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

　　我是不是这一生都无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怎麽能说是配不配呢？喜欢就是配！

　　张望─23 不动峰橘杏

　　一个人流浪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清晰起来。橘杏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呐，桃城，怎麽会就变成一个人了？”

　　桃城武，以前哥哥上中学打网球的时候偶然的机会认识的朋友，现在在做著记者这个行业，还真是跟哥哥完全不同的职业呢，明明以前都是那麽热血地打著网球的说！桃城笑了笑，“那你呢，又怎麽会一个人跑到东京来？我记得橘桔平不是在法国的吗？”

　　“没什麽，只是自己回来逛逛啊，哥哥他很忙的，所以就这样喽！”耸肩，眼神有些模糊地看著窗外，“果然东京是一个阴郁的地方！”

　　“恩？不会比巴黎还阴郁吧！”桃城笑了笑，“总之，在日本的时候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杏笑了笑，对著准备起身去工作的桃城轻声说著：“我说，最近好象没有越前龙马的新闻了啊！”

　　一时间僵住的身体和不自然的笑容，桃城只是摇了摇头，然後背上背包走了出去，咖啡店的门被人拉动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杏笑了，其实她有听哥哥说起过，最近手冢国光好象招集了原来青学的人聚会了呢，那，桃城应该会见到那个人的吧，越前龙马！杏忽然想起来以前曾经问过哥哥的事情，她说：“呐，哥哥，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麽要有那麽多的规矩呢？”当时的哥哥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当然要有规矩了，不然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吗！”自己摇头不明白地看著哥哥，“可是，就算规矩是为了不让世界混乱才定下来的，但为什麽还要限制爱情呢？如果人的一生都必须生活在这个到处充满了规则的世界里，那至少也要自由的去爱一个人吧！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决定的话，那不是太可悲了吗？”

　　可是，还是哥哥说的对吧，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去爱的地方，就如同爱上了越前龙马的桃城武，就如同爱上了亲哥哥的自己，这些都是不被接受的爱情，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却还是挣扎著想去看见什麽。当初，当知道越前龙马去了美国的时候，自己趴在哥哥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不是为了谁，而是那份自己一直以为会圆满的爱情到头来也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在自己的面前落幕，忽然就有了心疼的感觉。究竟怎麽会变成分离的剧目谁也想不清楚，杏还记得当哥哥抬起自己的脸轻声安慰著的时候，当自己笑著说不想爱谁的时候，哥哥带著那样痛苦的神情问著为什麽，杏说：因为如果爱可以让自己变得痛苦，那还不如不要爱！而之後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却谁也不知道，除了月光下纠缠的两个人！杏知道，自己跟哥哥是犯了伦理的，所以当阳光升起的时候，他们没有说一句话，闭口不谈的事情却让自己记得清晰，越想逃避就越觉得痛苦。怎麽才能忘记呢？自己明明是爱著的，每天看著那个人，每天牵手的那个人，只要一转身就可以看见的笑容，只要一举手就明白对方的心思，那种情愫在心里发芽已经成长得无法拔去。之後哥哥去念了法国的大学，杏也在一年之後到了法国，远离了父母的两个人更加无法控制地亲密了起来。以前，杏都不知道自己是这麽依赖别人的人，可是到了巴黎之後，周围都是说著异国语言的陌生人，让杏对哥哥的依赖更加重了起来，就算到了今天，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法国的生活，也无法适应没有哥哥，就算是在东京。

