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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暗潮
萧未可起身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只觉腰部与双膝很是酸痛,想来今日该是个阴雨天气。
一双柔软的手扶着萧未可起了身,他诧异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日接了赏赐的圣旨,当即便收拾了少的可怜的行李,离开了那个让自己窒息的相府。现下正伺候着自己的,该是御赐的八名宫女中的一个。在这宫女的服侍下更了衣,萧未可想吩咐几句,却发觉自己还不知这御赐几名宫女太监的名姓,只得暂且作罢,急匆匆吞了几块点心便上了马车。
驾车的看面貌是昨日领头的两个小太监,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也清秀周正,不似那奸猾之人。萧未可起了兴致,问道:“你二人都叫做什么名字?”他身子不适,在车中闲坐着更加难熬,便想着与这两个小家伙闲谈几句,打发下路上的空闲。
两个小太监喜形于色,生怕主子不满意一般,争先道,“奴才小平子”,“奴才小安子”。给两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萧未可有些不自在,假咳两声,道:“仔细看路。”
两个小太监恭谨应“是”,萧未可又问:“你们在宫中原是伺候哪位贵人的?”
这次看背影都知二人的兴奋骄傲劲了。两个小太监的背都挺直了,虽不敢再回头,却是异口同声答道:“回主子的话,小的们以前都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
“哦?”萧未可这次还真是受宠若惊了,“你们都是?”
“是的,主子,”稍瘦高些的小平子答道,“我八位兄弟皆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不过品级稍低,只做些杂活,奴才和小安子比另六人略高一级,有时能得以面圣。”
“另八位姐姐皆是从储秀宫调出来的,还未伺候过宫里的主子,我等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安子接着道,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回过头来,娃娃脸上带着神神秘秘的表情,“只听说领头的两位姐姐原本是要做娘娘的!”
“什么?”萧未可大惊。
却说西陇国的选秀,乃是两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大选自不必说,有参选资格的只能是名门嫡女,还要才貌双绝,德才兼备。大选当选的女子若入了宫,至少也是封嫔的,指婚的话,或者为宗室正妃,或者为才俊嫡妻,皆是贵不可言。小选虽不及大选,但也是不可小觑,参选的女子皆是大家庶女,小家嫡女。说是小家,其实其父也是朝廷命官,商人巨贾了。小选会聚及笄以上,不曾参与过小选的这些个女子,由宫中的公公选出最优者百人,送往储秀宫。这些女子在储秀宫由教养嬷嬷训练上两月,便要送往各宫充当宫女,在宫中伺候两年。这两年间,能否的皇上青眼,就单看个人运气了。
如古亦璟这般,将小选秀女赠与臣子的也是有的。只是,哪个大臣敢用同僚之女为奴为婢,故而如今,古亦璟此举,却是意在为萧未可添几位老丈人了。
萧未可想通了其中关节,明白这是古亦璟在为自己铺路,心下熨帖,只觉身上的酸痛都轻了几分。但思及那人便这么给自己送女人来,心中又有些酸涩。
然,熨帖也好,酸涩也罢,萧未可昨日却未询问,那八名女子都是谁家。这次早朝之后,也不知泰山大人是哪八位,怕是麻烦的紧了。
早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件事而已。东边的太守年迈请辞,新太守要谁做;西边出了个飞贼,专劫富济贫,派那个去捉;兵部又缺钱粮了,户部却哭穷喊屈。
到底还是萧宰相与路元帅两派争斗而已。
古亦璟端坐在龙椅上,极厌那派系之争,无趣得紧,便细细的挨个打量自个的臣子解乏。萧宰相不年轻了,两鬓都见了白发,他垂首执着笏板,也不开口,不只是胸有成竹还是心情欠佳。路元帅已年过花甲,乃是从一品,比萧相低上半级,却是老当益壮,正与一众小辈争得面红耳赤。站在第二排文官一侧最边上的,是一位二品老太傅,乃自己当年的启蒙老师。老太傅生得慈眉善目,不过如今是个闲官,站在那儿眼看便要睡着了。老太傅身后站着的,正是萧未可。
古亦璟一下子来了精神。看萧未可抬手捂住一个呵欠,挺了挺酸疼的腰,古亦璟想到自己赐的八名宫女,不厚道的笑了。
昨日他派去宣旨的公公,乃是最为长舌,最会逢迎的一个。恐怕今日,对于这八名女子的身份最不明了的,就是萧未可本人了。
看着下首一众大臣似是不经意打量萧未可的目光,古亦璟心情更好了。
整个早朝,萧未可被同僚们若有若无的目光看的浑身不适,不自在极了。甫一听退朝,当下长出了一口气,随着浩浩荡荡的大臣队伍退出了大殿。
