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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过
沿着洛河走了三天,雪舞终于来到了洛阳城。
“哇——”一进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小摊,眼前繁华的景象让雪舞大开眼界。她好奇地东看西看,捡起这个、摸摸那个,惊喜得一直合不拢嘴。
“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繁华的地方啊!”雪舞决定要好好逛逛这个洛阳城。
此时,高长恭带着平安,也来到了洛阳城外的驿站。
看到驿站石碑上“洛阳城”三个字,长恭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长恭心里嘀咕。这座城,牵绊着他和雪舞太多的回忆。
【闪回镜头】
(长恭手心画着笑脸,“以后我们也要生好多好多孩子……”雪舞闻言羞涩。)
(“以后我们有了儿子,我就让他穿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长恭搂着雪舞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生儿子。” 雪舞撇嘴。“女儿也好啊,女儿一定和你一样冰雪聪明!”)
(洛阳街头。雪舞狠狠亲了长恭一口,“快去卖蛋吧!”“卖鸡蛋……卖鸡蛋!”长恭和雪舞努力卖蛋。“我们一个只会煮蛋,一个只会卖蛋,真是天生一对!”)
曾经的一幕幕,竟是那么鲜活,那么真实,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长恭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四年了,一直不敢回到母亲留下的小木屋,只怕看一眼,便会被当年和雪舞潮水般的回忆压垮。
“爹爹,我们不进城么?” 儿子的声音打断了长恭的思绪。
“噢,我们先去城外你奶奶以前住过的家看看。”心底的冲动,不自觉竟脱口而出。
推开长满青苔的木栅门,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当布满灰尘的房门“吱呀”一声敞开,屋中一切似乎依然如昨。
拉开抽屉,娘和雪舞以前的几件旧衣服,还平平整整地躺在里面。眼角的余光发现桌边一个熟悉的小木箱,长恭把它搬到桌上,小心地打开:小木剑、泥偶人、还有那张他自以为以后让平安“认爹”用得着的自画像……
长恭轻轻拿起那张已经发黄的自画像,再次感到命运的讽刺。“雪舞,本来平安该怀念的是我这个爹,为何到最后却是你?我甚至还来不及为你画张好看的像,害平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娘究竟长什么样,是如何的俏皮可爱,冰雪聪明……”
放下画像,长恭又拿起那个他们一起捏来求子的泥偶。忽然,当年他出征前,雪舞拿着另一个泥偶要给他带上却意外摔碎的情景,闪现在脑海。
“这泥偶本是一对,却摔碎了一个,难道是老天注定要我们阴阳两隔……雪舞,你答应过我,我们要生好多好多孩子,你怎么可以食言?”长恭捧着泥偶,不自禁又红了眼眶。
“爹——爹!”平安在屋子另一头唤道。
“嗯,什么事?”长恭赶紧恢复常态。
“平安好喜欢这个地方,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么?”平安一脸渴望地看着他。
“嗯,好啊,平安喜欢那咱们就住下吧。”其实不用平安求,长恭从踏进这个屋子的第一步起,就知道自己难以离开了。
洛阳的市集中,雪舞仍旧新奇地在各色小摊上流连。
“咕——”忽然,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雪舞环顾四周,卖包子、卖胡饼的摊点倒是不少,看得人直流口水,但……哎,囊中羞涩啊,怎么办呢?
“诶,有了!”雪舞忽然看到一家药铺“胜春堂”,她虽然失忆,但从小学会的医术和各种理化知识却一点没忘,“既然这里这么好玩,一天两天估计也逛不够,不如我就先找份工作,挣点盘缠,在此住几天再走!”
打定主意后,雪舞决定到“胜春堂”谋个活计。
“掌柜的!掌柜的!”雪舞先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药铺的情况,然后就大着胆子进屋喊道。
“哎,来了来了!姑娘,请问您要抓点什么药呢?”
“掌柜的,我看你们这里好像缺点什么东西吧?”
“啊?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小店虽然不大,但常用的药材基本都还是齐全的。”
“我不是说药材,我是说人!”
“人?这药铺就我一个掌柜,外加一个伙计,还需要什么人呢?”掌柜的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缺一个……看诊大夫!”
“看诊大夫?哦,我们不需要,看病到附近的医馆就可以,我们这里只负责抓药。”掌柜的摆摆手说。
“诶,话不是这么说嘛。掌柜的,你想想,如果你们药铺也有一个看诊大夫,病人来了可以先看病、再抓药,一条龙服务,多方便啊!这样肯定会生意更加兴隆,顾客盈门的!”雪舞积极向掌柜推销她的“经营理念”。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掌柜的想了想说,“不过,我们上哪儿找一个大夫啊,好的大夫我们也付不起太高的月钱啊。”
雪舞看到说服有望,凑到掌柜的跟前,指着自己说:“眼前就有一个呀!”