　　一路走来没有了熟悉的街道，巷子也改头换面了，杏一条马路逛过一条马路，直到电话响了起来，哥哥的号码显示在上面，让杏的手指有些颤抖，她挂掉了电话，然後靠在路边楼房的墙壁上喘著气，究竟是为什麽会这样杏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回到日本，回到东京，这个决定让杏本身也在疑惑著，明明就是那样的无法离开哥哥，却又想要逃离那样的生活，每次每次看著那麽优秀的哥哥被人谈论著婚事，心里就疼得无法呼吸，而自己却明白那是终究也逃不过的将来。当终於有一天的宴会上看见了哥哥同别的女人一起说著什麽的时候，当哥哥拉著那女人的手慢慢起舞的时候，杏觉得可能跟别人相爱的哥哥会比较幸福的吧，不是有那麽多可以跟哥哥般配的人吗，那麽自己在这里是不是真的是多余的？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到的杏转身离开了那个宴会，当哥哥追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说明，只是在第二天就登上了最早回东京的飞机，真的是为了逃避？或者只是自己无法去面对一些事情罢了，因为自己看得见的，哥哥的笑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与其他人的不同的，那麽冰冷藏在眼睛里，自己恐惧有一天给自己的也会变成那样。所以无法去说，所以无法去问，毕竟，我们只是兄妹而已，不是情侣，就算我心疼，我吃醋，我也无法诉说，我也无法要求。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如此地继续著的难过，哽在胸口，就是那些想要接近你的女人，那些给你介绍女人的男人，我都无法明确的替你拒绝他们。我看著，听著，我希望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你的心已经给了我，可是我知道你说不出，我看得见你眼睛里的伤痕，所以我离开了，或者说，是不是我从一开始不被生出来就好了，那样你就会爱上别人，就算那是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子，我也不会如今日般痛苦，你也不会如今日般伤神！

　　明明是熟悉的城市，我们曾经在这里的街头巷尾留下过的回忆，却因为岁月的迁徙而改变了的街道改变了的味道，就连那所给了我们珍贵与伤害的校园都不再青春美丽。杏站在不动峰的网球场上，这所平凡的学校，曾经因为哥哥的存在而不平凡了起来，现在却也没有了当初的光辉，无法在继续的辉煌因为哥哥的离开变成了传说！杏蹲在地上，手紧紧的握著电话，哭泣声渐渐的飘散在空气里，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里，杏就是站在这里看著哥哥挥动球拍，等待著哥哥抬起手来对自己微笑，等待著哥哥训练结束一起回家，而如今站在这里完全没有了熟悉的气息，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了等待的人，没有了可以微笑的理由，杏伸出手摸在脸上的时候有了冰冷的感觉，眼泪已经多久没有流过了。自从上一次为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哭泣之後，哥哥就说过的，他说过的，明明说过… …“杏，又在哭了吗？”

　　杏愣在那，手指不会动的僵在脸上，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一切，就连手背上被触碰的感觉，和那被拉进的怀抱，哥哥轻声说著的：“杏，是哥哥伤害你了吧！对不起！”

　　“不是的… …”杏趴在橘桔平的肩膀上，拼命的摇头，只是不明白，“为什麽？哥哥你不是在法国的吗？怎麽… …”

　　橘桔平有些无奈地笑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杏的鼻子，“因为有个人擅自给我消失掉，还不说理由，不说地点，不接电话的，你叫我怎麽放心得下！”

　　“可是… …”杏眨了眨眼，“这里，你怎麽知道的？”

　　“恩… …心电感应吧！”桔平摸了摸杏的头发，顺著杏的目光看著已经变得崭新的网球场，“我就想，你会到这里来的吧，毕竟你说过，这些回忆对你来说很重要！”

　　“可是，这里也改变了！”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却让桔平觉得那笑容比哭更揪心著，“呐，杏，可以告诉我为什麽吗？为什麽要一个人离开？不是说好了，一直跟著我的吗！”

　　“因为啊，”杏偏了偏头，“因为哥哥你是应该成家的吧，我在那里，好象是一个多余的人！”

　　“你是听谁说的？”桔平皱起了眉头，杏耸肩，“自己想的呗！”

　　桔平看著杏，云彩飘过来，阳光暗下来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我什麽时候说过我要成家的？那些都是别人的想法，不是我的！我们约定过的吧，永远都不分开，既然这样你又纠缠那些问题做什麽呢？杏，我说过，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还是说，相信我让你哭泣了？”

　　杏摇头，她伸出手紧紧抱著他的时候，眼泪还是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为什麽呢？明明幸福就在伸手可以抱住的地方，却要不停的张望著别人的笑容，回忆著自己的曾经… …