几乎即刻便有一人上前来搭讪。
这人萧未可认得,是吏部的季侍郎,五年前不顾流言点他为状元的正是此人,故而虽遭变故,萧未可仍对其印象极好。这季侍郎已是知天命之年,他原本是尚书,还是古亦璟即位初无妄遭灾贬了半级,这才只能称侍郎,其嫡女也是因此,只能参加小选。
萧未可心中一跳,若是这位的嫡女,可不是要当娘娘的么。
季侍郎身形瘦长,胡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也不急着说女儿,反倒扯起五年前的交情来:“萧太傅了不得,了不得呀,连中两次三甲状元,日后定是皇上之肱骨,老夫日后,还要仰仗萧太傅了。”
“学生不敢,”萧未可连道,“学生有此成绩皆仰仗季大人抬爱,俗话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人若有吩咐,学生敢不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季侍郎,抚着胡须,对萧未可的殷勤很是满意,“既如此,还称大人?还不唤声岳父来。”
“是,泰山大人。”萧未可笑道,还讨喜的做了个揖,登时把季侍郎笑的合不拢嘴,四周也是一片七嘴八舌的恭喜之声。须知,如今论品级,萧未可和这季大人可是平级的,明眼人谁不知,这萧太傅,定是要前途无量的。以季侍郎现今的年纪,做回二品尚书只怕就顶天了,他的女儿,就是给萧未可做妾,想想也是不亏了。
萧未可才做完揖,还未站稳,便被肩上一掌险些拍倒。身子刚刚一歪,却又有一条铁臂揽了他的肩将他带正。萧未可正了正官帽,回头去看,却是路元帅花白杂须的大脸,瞪着眼睛冲自己笑。萧未可吓得险些又没站稳,再看周围,文官不见了十之八九,连季侍郎都拱拱手瞬间走得没了影。
路元帅与人争竞了一早上,依旧是声如洪钟,不见丝毫气弱。“萧家小子,”路元帅口中的气流几乎喷吐到了萧未可脸上,“看着就比萧江那老小子强。”
“下官不敢,”萧未可只得干笑,“然,下官与家父政见多有不合。”
“你别跟我整那一套,”路元帅揽着萧未可肩膀,一身怪力带着他往前走,“我也是你岳父,我那女儿,虽不是嫡女,可那是我老路唯一的宝贝儿,你可不能委屈了她。”
“是,是,”萧未可只得连道,顿了顿,复又问,“还请泰山大人明示。”
“知道你小子这点心眼,你只管听我的,我和季小子的女儿都是平妻,不分大小,可是给足他面子了,”路元帅又是一掌拍的萧未可一趔趄,“你这身子骨该练练了。”
萧未可回到府中之时,雨已经下开了,天昏昏然一片浊黄,似那傍晚景象。他在小平子和小安子的服侍下更了衣,回到正厅,林叔已带着另十四人候着了。
这林叔,名唤林骄,早年间也曾读书,还中过秀才,不过后来便屡考不中。后来不幸家道中落,他当时虽已二十许,却还是生的俊逸非凡,如十七八的风流公子一般,竟被仇家动了歹心,买到了望月楼做小倌。可他到底年纪大了,身体不比那些少年,才接了几回客便去了半条命。当时萧未可的娘亲还是望月阁的头牌,见他着实可怜,便收在了身边,做个小厮,救了他一命。林骄这个读书人,也是颇迂,边对萧未可娘亲忠心一片,随她嫁到了相府,更是在她过世后照料萧未可生活多年。
萧未可如今分府出来单过,带过来的,也只他一人。
现下,这位虽已年过不惑仍俊逸非凡的林管家已打理好太傅府上下,专等萧未可来过目了:“少爷,如今,府中财务尚可,五年来在下依少爷吩咐,用少爷填词赚的银子陆续买的田地,收成都不错,只靠这些租子也足够维持如今的太傅府了。”
“嗯,不错,单光维持还是不够,你先拿些银子去挑那生意好的店铺盘下几家,有绸缎庄、酒楼之类更好。调信得过,有本事的伙计去看着,没几月便能赚回来了。”
“是,少爷,”林骄这才指着下首站的一众男女,“这是昨日皇上赐的人,在下不敢擅做安排,请少爷定夺。”
“嗯,林叔,辛苦你了,”萧未可对林骄微笑颔首,示意他坐下,才转头看下边战战兢兢的十四人,“都说说自己姓名,年岁,出身,会干什么吧,小平子小安子就免了。”
身后低低应道:“是。”
萧未可没想到,倒是六个小太监齐齐跪下,先开了口。
“奴才小福子,十二岁,那阑郡平民,会伺候人。”
“奴才小禄子,十二岁,那阑郡平民,会伺候人。”
“奴才小寿子,十二岁,那阑郡平民,会伺候人。”
“奴才小喜子,十二岁,那阑郡平民,会伺候人。”
“奴才小封子,十三岁,西陵郡平民,会些拳脚功夫。”
“奴才小候子,十三岁,西陵郡平民,会些拳脚功夫。”
“哦,”萧未可挑眉,这合起来,不就是平安、福禄寿喜、封侯么,“小平子小安子,若我没记错的活,你二人可是陇京人?”
“是,”小平子忙答道,“我二人皆是十四岁,既会伺候人,又懂些拳脚功夫,就是不识字。”
“嗯,既如此,”萧未可吩咐道,“你等六人,小寿子小喜子平日便跟着林叔吧,另四人跟着小平子小安子负责我日常起居,具体再听林叔安排。”
众人皆应是,林骄起身抱拳:“谢少爷抬爱。”
萧未可挥手让众太监,如今该称小厮起身,望向一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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