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掌柜的撇撇嘴,转过身去:“哎,姑娘您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我还有事,您请便吧。”
“诶,诶,掌柜的,你别走啊!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会给人治病哦!”雪舞赶紧拉住他。
“姑娘——你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想糊弄我呢?你是没有盘缠了吧?来,给你,拿去买点吃的,赶紧走吧!”掌柜的不耐烦地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铜板。
雪舞无奈,叉着腰叹口气,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这时,进来一人买药。他走到柜台前,跟掌柜的说要抓焦山楂、神曲、莱菔子、麦芽、苍术、厚朴、法夏、陈皮、木香、泽泻、连翘等几味药。
雪舞凑到一旁看了看那人的面色,再看看药方,问道:“大叔,这药是您吃么?”
“是啊。”
“掌柜的,这药可不能这么抓!”雪舞赶紧拦住。
“怎么了?”掌柜的和那人同时问。
“这药要是吃了,这位大叔的腹泻肯定好不了。”
“咦,姑娘怎么知道我是腹泻?”
“看您的面色就知道。”
“哦?姑娘也会看诊?那敢问姑娘我这药什么地方不对?”
“你让我把把脉。”说完,雪舞摸了一下那人的脉象,又让那人伸出舌头看了看。“嗯……你脉虚细数、唇颊淡红、手心灼热、舌嫩红少苔,是不是还有口干的感觉?”
“是,是!”
“你这是脾阴不足引起的水谷不化。治疗这种腹泻,需甘淡清润、滋补脾阴,用药宜平宜淡。应当用人参、茯苓、山药、白术、扁豆、炙甘草、石斛、玉竹、黄精、芡实、连肉等几味药比较合适。刚才你抓的药是治疗酒食积滞的,并不十分对症。”
“哦!谢谢姑娘!”大叔恍然大悟,“那掌柜的,就按照这位姑娘说的来抓药吧。幸好今天来了你这个药铺,不然我就白花了钱,还治不好病。”
“哎,好嘞!”掌柜的赶紧照做。
送走客人,杨雪舞转过身,得意地看着掌柜。
“嘿嘿,姑娘……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姑娘真的是女华佗在世啊!姑娘若不嫌弃,就在小店住下。我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绝对包你吃得饱、睡得好,每个月还有2两银子的月钱,你看如何?”掌柜的陪着笑脸说道。
“嗯,不错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雪舞拍拍手,“走,带我去看看我的房间吧!”
“哎,好,好!姑娘您怎么称呼啊?”
“叫我寒香好了。”
长恭母亲的屋子。
安顿下来后,高长恭到附近的田间随便转了转。遇到农民就和他们闲聊,想多了解一些洛阳这边的情况。
“老伯,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啊?”
“哎,收成倒是还可以,但可惜能种的地是越来越少了啊 !”
“怎么回事?”长恭很意外。
“哎,别提了。之前大齐和大周的时候实行均田制,我们靠着家里有几口人,还分到了不少土地。但自从新皇帝登基后,前朝的旧例被打乱,我们的土地被那些土豪抢的抢、夺的夺,朝廷也不帮我们主持公道,我们有冤无处伸。现在我家就剩这么几亩地了,要是今年再来个不讲理的霸王,我们一家五口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啊。”老农说起来直叹气。
长恭闻言,双眉紧蹙,嘴角紧绷,心中充满了哀民不幸的痛。
乡下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城里又如何呢?长恭决定去看看。
“卖布咯!上好的鸡鸣布咯!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咯!”
“卖首饰咯!全洛阳最好看的银链子、玉簪子、玛瑙镯子,应有尽有哎!”
呵,好一派热闹的景象!一进到洛阳城,车水马龙的市集就让长恭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几年未见,历经战乱的洛阳居然变得更繁华、更富有了。
“这里的百姓应该生活得很好吧。”长恭暗暗思忖。
他在人流中随意地走着,忽然看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爷,您要给您夫人买件首饰么?您看这镯子怎么样?”
长恭没听见摊主的话,他眼睛直盯着摊上一把银梳子,兀自拿起来——这梳子,简直太像当年送给雪舞的那把了。
(“雪舞,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梳头。把头发梳开了,心里的结也就梳开了。”长恭坐在雪舞身后,一梳一梳地帮她梳着头,仿佛在做最后的道别。)
那时的场景又闪现在长恭脑海里。白头偕老,多么奢侈的愿望!
“这把梳子多少钱?”
“哎,爷您太有眼光了!这梳子是我们城里最好的工匠雕的,200文一把!”
“好。”长恭想也不想就掏出钱。
买好梳子,长恭转身离开。
他只顾着低头欣赏梳子,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却没有发现,此时有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快地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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