　　你决定转身离开的那天，曾属於我们的约定化成了碎片，那幸福的瞬间，多麽不舍得也要说…再见… …

　　张望─24

　　8月的天气热得烫人，神尾明习惯性的用手臂挡住阳光，一边抬起头，夏天就这样降临下来，仿佛冬天从来没有走过一样，一转眼，又到了灿烂的季节。神尾按照每天的行走路线，直行，左转，直行，右转，再过个十字路口之後再左转，然後抬起头，偏偏视线就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写字楼，从下面数第七层，右边数第三个窗口就是他工作的位置，神尾每天就这样靠在街边角落里，靠著墙壁，抬著头，看著那个窗口，那个根本看不清楚脸，甚至根本看不见人的窗口，只是偶尔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墨蓝色的头发会闪过眼角，神尾就会露出一丝别人看不见的笑容！然後在时锺敲响下午4点的时候，神尾站直了身体，对著那个窗口挥挥手，说著：拜拜，明天见啦，深司！

　　或者一种习惯的形成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灌溉，神尾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上午在网球俱乐部工作，下午到伊武深司的公司下面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很多次也问过自己为什麽，为什麽就算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也没有一次想过要放开，放过这份爱，也放过被这份爱纠葛了几年的自己。可是神尾发现自己做不到，改变生活并不象改变速度那麽容易，当神尾开始调整自己的速度时，他发现他还是无法跟上伊武的脚步，并不是伊武速度快，而是自己太慢了。当伊武提出交往，当伊武提出分手，神尾觉得自己好象只能这样被动地接收著他给自己的一切，而再一次的，当伊武想要改变节奏的时候，神尾再一次的无法调整。其实神尾也很奇怪，那麽多的人逃离的痛苦，那麽多人躲避的城市，自己却选择留了下来，杏笑著说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其实神尾自己清楚，所谓面对也不过是自己无法承受这结果而已！说白了，自己，只是个胆小的人罢了。

　　当初的心意不可追悔，神尾还记得他们上国中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在早上的时候到深司的家门口等著他，然後骑著自己的单车带他上学，国二那次跟著橘桔平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神尾接深司上学的路上便成了深司补充睡眠的最佳时机。那时神尾会特意的将身体坐直一些，尽量减慢速度可以让深司睡的安稳，而深司就那样搂著自己的腰，靠在自己背上睡觉的感觉，神尾每次回想都会露出笑容，也会渗出泪水。很奇怪呢，神尾擦了擦眼睛，将自己丢进沙发里，如果可以忘记过去，神尾觉得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曾经那样的心动，曾经那样的亲吻，纠缠的身体，滴落的汗水。神尾觉得可能他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一次的合舍，被众人误会的自己，好象豹子一样愤怒的自己，深司只是静静地看著，然後在夜晚来临的时候，轻轻的从身後拥抱住自己，他说：是呢，谁说是你的错呢，不可以这样认为的，虽然我也认为你有可能是犯人，但是我了解你，就算你是真的愤怒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可是那个立海的家夥却那样的含糊不清地不说清楚，让你更无法立足了，可是既然你没做你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管怎麽样我都是相信你的，可能你也不相信我会相信你吧，说的也是呢，可是我就是相信你啊！当时的神尾很无奈地捂住了深司的唠叨，却没有责备的意思，那麽了解深司的神尾当然明白，他开始唠叨的时候就证明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著，就跟他的网球一样，当深司真的发起狠来，他的唠叨也就会越多。这是很奇怪的体质，之前橘桔平也说过伊武，可是没有什麽效果，他还是那样的个性！神尾轻轻叹著的时候，伊武将他更深地抱进了身体，那吻在脸上的温度就好象假的一样，试探著神尾的心却又不靠近的飘渺。有时候，神尾也很奇怪，没有任何经验的自己会做得那麽自然，可能真的这就是所谓人体的本能，缠绵这种事情是谁都会的对吧！

