小橘的爹娘，看能不能把小橘接回去。”

　　萧秀梅闻言一惊，连带一旁埋头吃饭的姑父也抬起头来。

　　“这是为啥.......小橘我是看着长大的，人绝对是个好的，还...还是你嫌那丫头不够伶俐”萧秀梅突然反应过来，讲的很是婉转。

　　萧衍顿悟，原来这丫头的蠢笨是众所周知的。

　　“那倒不是，只是我......”萧衍打住了话题，沉吟片刻“我和她年纪相差太大，自觉配不上她，姑姑代我问问她爹娘，我出五两银子，来接她回去，肯还是不肯。”

　　“这，我替你问问。”萧秀梅暗暗诧舌，怎么看来，都是自家外甥嫌弃小橘，年纪大配不上不过是借口罢了，方才只顾着说话没发现，如今细细打量，方觉眼前的外甥早已是今非昔比，人送回去不说，还倒贴五两银子，饶是自己这把岁数，也是前所未闻。

　　正想劝说几句，却见小橘走了进来，便也闭嘴不谈。

　　“姑姑，姑父，饭菜还够不够？”

　　“够，够。”萧秀梅看着喜气洋洋的小橘有些愧疚，拉了她坐到旁边：“你也别忙活了，歇一会，外头日头这么毒，别晒着了。”

　　小橘嘻嘻一笑：“我怕衣服晒多了，容易破。”飞快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萧衍，呐呐道：“那......那个相...相公，你昨天穿的衣服好几处就被刮破了。”

　　长辈在场，应该要叫相公吧？

　　两夫妻更加同情了。

　　“那就扔掉。”萧衍被她的一声相公，惊得够呛，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派淡然冷静。

　　**

　　萧衍盯着床上打满各色补丁的帐子，无语了半响。

　　小橘还是很有妇德的，把自己好的那一顶换到了萧衍房间，自己留下这顶。

　　“嘿嘿，虽然难看了点，但是总比被蚊子咬好得多，对吧？幸亏我那时候没舍得丢掉，不然还要重新再买料子。”这条帐子可是小橘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年萧衍征兵入伍了以后，萧大就全部收了起来，等小橘来住再翻出来时，都已经败掉了，怕委屈了小橘，硬是再给她做了一顶。

　　反正这两天她就要走了，也没必要重新做，萧衍点了点：“我爹交给你的东西，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小橘拍了下脑袋，“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说完，做贼似的往外张望了许久，确定没人了才关上房门，见萧衍一脸不耐，朝他笑了笑，越过他把窗户啪的一下放了下来，接着走到床边，把席子掀了起来。

　　萧衍眉头一扬，原来把东西藏在床上。

　　不料她又搬了凳子，放在床上，脱鞋爬了上去，脚踩着不稳，摇晃了几下，回转身，朝萧衍极度的小声说道：“你过来，给我扶着点。”

　　萧衍无奈，只得走过去，帮她扶着凳子。

　　摸了许久，才从泥墙和顶上房梁的衔接处，抽出了一个手腕大的竹筒。

　　小橘很是得意，这可是她想了两天两夜才想出的好办法，只可惜，她等着夸赞的男人却恍若未闻，把几个指头大的碎银子看也不看地扔到一边，只顾着翻找抽出来的纸张。

　　小橘瘪了瘪嘴，无聊地坐在旁边，看他一张张快速翻过。

　　没过多久，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张明显比其他小很多的纸头，单独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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