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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魏世耿
第二日。天晴。
我和魏世耿在庭院里下着棋。我下的一脸杀意,他一脸淡然的与我下棋,一手端着茶轻轻抿了一口。
我的棋子节节退败,被他一颗毫不起眼的白子逐个击破,杀了个回马枪。终是差了一点。卫天说过我的棋技太过杀意并且心焦气燥,要是遇到擅长打迂回战术的人,绝对会败在他的手下。很显然,魏世耿就是这样的人,你一拳头打过去就像打在空气中,软绵绵的,一会儿就消散了,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我挫败的看了看胜负以分的棋盘,叹了一口气。
他的一头黑发如缎子般未束,流泄而下,长眉入鬓,一双眼睛似醉非醉,长睫漫不经心的掩着眼珠,穿着一身白袍,整个人美艳到了极点,雌雄未辩,轻轻的说,
“昨晚安伯也是为风和楼好,怨不得他。”
魏世耿竟心思如此缜密,我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竟一眼都看透。
我不禁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崇敬的意味。“公子可知如此在意条条框框的故事?”
魏世耿的细长的眉下寒玉一样的眸子,淡到无色的薄唇轻轻一勾,“小小姑娘请说。”
有了如此美男的鼓励,顿时色从胆边生,像个老太婆裹脚布般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动物学家曾做过一个试验,抓一群跳蚤放在置有食物的杯中,再用瓦片盖住。发现每只跳蚤曾不停地奋力往上跳,每一跳都会撞到瓦片上。
一个小时以后,跳蚤依然在跳,因为动物都有学习的本能,撞痛几次以后,跳蚤发现轻一点跳,就不会撞到盖子,跳一半或三分之一的高度就可以。三天以后,动物学家把瓦片拿掉,观察跳蚤的行为,发现每只跳蚤都还在往上跳,但是没有一只跳蚤会跳到杯外来,因为它们已“习惯”轻轻跳。
这个跳蚤的实验,或许可以给人一个很深的启示,有很多人就像跳蚤一样,早上跳上去,晚上跳下来,每天过着同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始终跳不出这个固定的框框,生活范围非常狭小。这种制式生活过久了,许多人会感到单调乏味,逐渐使自己的士气消沉,失去一股奋斗的志气。”
他问:“动物学家?”
我忘了这札,忙解释:“就是研究动物□□之类的神人。”
每天当我看见电视里的动物世界时,两只不同性别的动物总是一上一下的叠着,公的动物就屁股一扭一扭的抽动。我无聊的说:“卫天啊,这动物世界越来越无聊了,每天放这个。”卫天一笑,意味深长的对我说:“知道吧,其实这是中国唯一光明正大在电视里播放的国产动作片啊作为中国大大的良民要好好支持啊。”我一拍脑门,服了。
魏世耿笑了,明媚晃眼。笑的我小心肝也扑通扑通的跳。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或许你也是对的。”肩头忽然一暖,一双手握住我双肩,熟悉而陌生的温暖气息笼罩下来,刹那间,淡淡的木兰花香气充盈了我的心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正好对上他黑亮亮的眼睛。当真老脸一红。
卫天啊卫天,你看到没有,老娘的桃花开了。
只是这桃花来的虚无,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那股木兰花的香气马上就不见了。再看去他端坐在棋盘上,而棋盘上的棋子白子把黑子基本都吞了吃于腹中,留下一副残局。他笑着,让我继续下黑子。
刚刚跳的猛烈的心忽然就像冷水一盆浇灭了。
我心不再焉的有一步下一步,完全随心来。他似是看出我无心下棋。一步步让子,送白子给我吃。
“前几日,独孤派的大弟子暴毙在天门山的门口,就用一尺的红锻硬生生的勒死吊在悬门上,死后也不安生,被人扒掉了衣物赤裸裸的给经过天门山的人看,独孤派的弟子们愤愤不平,召集了众多人士,一同登上天门山试要讨个说法。”
他一棋落定。
我想了想,“公子也去?”呸,这肯定是废话。
魏世耿笑道:“虽说没人邀请在下,但是看看热闹总是好的。”又被他吃了一子。
“我希望你也和我一起去。”
我说:“那帐本?”他又说,“王二和李权会替你管理几日,放心我带了酒。”末了,他加上的那句够我心又跳上几下。我难掩得意的神色,看着棋盘,说来二去,竟打了个平手。
他诧异的看了看棋盘,“小小姑娘好棋艺。”
我得意道:“哪里那里。”
魏世耿站起身来,一拢淡色白衣,没有任何装饰与花哨,看起来有如远山青岱,实属飘渺。
“我先找安伯商量下此次远行的准备。”行云流水般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
赢棋的兴奋过后,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我猛的低头看去,棋盘上的棋白与黑的确是相互打了平手,但越看越怪。
他老老的,这棋虽然看上去白与黑子互相牵制,但是若是白子再往中心走一步,不仅解开了互相牵制的地步,并且足够黑子一招散成沙。而最后一步,是轮到魏世耿走的,只是他没有下最后一颗致命的白子。
我忽然觉得魏世耿十四岁就闻名天下,并不是运气而是必然。
他的城府够深并且不心骄气燥,最重要的是他不在乎熟赢。
忽然感觉那股奇异的兰花香越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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