　　神尾还记得当伊武问自己是不是喜欢杏的时候的表情，那麽的认真，这可能是神尾这辈子听见深司说的最简单的问题了，神尾当时托著下巴，看著天花板：是呢，我可能是喜欢杏的吧！没有听见深司任何的话语，他转过身去，却看见伊武低垂著头，头发把表情都挡住了，却在神尾伸出手的一瞬间僵直了身体，一滴凉凉的液体掉在了自己的手上。神尾於是将深司的头发向後拢去：呐，你是，在哭吗？伊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让神尾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我是骗你的，我不喜欢杏。那麽保护她，是因为，她是我最崇拜的橘部长的妹妹，也是他一生最宝贵的人，所以我才会那样的保护她！

　　没有诉说爱情的开始，伊武於是抬起了头，神尾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笑著。之後就听见了他们交往的传闻，杏跑来说著祝福的话，神尾虽然笑著，心却颤抖了一下，或者那时的我们都太单纯，不明白流言蜚语的力量，来年的夏天，没等到开学的我们就被家里人分开了。那一个夏天对於神尾来说是这一生最热的夏天。父母的愤怒好象一团火，每天烧在自己的周围，邻居的议论，无法见面的痛苦，直到最後神尾昏倒在家中被送到了医院急救。积蓄太久的压力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神尾在梦里流出了无法流出的眼泪，之後听到了伊武的声音，他站在神尾的病床前，伸出手拉住自己的手，然後低下身体在神尾的耳边轻声说著：明，我们分手吧，我爱你，对不起！

　　啊啊，神尾觉得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昏迷的话那该有多好，至少不用这样听见他的话，那唯一一次的倾诉，那唯一的爱，说出口，却无法守护。神尾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拉住伊武转身离开的手，他只是静静地躺著，医院里冲刺著福尔马林的味道，让神尾清楚地知道自己还在，却也清楚地问著自己是不是死掉会比较好？在他说，分手之前死掉的话，就不用知道自己被抛弃了！那个夏天神尾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转了学，也放弃了网球，直到有一天橘桔平出现在了神尾的家里，神尾愣了一下，然後请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橘坐在神尾的对面，看著他，让神尾别开了视线，问著：呐，橘前辈来找我是为了什麽事？橘挑了下眉，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想让你看一下这个。

　　《全国青年网球选拔赛选手伊武深司昨夜家中自杀未遂》！！！！

　　神尾愣愣地看著标题，半饷他才抬起头问著：怎麽会这样？为什麽要这麽做？

　　橘桔平看著神尾，然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如果有个人因为自己的爱情，而改变了生活，放弃了爱好，甚至为了自己哭泣难过，自己却除了说对不起别无他法，该如何！

　　神尾看著橘挥手道别，看著报道，想著橘的话，一瞬间好象明白了什麽一样的，他一把抓起电话，想也不想的按下了那几个数字，在听见那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之後，神尾对著电话大声地说著：笨蛋！你是白痴吗，怎麽能做出这种事情，很丢脸的你知道吗！

　　啊啊，我在想著，如果没有我可以让明好过一些的话，那我死掉也没关系的吧！

　　神尾抱著电话哭泣的时候，伊武躺在医院的床上静静地听著，我们都无法抹杀心底那份爱，因为真实！而如今，伊武的手腕上缠著的纱布提醒著自己那份青春里的爱不是错觉，而如今，神尾的球拍上刻著的“伊”字提醒著自己那份缠绕著的爱不是虚幻。那些个夜晚，我们隔著电话轻轻聊著彼此，宁愿舍弃自己也要保护对方的爱，却最後让我们都遍体鳞伤了，岁月无法改变速度地前进著，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掌控。夜凉如水的时候，神尾会点燃一支烟，然後站在窗口望著外面的黑，就好象望见了自己那没有未来的爱情。年华如血，张望流淌的曾经，无法虚假的疼痛著

