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奇异志

作者:以藏I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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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变 一


      边杨昨晚睡得很好,刚当上总经理的喜悦和黑暗欲望得到纾解的放松使他一夜无梦,良好的睡眠让他感到精力充沛。等到边杨的意识清楚一些时,他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视野不再是从前的180°,他感觉到自己能够看见前后左右的几乎所有景象,就像是360°无死角的摄像头。最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的事物都被分割成了几千个大小一致的六边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抬起手,却发现抬起的更不是人的双手,两只细小又长满短毛的前腿出现的眼前。边杨突然觉得很荒诞,他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他放下“手”,想在看看腿,低头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椭圆形,灰黑色的细绒毛包裹着整个椭圆形,在这绒毛之中又分别长出了两对和“手”一样长满黑色短毛的腿,不过最后的腿看起来大一些。发现自己似乎是仰面躺着的时候他奋力的翻过身,用六条腿支撑着身体,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双透明的翅膀交叠在背后,边杨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如此看来他现在应该是某种昆虫。他知道自己是个喜欢虐杀的变态,喜欢杀人之后把尸体冷冻起来做成收藏品,他一直觉得如果真的有神明要惩罚他,就应该是让他下地狱,体验下油锅以及其他的惩罚项目,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被惩罚了,不是下地狱却是变成了一只昆虫!作为一个很冷静很理智的变态,这是处在极度惊讶中的边杨目前唯一能给自己的解释。

      心跳的有点快,边杨现在的360°全视角用来探查情报是最方便的,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现在他非常确定自己不在上光市的家中。他现在停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看着这间全是木质的房间,靠在墙边的简单木床,一个老式的四角书柜,窗户斜对着床,窗前摆着一个旧书桌,上面摆着几本小学课本。边杨看着这间不足八平米的卧室,心中升起一股模糊却又熟悉的感觉。他飞到最近的一本课本前,几千个小块面组成的课本的封面上写着“边杨”两个字,他忽然就记起了这是他童年时期的卧室,他难道回到了过去?自从考上市里的高中后边杨就寄宿在学校,除了寒暑假回家外一般的休息日他都呆在学校,他在学校已经探索出了新的方法能发泄杀戮之欲。之后的大学他更加远离了那个贫穷又偏僻的村子,寒暑假也借口打工不回家,那栋两层小楼和父母以及大田村都被他遗弃在记忆深处。现在他又回到了老家的这间卧室,到底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他想起大概在4天前,收到了父母从老家寄来的那个相框,里面放着已经泛黄的自家木楼的照片,他当时看着照片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那两个人干吗寄个这样的照片给他?他拿着照片边走边看,看完后到了卧室,随手就把相框扔在了床头柜上。现在边杨觉得他的父母寄相框给他这件事一定和他的现状有着某种联系,他要找到他的父母,也许就有办法逃脱神明的制裁,变回事业有成的自己。
      边杨飞出卧室,顺着一段又窄又陡的楼梯下到了一楼。

      正午的太阳格外的猛烈,外散的热量烘烤着世间的一切。大田村的盛夏不止热,而且多蚊虫,苍蝇这种喜欢在大-便和腐-烂的动植物上觅食,嬉戏的黑色小精灵,夏日一到,它们便快速的繁殖起来,乡间就是它们的天下。也许这就是中部地区乡村的共同特点。九岁的边杨放学回到家,母亲递给他一杯水,带着点凉气是因为在井里镇过。小边杨一口喝完了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苍蝇拍,这个苍蝇拍已经烂掉了三分之一,上面黏满了深褐色的血点,偶尔还能看见在拍子的细小网格里夹着苍蝇一片残破的小翅膀,或者几条细细的小黑腿。他拿着拍子在厨房,客厅,或者饭桌前四处寻找着那些会飞的小苍蝇。

      在楼梯底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小小的镜子,边杨飞到楼梯底的时候终于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卧槽!竟然是只灰色的苍蝇!他小学的时候很喜欢打苍蝇,看准时机然后高举苍蝇拍对准苍蝇用力一拍,一个混着血和其他内脏的扁扁的黑色小花就出现在地上,有时候还会粘着一部分在拍子上。他那时喜欢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看着那一点点的血都会感到兴奋,他喜欢在地上,拍子上留下很多这样的小花。他真想对着所谓的神明破口大骂,这就是他的惩罚么?居然变成了小时候自己最喜欢打的苍蝇!

      边杨通过他的无死角复眼看见了正拿着拍子的自己。看见童年的自己感觉很奇妙,但是发现现在的自己会被以前的自己拍死感觉就很糟糕了。边杨打算悄悄地飞回卧室,先躲开这场无情的厮杀。他慢慢地往上飞着,看见小时候的他又拍死了一只苍蝇,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边杨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体会不到那种兴奋的感觉了,连同一直在内心中的那种深沉而浓烈的嗜血欲望都消失的不见踪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了,他的内心竟然只剩下好好吃饭,多找一点食物的念头。他这是要被苍蝇同化了么?不要,他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的事业和可爱的藏品他都不要放弃!他甩了甩头,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他要加速飞行了,据说苍蝇也是可以飞的很快的。正在努力的边杨发现自己的飞行方向发生了偏离,不再是往二楼方向,而是慢慢地飞向了正在不远处的小边杨,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把边杨拉向那个危险的地方。

      九岁的边杨看见楼梯那边飞来一只苍蝇,他锁定好目标,屏住气息,双眼紧盯住那只灰色的苍蝇,他要等那只苍蝇停下来,等它感到安全舒适的时候突然拍死它。

      边杨渐渐地离童年的他越来越近,他使劲的扇着翅膀往附近的餐桌飞去,他想,飞到餐桌上至少能够以碗碟作为障碍物躲过被自己追杀。快了,只有大约一米了,他就要到餐桌了!生的希望就在前方,他更加快速的扇动翅膀飞向那个被油污掩盖的看不出原色的餐桌。

