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大魏帝后传

　　第四章
　　林湘珺牵着表妹的手说说笑笑的来到一座小凉亭，便命了丫头们远远侍奉着，和瑟瑟坐下说体己话。
　　“定远侯夫人对你可还好我看着怎么瘦成这样了。”林湘珺紧紧拉着瑟瑟的手。
　　瑟瑟摇摇头，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哪里用得着她对我好？我身边的人都是母亲留下的，又有外祖父看顾，怎会会过得不好。”
　　“现下你除服了，若是过得不如意，便让罗嬷嬷递话出来，或是镇南王府或是我们家，接你出来住住也没什么打紧。”
　　“好呀！瑟瑟最喜欢和姐姐玩啦！因为姐姐从来都不把瑟瑟当小孩。”
　　林湘珺听了表妹直言不讳的童言，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似乎从瑟瑟出生便觉得与她分外有缘分。
　　瑟瑟看着表姐怜惜的目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恍惚间又想起了记忆中那张苍白却温柔的脸庞。母亲也喜欢像表姐这样摸着自己的头，注视着自己。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瑟瑟仿佛被惊醒了，愣愣地摸向自己的脸，觉得湿湿的。“我，我想娘亲了”
　　林湘珺听了，鼻头微微发酸，却微笑起来：“所谓长姐如母，姨母仙去了，瑟瑟便把姐姐当成自己的母亲可好？”
　　瑟瑟不想表姐跟自己一起伤心，泪还没抹干就笑道：“嘻嘻。瑟瑟可是听说姐姐要成亲啦！没想到姐姐都急着要做母亲了，哈哈。”
　　林湘君也顾不得伤心了，美目瞪向瑟瑟，脸却控制不住刷的变红。“人家好心安慰你，你却还取笑，不理你了。”
　　瑟瑟却并不怕，继续笑道：“刚刚还说要做人母亲来着，现下又不理我了，啧啧！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一本正经的样子滑稽的出现在孩子气的脸上，林湘珺拼命忍住才没笑出来。
　　“这，这都是跟谁学的怪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追向早已跑开的小丫头，丝毫不顾这些天学的那些礼仪规矩。
　　承乾宫中却没这么和气，太子一脸冷肃的坐在侧座，上位的瑜贵妃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宫人们早在太子面脸不快的踏进殿内，便在瑜贵妃示意下退出。
　　“母妃，儿子如今得封太子，难道您还有什么不满吗？”太子冷冷的开口。
　　瑜贵妃本就有怨气，听了太子的冷声更加恼火，呛声道：“当然不满，太子算什么，你不还有个嫡长子的弟弟吗？名不正言不顺的，有什么好满意的！”
　　太子霍然转向瑜贵妃，为储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这“名不正言不顺”六个字，可这话确是从自己母妃的嘴里说出，太子再是恼火也只得忍住气。“母妃既知这般，为何不仅不为儿子打算，反而数日未去坤和宫请安？”
　　“哪用得着本宫去？不有太子殿下一日不落的往那儿跑。本宫去做什么？看你们是如何‘母慈子孝’的吗？”说到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
　　太子怒极反笑：“依儿子看，不仅皇后与儿子‘母慈子孝’，母妃与三弟不也如此吗？端的是一派皇家祥和之气！”
　　“你说什么？”瑜贵妃怒不可遏的瞪向太子。
　　太子反倒平静下来，还悠然的端起了茶盅，吹了吹早已冷掉的茶，方才道：“可不是吗？母妃这不是不愿儿子在这太子位上久待，上赶着要将这位子送与三弟嘛！”
　　瑜贵妃若有所思，不像先前那般恼怒了，可被亲儿子指责，到底觉得脸上过不去，僵在那，什么也不说。
　　太子看母亲脸上渐露愧色，只得叹了口气，缓了缓语气：“母妃，儿子知道，母妃不喜欢儿子与皇后亲近。可，皇后毕竟是儿子的嫡母，儿子岂有不敬之礼？”
　　“嫡母，她欧阳霖又比本宫高贵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这些年陛下屡屡提拔他胞弟，就凭她家的底蕴，能出个右丞相？说到底，不过是因了她是皇后罢了。为了你，我忍了她这么多年，如今，总该让我透口气了吧！这皇后，旁人便当不得不成？”听着嫡母二字，瑜贵妃像被踩了痛脚一般，连不跌的说出许多话来。
　　太子重又恢复冷峻：“母妃既觉得，皇后随便什么人当都使得，那为何当年，皇后诞下建安长公主后，十年无所出，而母妃深得父皇宠爱，又育有一子一女，这皇后位却并未易主呢？”
　　面对儿子直直的追问，瑜贵妃哑口无言，倔强的侧过身去，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声音已毫无气势：“还不是陛下他不愿。”
　　太子放轻声音：“母妃，这么些年，父皇对我们难道还不够好的吗？不说别的，就说这太子之位，大哥在时，父皇硬压着不提，即使身体不好也不随意宣太医，以免让大臣们寻得开口的机会。后来，大哥因病故去，皇后却又添了三皇子，父皇宁愿谎称身体不适也想着要将儿子扶上太子之位。却逢上连连的灾荒，父皇一边得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一边还得谋划立储之事。母妃说说父皇做这么些都是为了什么？难道儿子就比大哥，三弟好这么多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对母妃的一片痴心？”
　　“那，那他为什么不敢干脆废了欧阳霖，当年她家族还不显，非得扶持着，到如今想废都不得了。”
　　太子顿住了，难道要直白的告诉母亲，父皇虽用情至深，却早已看透，母妃非母仪天下之才？“父皇与皇后乃少年夫妻，先帝并不喜爱父皇，是皇后在身边扶持谋划，才能得以继承大统。父皇仁义，岂能废了元后？”
　　“那，那我还得伏低做小，让着欧阳霖？”瑜贵妃看向向儿子。
　　太子点点头：“不仅现在，即使将来母亲也得敬重皇后。”
　　“既如此，你做不做太子又有什么两样？我不都得看欧阳霖的脸色！”
　　“母妃，皇后对你如何你很清楚，向来都是宽厚为上。反倒是母妃，数次咄咄逼人，让堂堂皇后没脸。试问，倘若儿子被拉下马来，将来李修然继位，母妃可还会有些许立足之地？”
　　太子静静的看着瑜贵妃。瑜贵妃思索良久，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般，虽不情不愿，还是向太子微点了下头。太子并不就此罢休，继续凝视着瑜贵妃。
　　瑜贵妃强忍着泪：“我答应你便是，明儿便告诉坤和宫，本宫的病好了，日后也定恭恭敬敬对皇后，这你总该满意了吧！”说完，泪水滑过脸庞，忙用帕子掩住。
　　“母妃，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日后，会好的！”太子见不得母亲伤心，好言相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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