　　你说那五月有多好,我还真不知道.指尖抚过你眉梢,一辈子相爱好不好

　　张望--25

　　最近总是会想起一个问题，书上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是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回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後来的纠葛缠绵？可惜的是，没有答案，因为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已经开始了那次回首。伊武深司将手中的纸鹤放飞到夜晚的东京上空，盘旋著的，然後慢慢飘落，好象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的侵入黑暗。许多时候都在回想著，究竟是哪一次的回首让自己深深的陷入其中。会爱上那样一个跳动著的精灵，而在之後的岁月里不停的不停的在灵魂上刻下那样一个名字──神尾明。

　　还记得是在国中一年纪的时候，张扬的，飞舞的，放荡不羁的挥动著球拍的人，深司只是在一旁看著，默默地注视就明白他对网球有多麽的热爱，一瞬间好象自己也被感染了一样的。深司明白自己在网球上的天赋，可是对这种天赋的骄傲的执著却是在认识了神尾之後的事情，当神尾拍著自己的肩膀笑著的时候，当神尾站在球网的对面奔跑的时候，当神尾戴著耳机凑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伊武开始追逐那样一个脚步，说著改变节奏的家夥，让伊武开始了对网球的执念，只是当时的自己还不清楚，那份执念是对於那个人的爱！伊武至今还记得那一年合舍的事情，那样的神尾，惊慌，委屈，却还是倔强地证明著自己，夜晚降临的时候，伊武站在神尾的身後，终於伸出了手将那个人抱在了怀里，倾诉著自己的内心，告诉他就算全世界都怀疑他也没关系，至少还有自己坚持地站在他那一边。有时候伊武也会想，是不是那一天他没有那样做就好了，那就不会有後来的事情，那麽多的纠葛和伤疼，而更疼的却是让自己极力想保护的人被受伤。伊武靠在窗边，手里的纸鹤慢慢地折出了形状，夜里的天空露出暗蓝的魅力，神尾曾经说，那颜色像极了自己的头发，忧伤著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当那一年的伊武听见神尾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当那一年的伊武面对神尾的母亲流出的眼泪，当那一年的他站在他的病床前时，世界瞬间崩溃了。伊武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默默地站著，默默地拉著神尾的手，只不过是拥有著罢了，只不过是想珍惜罢了，只不过是爱情啊，为什麽呢？於是伊武低下了身体，在神尾的儿边轻声说──明，我们分手吧！

　　我爱你，所以，对不起… …

　　是啊，分手吧。不要再这样的折磨你自己，也不要再为了我而哭泣流泪，就当我是负心的人，恨我吧，如果可以让思念更加长久！可能我是自私的，但是17岁的天空里，我们如何去看透这个世界？之後的日子过的平静又平淡，让伊武觉得之前那纠缠的只是梦，之後梦醒了，你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听到神尾转学的消息时，伊武只是轻轻偏了偏头，他甚至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当橘投过来询问的目光时，伊武别开了脸，好象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的，窗外开始入秋般的冷。爱情，在来不及开花的时候凋零了，一同凋零的还有我灵魂里那活著的部分。以为总会可以听见你的消息的，只要还有网球，所以拼命的寻找你的影子，在网球的世界里，拼命的努力向上爬，在网球周围寻找著有关你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是没有，什麽都没有！然後橘说了你放弃了网球的事情，然後橘质问了分手的理由，然後我明白了原来伤害你的不是别的，而是我这个个体，我无法坚强的态度，我无法坚持的心意，或者只说明了我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举起刀，看著殷红的血从血管里流出来，慢慢的流成一条河，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涌动著的不是疼，而是呐喊著爱你爱你的自己，为什麽我没有早点发现呢？如果我的存在造成你的困绕，如果我的爱情是阻碍你向著更高更远飞翔，那麽我消失就好了。我是这麽认为的，当意识模糊时，我只记得你的笑容，你的名字----明！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没有期待的人，於是沈默地看著天花板，我一直以为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却也这样的愚蠢了自己。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传出来的是你喊叫的声音──笨蛋，你是白痴吗！！

