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亭

作者:小茴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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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金朝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四月初四
      地点:金国中都——燕京燕山亭
      人物:宋徽宗,郑太上皇后,宋钦宗,朱皇后,郓王,柔福帝姬,完颜幹离不,完颜兀术等
      经过一年多的北上,被押解的三千宋俘终于到达燕京。三千宋俘死者十之八九,其状惨不卒睹。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准许宋俘宗室于燕山亭相会。
      宋徽宗与宋钦宗父子相会抱头痛哭。
      徽:诶,都怪朕,我赵宋江山就这么毁在了朕的手上,朕实在是无言面对列祖列宗啊。想当初,朕若不贪图享乐,重用猖狂之徒,我赵家何以沦落到这般田地。
      钦:太上皇自责,朕亦无以自容,如今苟且偷生,只念着在临安的九弟登基为新帝,可以重整山河,救我宗室于水火,朕只愿做一太乙宫人足矣。
      一旁的郓王看到自己的妹妹柔福帝姬。
      郓王<郓>:妹妹,是你吗?(拉过柔福帝姬)真的是你,让哥哥担心死了。
      柔(泪眼婆娑扑到郓王怀中):哥哥,妹妹想你,分别一年有余,日日盼着见到哥哥。
      郓(看到柔福帝姬不复当年明媚鲜妍的模样):好妹妹,你怎么这般消瘦了,来,快去看看父皇,他老人家都快想死你了。
      说完,拉着柔福帝姬奔向宋徽宗面前。
      柔(跪哭在宋徽宗面前):父皇…….父皇……父皇!
      徽:好女儿,快让父皇看看,我的女儿受苦了(语气凝噎)
      郑(拉起柔福帝姬勉强笑着):如今父子兄妹相逢是喜事,莫要再哭了。
      徽:本以为,你能逃出去,却没想到还是晚了。
      柔:那日,花轿尚未到驸马府,金兵便已攻入城中。父皇悉心为女儿筹谋,女儿福薄无命消受。
      徽(叹气):只怕驸马也为幸免被俘,好女儿,快让父皇看看(徽宗紧紧握着柔福帝姬的手,深望)
      柔福帝姬见到久别的父皇,一年以来的苦痛委屈涌上心头,一时间涕泪俱下。
      徽宗抬头看到此地燕山亭三个大字,亭子四周杏花繁茂,落英缤纷,十分怡人。突然想到去年的中秋之夜,家人齐聚艮岳宴山亭
      的情景,温馨欢乐。一年时光,物非人亦非,不禁悔恨万千老泪纵横。
      郑:嬛嬛,你同其他王妃帝姬一起北上,其他的人现如今安好?
      柔(刚有朱皇后擦干眼泪,闻言又是一阵泪光):信王妃嫂嫂,郓王姬嫂子在刘家寺时就……就自尽了,还有贤福,仁福,保福妹妹也……也……跟着去了。
      众人都掩面哭泣,郓王赵楷在一旁俯首大哭。
      柔福帝姬走到郓王面前掏出一个手帕,绢帕里包裹着破碎的玉佩,递给郓王。
      柔(泪水流下):哥哥,嫂子临死前嘱咐我若有缘再见到哥哥,一定要将此玉佩交给哥哥。这玉佩嬛嬛一直贴身收着。无奈嬛嬛孤弱无依,自己亦为鱼肉,任人刀俎,无力护它周全。若非想着舍不得父皇,祈求上天怜悯嬛嬛,允得再见父皇一面。又有嫂子的临终托付,嬛嬛只怕早已了却残生,随姐妹们去了,黄泉路上也有人相伴。
      郓王双手紧握破碎玉佩,视如珍宝,久久不能平复,任玉佩划破双手,鲜血淋漓。
      众人痛哭无言。
      金国士兵(不耐烦):好了,时间到了,不要让老子再催你们,让你们见面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金国士兵将一众男俘带走。临行是徽宗回望自己的家人,那样一群明媚鲜妍,天真无邪的女子——自己的妃子,女儿,儿媳。再看看满亭的杏花随风飘落,最终陷于泥土。
      不久,金国二太子完颜幹离不和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到来。他们将在燕山亭会师庆宴。
      完颜兀术命宋室宗姬在旁侍酒也包括郑太上皇后和朱皇后。
      完颜兀术(开怀笑饮)<兀>:靖康夫人(金人对朱皇后的称呼),听说你才貌双全,今日得见,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尚未见到你的填词之才。今晚,你就作词吟唱一曲,给我们兄弟将士助兴。
      朱(凄寥无助,缓缓开腔):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
      朱皇后曲毕默默流泪,在场宗亲女子皆掩面泣泪。
      兀(愠怒):哭什么,好不知好歹。
      幹:四弟,勿怒,今日南朝皇帝遣使臣前来议和,来人,带宇文虚中入席。
      宇文虚中<宇>:金国二太子,四太子,臣奉我大宋皇帝手谕前来议和。
      兀(不屑):议和?宇文大人,只怕此时不是时候,我们是来请你喝酒的.
      宇(怒气冲冠):你们,你,你们!
      宇文虚中等一众使臣拒绝入席饮酒。
      幹(青筋暴现):来人,把宋室宗姬带出来,宇文虚中,让这些个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劝饮,是给够了你面子吧!(转身对向宋室宗姬)你们听好了,过去劝饮侍酒,哪个要是没劝动,本大王就杀了哪个!
      使臣皆是讶然。
      无奈柔福帝姬被分到给宇文虚中侍酒劝饮。宇文虚中曾是徽宗近臣,如今见到被徽宗捧在手心里的柔福帝姬这般模样。不由赋词一首以赠帝姬:《念奴娇》疏眉秀目。看来依旧是,宣和妆束。飞步盈盈姿媚巧,举世知非凡俗。宋室宗姬,秦王幼女,曾嫁钦慈族。干戈浩荡,事随天地翻覆。
      一笑邂逅相逢,劝人满饮,旋旋吹横竹。流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旧日黄花,如今憔悴,付与杯中醁。兴亡休问,为伊且尽船玉。
      柔:宇文大人忠心,兴亡休问,嬛嬛谢大人赠词。
      宴会久久人才散尽。
      深夜,徽宗久不能寐,起身穿衣,买通了看守的士兵。来到燕山亭,夜间杏花更显妖冶之美,一地残杏,散落泥间。
      想着今晚的事,他知道了今晚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朱皇后宴饮回来后,趁人不备,便投河自尽了。人虽被救起,只是一心寻死,总是丢了半条命。所以便知晓了宴会上的事。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徽宗一时间难一承受喷出一口鲜血。提起毛笔,用潇洒的瘦金体在燕山亭柱上挥笔疾书:《燕山亭北行见杏花》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新样亮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一旁郑太上皇后默默无言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从高高在上的帝王沦为阶下之囚,只得默默凝视徽宗,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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