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

　　就这样，无家可归的白瑾被裴言领回了家。

　　.
　　裴言住在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里，是栋两室一厅的小阁楼。

　　“今晚先跟我凑合一夜吧。”

　　打开房门，裴言懒洋洋道：“隔壁那间房里堆满了杂物，明天我找人来收拾。对了，你带换洗的衣服没？”

　　白瑾摇头。

　　抬眼打量了下少年，裴言默了默，问：“喂，小鬼，你身高多少？”

　　“一米八五。”

　　“………”

　　打消了把自己衣服借给他穿的念头，裴言指点他浴室的方向后，转身出门。买好新衣服和洗漱用品，顺便去趟超市，采购了足够的食材，才大包小包地拎上了楼。

　　.
　　晚饭吃得意外平和。

　　白瑾性格开朗，言谈风趣，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一开始，裴言觉得白瑾应该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孩，偷偷跑到乌鸾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体验生活。

　　这会儿，见他正斯斯文文地咬着一根青菜，而且嚼得很开心。

　　———唔，好像也不是很难养的样子。

　　吃过晚饭，白瑾主动提出帮他刷碗。裴言瞄了眼他修长的十指，断然拒绝：“我这总共就这么几只碗，还不够你练手用。”

　　白瑾抑郁了，白瑾伤感了，白瑾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嫌弃了。

　　.
　　裴言的卧室里就一张床，因为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理所当然，这张床也是张单人床。

　　“我有言在先。”

　　丢给少年一个枕头，裴言双手抱臂，叮嘱道：“在我这，不许磨牙，不许打呼噜，也不许随便动来动去。我睡眠浅。要是你半夜吵醒了我，我就打开窗户，把你直接从三楼扔下去，听明白没？”

　　白瑾抱着枕头，乖乖点头：“明白了。”

　　“那就好。”

　　裴言说完，拎着杯子走到床边，掀开被褥：“过去点，给我留点儿空位。”

　　白瑾忙往后缩了缩。

　　钻进被子后，裴言就不再理他，自顾自翻阅起了手里的报纸。

　　很难想象，一个□□上出了名狠辣的人，居然就是身旁这个矮小毒舌，厨艺一流，不喜欢看美女写真而是老掉牙都市晚报的男人。

　　………果然，这年头就连□□也更新换代了么？

　　白瑾望天几秒，从背包里拖出笔记本。

　　‘啪嗒’

　　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

　　熟悉淡蓝色背景上，显现出一份数据表。螺旋结构的基因链悬浮在纵横的数轴上，随着鼠标轻轻点动，不断变化，然后凝聚成新的形态。

　　“这是什么？”

　　听到鼠标声，裴言好奇的凑了过来。

　　“植物的遗传信息。”

　　白瑾轻笑，却没多作解释：“这几年里，我一直在研究与植物有关的课题，这些就是我平时积累下来的资料。”

　　“看着挺复杂的。”裴言一挑眉，“小鬼，看不出你学习挺好么。”

　　“那么，您是在夸奖我吗？”

　　“你想多了。”

　　“好吧……”

　　.
　　许久没与人同处，裴言以为自己会不习惯。

　　事实却低估了他的适应能力，报纸翻了没几页，睡意就铺天盖地袭来。翻了个身，看到月光透过窗棂，投落在少年侧脸上。

　　优美的曲线，细长的脖颈。

　　薄而小巧的耳轮上，戴着一枚银质的圆环。

　　是耳环吗？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银环折射出冰冷的光，裴言听到自己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睡觉的时候就把那东西拿下来，也不怕压着痛……”

　　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碰了碰耳朵上的追踪器，环内数码清晰可辨。白瑾一耸肩，忽然低笑起来：“我倒是想拿呢，就怕MSS的那只老狐狸不同意啊。”

　　.
　　烙印限制了他的自由。

　　屏幕一闪，打乱的基因链重组，一株七瓣莲在血色荧光中含苞欲放。

　　目光转向受伤的左腿。

　　“这次算你走运。”

　　轻松解决了警报系统，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完全抹除。只是没料到出来时判错距离，不小心弄伤了腿。

　　合上屏幕，低头看了眼熟睡的黑发青年。

　　“——可你运气不会总那么好。就算现在找不到，我以后也一定能从钟幸嘴里套出来。”摸了摸裴言柔软的碎发，白瑾弯起嘴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就连老天也在眷顾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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