　　是啊，我是笨蛋吧！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了，你就会过得好起来，只要我不在了，只要我们交往过的事实消失了的话，只要我们爱著的曾经消失了的话，你就会重新快乐和飞翔起来。

　　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我会让明好过一点的话，那我死掉也没关系的吧！！

　　伊武至今仍然记得神尾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哭泣声，他带著哭腔说著的话，他说他不要放弃，他说他不要分手，他说他不要没有了回忆的生活，他宁愿选择深司！伊武静静地听著，才明白，并不是抹杀了回忆就可以快乐的，因为那段爱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手腕上的纱布换了一批又一批，伊武也只是让它那样包裹著那个伤口，尽管时间流逝了的时候它也要消失不见了，伊武曾经因为伤口的愈合而惊慌失措过，害怕没有了证明的青春会忘记了爱情。而当伊武看见橘递过来的杂志上，神尾那洋溢著活力的笑容，没有减慢的脚步再一次出现时，伊武明白，他这一生都无法去毁灭那样一个存在，就算生命消失了，灵魂也还记得，爱你，已经如此，我却不得不放手吗？

　　伊武再打给神尾电话的时候，是他们各自代表的高中打进全国大塞的时候，凌晨两点的时间，伊武的声音沈沈地传过来，他说：明，我们会在明天的比赛上见面吗？他说：明，你现在睡了吗？我睡不著，不晓得为什麽！可能是快要见到你了，却不是那麽激动的情绪，好难过，如果我在明天忍不住想要抱你该怎麽办？明你会让我抱你吗？啊，我想不会的吧，是啊，毕竟是我伤害了你，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 …

　　恩，抱我吧！

　　伊武愣愣地握著电话，没有说完的话被神尾轻声地打断了，简单却让伊武停止了思维。他以为他会恨他，只是，当赛场上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神尾拿著的球拍上写著的“伊”时，伊武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有时候，爱情的证明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时间，我们需要的，是心！伊武退出网球部的时候，将自己的球拍摆脱橘送给神尾，并不是网球天才都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伊武觉得他并不是真心想要打球的，当看见神尾那麽快乐的表情时，他就明白了，他们都感受得到对方的爱，如果真的无法拥抱，那就隔著电话喘息好了。就好象现在飘荡在东京上空的纸鹤一样，有人说，折了一千只就会使愿望实现，那麽我可以再奢望触摸你的肌肤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张望著那墨蓝色的天，压抑的爱无处宣泄！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语言的杀伤力有多深… …

　　《张望》─25

　　橘桔平飞奔在东经的街道上时，脑子里混乱得只剩下了杏的表情，那种带著伤害和痛苦的表情，为什麽当时的自己却没有看见呢！杏带著那样的表情看著自己轻声地问著：“呐，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满世界疯了一样的找我吗？”橘当时只是笑了笑，摸著杏的头发说著：“我怎麽会让你不见！”杏只是低下了头没再说话，而却在第二天一早就消失了，留下了一张纸条上的一句话──哥哥，我把自己弄丢了！

　　为什麽会这样？橘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掉了，当他接到桃城武的电话，电话那边轻描淡写地说著：“杏在东京。”的时候，橘甚至都忘记了要说谢谢，就挂掉了电话直接奔到了机场。橘知道，杏一定又在乱想了，因为前一天他跟那个女人跳了舞，杏说过的，她不喜欢哥哥拉著别人的手亲密地跳舞，橘解释过那只是生意上的应酬，可是杏却总是眼神暗淡。橘跑到桃城说的那家咖啡店时，杏已经不在了，橘打通杏的电话，在短暂的接通音之後，就是冰冷的女声说著电话已经被挂断的事实。橘有些无力，他知道，他的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该如何？该如何才能让你确信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那般的不堪一击！我所坚持著的，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岁月并没有把爱情带走，却一点一点的刻进了我的骨头中。橘按照记忆中的街道走过去，那些杏喜欢的商店如今也改变了面目，橘的心被深深地抓著，他知道杏一定又开始伤感了，她就是那样的小女生，那一年她也是为了别人的爱情而哭得淋漓。橘想起小时候，杏第一次伸出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扬起的小脸甜甜地叫著：“哥哥！”的时候，橘呆住了表情看著她，然後杏笑了，露出那种橘一生深陷的笑容说著：“哥哥，我的哥哥！”

