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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客的游戏
“姑娘,请做些准备,管事的嬷嬷通知了,公子今儿来我们这里。”侍女在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神思。
我有些怅然若失。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平复了下心情,也不再去想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呆着的地方是一间卧室,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看起来用料极好。窗台边的几上燃着一枝红烛,已经烧了一半,偶尔有火星子跳几下,晃了我的眼。
没多时,便听到外头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无笑公子一贯慵懒的语调,“都下去吧。”
接着我听到他向里屋走来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当新嫁娘时的心情,活了几千年的心竟又隐隐开始跳了起来。
我对嫁人并不陌生。下凡多次,有三世都是嫁了他的。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世姻缘,已是天注定。我嫁了他三次,却没有一次是个好的下场,真真是如同我在九天时只当个凡尘的看客那般,看着凡尘幽怨曲折的故事,猜中了开头,猜不到结尾。
再看看周围,突然觉得这夜里的空气也颇有些萧索的味道了。
“絮絮。”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接着腻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想着过去的事情,一个不当神便被人抱得结结实实,一惊之下,第一个念头竟不是想要将这登徒子推开,而是觉得这个怀抱实在熟悉,让人颇是安心。
“又在发呆了么?”微热的气息喷在我脖子后,挠得我有些心里发痒,我却觉得四周的空气再没了刚才的萧索味道,变得有些温暖了。
“嗯,真香。”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耳背传来,我感觉到他的鼻子贴在我的颈窝子里,让我痒得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便把头偏得离他远了些。
“别动。”他把下巴搁在我肩上,拽起我的一只手按在腰间,顺势在我腹上划起圆圈,痒得我又缩了一下。
“真是敏感。”他把我另一只手也抓了,整个人从背后把我拥紧了,身体贴合的温度透过将将才换上的纱裙传了过来。纱织布料微微颗粒的触感随着他的手臂偶尔摩擦几下,我便就觉得浑身轻轻发起抖来。
而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变得更温暖了一些。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奈何自己实在怕痒,使不出劲儿来,只好胡乱说些什么引开他的注意力。
唐无笑一松手把我转过身来,笑说:“他们没告诉你这里的游戏规则么?”
“约莫是说了一些罢,不过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教你明白便成了。”他拢了拢我的头发,扯掉了我肩上的轻纱,在我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凉凉麻麻的,带来一些战栗的感觉。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简单来说,爷今儿是来嫖你的。”
我原本有些云里雾里的神识陡然清醒了一下。
我约有两百年没下凡间,真是没想到现如今的社会已世风如此。而他小小年纪竟也不学好,居然想出如此的游戏。再回想之前沐浴时侍女的答话,我大抵是明白了,这整个别院,约莫就是东陵山庄自己拥有的青楼。
奢侈,真真奢侈。
耳朵上传来一阵酥麻,却是他咬住我的耳尖,轻轻吮了一下。
我偏过头去,使了仙力推开他,瞪着他。
也是怪我自己,反应总是要比别人慢一些,大约是天上的日子实在太漫无边际了些,脑子也跟着不大转得动了罢。我又有些着恼,因为即便是他这么对我,我也不觉得不适应,竟还隐隐将他当成了故人。这大抵就如同我之于他约莫有些熟悉的感觉,有时候看着他,我也常常有身在几世前下凡时的错觉。
可无论如何,他已是一个饮了孟婆汤,转了世的人。六道轮回,往事烟消云散。如今,他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
现下他要同我玩一场风流游戏,这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我呢?亏我是神女,竟要用这种方式去勾搭他么?结果呢?春风一度,不过一场游戏,而我只是那个彻底的儿戏。
想到此,我只觉得原本已经温暖的空气开始冰凉起来。
他给我推得退了几步才停下来,大约是惊讶我的力气怎得如此之大,盯着我看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又向我走近了几步。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神情也看不出喜怒,嘴角却微微往上弯了一弯,“嗯?还有些倔?不过我喜欢。”
我没动,只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么?”