      看见那只灰苍蝇终于快要到桌上了,九岁的边杨兴奋的握紧了拍子,一步一步轻轻地缓缓地靠近餐桌,他仿佛看见又一朵小花绽开在他手下。

      边杨好不容易在无形吸引力的阻挠下顺利着陆,刚爬了几步,却发现往背离童年自己的方向爬或者飞都会有一种逆风的感觉,他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边杨精疲力尽的爬到了一碗炒土豆的后面,他伸出前腿相互的搓着,腿上附着的一些之前碰过的事物碎屑纷纷掉落。变成苍蝇后对于苍蝇的一些习惯他也完全继承了,他现在搓腿是为了把前腿清理干净,方便行动。搓着腿,边杨又往碗的中间挪了几步,希望在这个位置能不被发现。

      拿着拍子的小边杨视线跟随者灰苍蝇落在了一碗炒土豆上,它就躲在碗的后面。他来到那碗炒土豆的前面,缓缓地从侧面伸着头看向碗的后面,那只苍蝇正在来回的搓着前腿,头上的触角不时地耸动几下,看来它是打算停在这里了。

      边杨刚搓完腿却发现自己的大脸突然出现在左侧,他的心都快吓出来了,马上张开翅膀就飞,可是飞的速度越来越慢。

      小边杨看见那只灰苍蝇发现他后就立刻飞了起来,不过这只苍蝇好像飞的很慢,他应该用手就能抓住它。小边杨扔掉拍子,伸着双手围在离灰苍蝇大概50厘米的位置,然后慢慢地收拢双手,离灰苍蝇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把苍蝇捂在手中了!

      边杨看见一双大手慢慢地向自己靠拢,全身的毛都颤栗起来了,他飞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变成肉色的手掌,最后陷入一团黑暗。

      小边杨紧紧地捂着双手,不留一点缝隙,他能感觉到小苍蝇在手掌上来回的爬着,他要好好的照顾这只飞的特别慢的灰苍蝇。他用左手小心的捏住灰苍蝇,灰苍蝇那些腿不停地抖动挣扎,翅膀也在扇动,但是任然无法逃脱。

      边杨被抓住了,身体被紧紧地捏住,他扭动着身体,挥舞着所有的腿,拍打着翅膀,都是徒劳。眼前童年的自己笑的很开心,他知道自己肯定又有新的想法了,对现在自己很不好的想法。啊——!如果他能喊出声,这将是声嘶力竭的一声,饱含痛苦的一声。他的一边翅膀没有了,背上只留下一个小洞。这一阵疼痛还没过去,另一阵疼痛又以袭来,第二片翅膀也在边杨眼前飘落。

      手上的灰苍蝇没有了翅膀,应该就飞不了了吧,小边杨把它放到了餐桌上。灰苍蝇到了桌上便开始向菜碗的方向爬去,小边杨用手指挡在苍蝇的前面,阻挡着它前进。灰餐饮转头往左边爬,手指就挡在左边;往右边爬,手指就挡在右边,小边杨似乎对戏耍苍蝇起了兴趣。

      边杨忍着背上的伤痛爬向前面的那个碗,他刚才逃过一劫没有被直接捏死,现在更想活下去!虽然无论爬向哪个方向都会被手指挡住,但是他依然要努力的爬。突然,手指不再拦住他了,而是直接把他又捏了起来。他害怕了,还有什么样的折磨等着自己?

      捏着灰苍蝇,小边杨来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根缝衣针,把灰苍蝇放到书桌上,然后左手食指摁住它的头,右手拿着针,对着苍蝇的肚子扎下去。苍蝇的腿动的更加厉害了,好像很痛的样子,九岁的边杨开始思考,苍蝇也会痛么?如果会痛就好了。扎完第一针他又开始扎第二针,一连扎了十几针,苍蝇的动作都变慢了,小边杨觉得这一招没意思了,再做点什么好呢?
      边杨被缝衣针订在了桌上,身体就像是被钢筋狠狠地插了几百遍,每一次针抽出去的时候感觉内脏要随着一起被带出,他已经疼得麻木了。

      把缝衣针拔出,灰苍蝇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小边杨看着它缩起来的腿忽然先看看苍蝇没有腿的样子,于是他把灰苍蝇的腿一根一根的拔掉,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躯体。

      边杨看着自己的手脚被拔掉,他就算勉强滚了几下也没用。现在他算是蝇彘么?没手没脚没翅膀,只有头和身体。他躺着,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离自己的魔掌。正想着,他发现童年的自己离开了,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趁他回来前躲起来,不再暴露在眼前。边杨用尽全身力气往窗帘那边滚,每用一下力气身体就疼痛不堪,但是他不能放弃。

      就在边杨快滚到窗帘后时,小边杨手里拿着苍蝇拍回来了。边杨很紧张,希望不要太快的被发现,不然真的就会死了。小边杨走到桌前发现灰苍蝇不在原地了,那个苍蝇还挺能跑的嘛。他打开文具盒看了看,没有,又把桌上的书拿起来翻了遍,还是没有,会在哪里呢?仔细的检查者桌上的所有东西,啊哈!!找到了!原来在窗帘那里。边杨看见高高扬起的苍蝇拍,眼中充满了恐惧,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原来被杀是多么的可怕,这些情感在他原来的身体里是根本不存在也感觉不到的,那里只有作为杀人者的黑暗欲望和扭曲的快感。

      啪!一朵黑色的小花绽开在污浊的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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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惊-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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