　　长大後的橘总是摸著杏的头发说著：我的妹妹。却一次也没有听见杏再那样的说过，可是橘却无法逃避那句话，这一生，我都只是你的哥哥，语言仿佛咒语一般的抓住了橘的生命，让橘无法忍受著别人对杏的接近。最後当杏哭著说不要爱情的时候，橘觉得有些感情崩溃了，他抱住杏的时候，他吻著她说著不要哭泣的时候，他拥抱她喘息著的时候，一切平衡都崩溃了。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杏没有说一句话地起身让橘後悔不已地看著她却说不出自己的感情，那之後的时间是橘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刻，杏开始回避自己的目光，开始躲避自己的碰触，直到橘忍受不了地冲进杏的房间时，他愣愣地看著坐在床边沈默的杏，愣愣地听著杏的询问，最後将她抱进怀里，她说：呐，哥哥，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相爱？

　　之後橘到了法国念书，他想要抛弃在日本的一切除了杏，想要建立一个可以让自己跟杏生存的空间，於是努力著，在第二年，杏也来到了法国。橘开始了打拼的生涯，他知道他必须要在这里站住脚跟才可以让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日本是回不去的了，抛弃了父母的他们无法再用拥有家乡，却可以拥有彼此。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自己会伤害很多人，但是他觉得他不後悔，因为他有他最想要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被自己的语言伤害了，有时候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地著怎麽样的伤害力，直到那个伤痕露出来。可是，伤痕不论轻重都是刻印在了心上的，只不过表现的程度不同罢了，橘无法估量杏当时的有多麽疼，其实她是希望，自己可以说，永远不要她离开的吧！为什麽当时没有注意到？还是说，在一起久了，习惯变成了自然之後，那份害怕失去的恐惧会隐藏起来的吗！

　　於是，我真的失去了你！

　　橘靠在街边，低著头轻轻喘息著，改变了太多的东京已经让一路奔跑的橘失去了目标，他闭著眼睛思索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不动峰的名字在脑海里闪过时，橘甚至是冲出去的。就算改变了城市也不会改变的学校，橘在当年那个球场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是那个人蹲著地上，肩膀微微颤抖著！

　　… …“杏，又在哭了吗？”橘慢慢走过去，他不想让自己的焦急那麽明显的表现出来，他知道他会让杏自责。他看著杏的震惊却掩饰不住她的惊喜，他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地在她耳边说著：“杏，是哥哥伤了你吧，对不起！”

　　对不起！橘控制著自己的颤抖才不让自己紧紧的拥抱弄疼了她，可是，对不起却无法扶平语言的伤痕，杏摇著头说著话的时候，橘在心里叹息著，为什麽，为什麽总是要如此的原谅我对你的伤害，你那麽明显的表现了出来，却那麽轻易的原谅了我！

　　… …“杏，我们约定过的吧，永远都不分开！”所以你的问题根本就不成立的！

　　… …“杏，我说过，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爱情！”所以别人的话语你可以不要听。

　　… …“还是说，杏，是我让你哭泣了？”是我吧，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到你眼睛里的不安和寂寞，我忘记了你明明是那麽敏感的女孩子，可是，“杏，不要再离开我了，即使一秒也不要，答应我好吗？”

　　“那我上厕所你是不是也要跟著来？”杏露出可爱的表情眨著眼睛的时候，橘无奈地笑了。这种话在杏说来，就是承诺了的！

　　橘轻轻吻著杏的时候，风吹起了杏的头发落在自己的脸上摩擦著。幸福或者就是这样的，在夕阳下与最爱的人牵手亲吻的时候，才明白我们不停张望著的，只是那些无法留住的岁月，却忘记了岁月里那些感动的瞬间，那些美丽的笑容，是因为，我们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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