“喜欢你呀。”他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吹了口气,用很轻的声音道,“我更喜欢等下和你做的事。”
我只觉得一股电流随着空气流过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贪恋他的气息,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该如何结束这场该死的游戏。
不过我是知道自己这个被动的性格的。似乎只要别人不做的太过分,我总是任由他去,也不懂得如何拒绝,就如同当日他同我打赌,我只是愣了愣神,也没问明白,便无端端地答应下来了。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不动,我当你也是喜欢的了。”他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铺上,似是准备解我的衣服。
我急急拿手抵住他,思索着以我一个下人的身份,后边的话该怎么说。
“你怕?”这下他的眼角也弯了弯,一手捉了我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在我的掌心划拉了几下,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衣服底下,痒得我又浑身缩了一缩。
结果,原本我正想着是不是该寻个什么天灾的由头将这件事揭过去,这一惊,我下意识便说了句没有经过脑的话。
我说:“我怕这楼会塌。”
他明显地顿了顿,大概是被愣到了,很快又接着笑了起来,笑意浸满眼底,好一会儿才说,“真是个有趣的……”话未说完,周围已响起好些木头崩裂的咯吱声,床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没法子,我不仅说了句没经过脑的话,还鬼使神差地又在神识里捏了个诀。
他反应还算迅速,眼看着屋顶有将将要砸下来的趋势,一把抱起我闪身跃出了窗子。
唔,原来身手不错,实在不像平日里打听到的样子。原本还担心着要怎么想个法子救他,再把这事糊弄过去。这下好了。
待到稳稳落定,周围已围了许多人,有原本随侍在外边逃奔出来的,也有听到响动陆续从周围赶过来的,那栋看起来还崭新的两层木屋便在这许多人的目瞪口呆中塌了,裂开的木板地从楼上砸到了楼下,屋顶的瓦片扑扑倏倏碎了一地,那块写了“落兰”的牌匾随着柱子的崩塌歪歪斜斜地沿着一个柱子滑了下来,真真是应了“落兰”这两个字。
他又惊又惑地转身看我。
我想装作看天边的月亮,无奈环视天上,才发现今日乌云密布,只好又扭头看向他,别别扭扭地说,“大抵……是年久失修了吧。”
他也不答话,又转身去看四周,神色冷冷。
许多人便陆续地地跪了一地,看起来神色颇为惶恐。
唐无笑既没开口追问,也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也许在回想着方才的事。
不多时,一个打扮颇得体的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一群持刀护卫赶了过来,只是跑得颇有点不得体。还未及前,他已跪了下去,膝行着到唐无笑身边,喘着气儿却又有点唯唯诺诺地道:“公子无大碍吧?”
“起来吧。”唐无笑淡淡摇了摇头。
那管家松了口气,仍是小心翼翼地道:“万幸,是我办事不利,没仔细检查这里的人员物事往来,害公子受惊了。不过这下手的人胆子也忒大了,情报也忒深,不止敢算计到东陵山庄的头上,居然还打探到了这处地方,且十分清楚公子的行踪。当下之际,敌手可能会趁乱行动,我已经吩咐了影卫密切监视整个庄子,请公子万万注意安全!也请公子允我将功赎罪,让我去查探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地方教敌手钻了空子,又是哪个仇家想要公子的性命!”
我这下才后悔,自己果然做了一件很没有经过脑的事,又说了句很没有经过脑的话,教他当成了江湖寻仇。
唐无笑没有回答,转身直直向我看来,眼神复杂,似是询问,又似是参杂了些其他的东西。我有些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味,但我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有温度,也许这会儿我的脸上已经被烧出一个洞来了罢。
过了很久,他问,“是你么?”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是我,只是我的目的……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我只好迎上唐无笑的眼睛,装着镇定地直视着他,问:“你不相信我?
他的眉头蹙了蹙,又道:“刚才你知道……”
我明白他指的是我说楼会塌的那句话,只好为自己辩解道,“约莫是我感应到的罢,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些不同寻常的。我不明所以地被人带到了这里,既不知道你要玩个什么游戏,甚至不知道你会来,若是知道这么个玩法,我……我才不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羞愤些,可说话间,不由自主地想着之前的种种,想着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带来这里,再想着他刚才的那些举动,突然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声音也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他的眉头又蹙了蹙,似乎迟疑了一番,又似是思考了一番,良久,才背过身去,边走边对周围道,“先关起来,查清她的来龙去脉。”
我被八个侍卫围着,明晃晃的刀尖指着我,教我生生有些压迫感。
他却已经走远了,再没看我一眼。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慢慢都散了。我看到了方才服侍我的侍女们,又想起了引我来的小童,突然觉得,他们一定没到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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