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ong story

　　我忘了那时阿母用了多久才停止落泪，困倦的她穿着罗叔的格子衬衫倚靠在书店深处的墙角眯眼睡去。

　　罗叔煮了碗姜茶给我喝，我和小晴坐在墙边看书，有时候转头看看阿母轻微却从不停止起伏的胸口。

　　大概是没有等到罗叔按照说好的时间回家，所以才有些焦急地带着女儿来到书店，直到见到罗叔之后才松了口气。

　　『诶，安晴，你看的那本书叫什么啊。』
　　『要叫我姐姐啦。我看一下哦。嗯…纳兰性德词集。』
　　『哦！那个人生若只如初见！』
　　『笨蛋哦，你就只知道这个而已。』

　　等到阿爸的到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他还抱着子岩。阿母见到阿爸后即刻走到我身边，指着罗叔说

　　『那是你舅舅。以后叫他舅舅。』

　　除了年纪尚小的子岩，包括杨姨也听出了这句话里头更深的含义，我看见阿爸下意识地站得离罗叔更远。

　　『走吧……』

　　阿爸的声音很轻，可大家却都听得异常清楚，兴许是场面太过于安静的缘故。

　　『罗叔…不。。舅舅再见，舅妈再见，姐姐再见…』

　　也许是我不断回头的缘故阿爸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我的手，疼痛感的袭来让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阿爸的表情却难看得令我感到害怕，甚至让我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到家后，家里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就连子岩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安静地坐在床上甚至忘记了哭闹。直到阿爸用他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阿母轻抬嘴角，不发一语。淡漠得连子岩都不去理会。我埋头清洗着脚上的脏污，害怕抬头看见阿爸的表情。想必是蹙紧了眉目。只是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爸…“故”，是在说谁啊？』
　　『罗志祥。』

　　我听到母亲在极度惊诧过后的冷哼。继而我的手臂被母亲的指甲掐的生疼，兴许我眼里充满了泪，眼前的一切也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听见了阿母因为愤怒，悲伤而颤抖可怕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让他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让他说出来！』
　　『阿。。阿母。好痛！阿母！痛！你不要掐了啦！好痛啊……』

　　手臂上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我的骨肉剥离开来似的，我也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声哭喊。直到阿爸把阿母推开我的手臂上有种湿热感，猩红的血液蔓延开来。阿母像是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的她再没有力气叫骂哭喊，只是顶着红肿的双目蹲坐在地上，却再没法落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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