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橙光

　　直升机中，小绮坐在徐应怀后面接着携带电话，徐应怀故意加速上升或者下降逗着小绮，吓得她一声声尖叫。
　　“没事，我在飞机上呢！”
　　“什么？”
　　“徐应怀开飞机吓唬我！啊——”
　　“恭喜你呗！”
　　“没有，我俩就像演个戏骗骗我妈来着！”殷绮在电话里喊着，徐应怀看了殷绮一样，微笑里别有深意。
　　“那我先不打扰了，改天跟你说啊！”
　　“再见”
　　润一放下电话，满脸欣喜，对小橙说：“我就说有门儿！”

　　傍晚，小橙从润一家带回了谷雨，一起回到公寓内。进了门，小橙直奔衣帽间，四处翻找，谷雨还愣在玄关不知道该做什么。
　　“进来呀！”小橙急匆匆地冲出来，带领谷雨来到了衣帽间。掏出了几套男生的衣服，朝谷雨身上比划着。
　　“前男友的衣服，别介意，先对付一下吧，把你这死板的西装换下来。”
　　小橙不断地挑选着，终于视线定格在一身白色的运动衣上，“就它了，换上！”
　　谷雨机械地接过衣服，木讷地看着小橙，然后开始脱衣服。
　　“啊，我是不是应该先出去啊？”
　　机器人谷雨已经脱下来了上衣，盯着小橙的眼睛回了一句“不用”继续脱衣服。
　　小橙愣半晌，就当谷雨马上要开始脱裤子的时候才回过神了，喃喃地念了一句“我还是出去吧”仓皇而逃。
　　隔壁的洗手间，小橙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脸红了。她精神分裂一般地纠结着，不过是个机器人而已，至于这么尴尬吗，多丢脸，那个机器人都会笑话自己吧，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不开放。
　　门外有什么动静，小橙走出了洗手间，只见谷雨一袭运动白衣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衣服衬得白白的肤色很有精神，像是一个爽朗的大男孩。
　　小橙不禁笑了，“运动风格还蛮适合你！”摆出了一个打拳的姿势。
　　谷雨突然一脸严肃，抬起手来，小橙怕戳到他的痛处，连忙放下胳膊。“对不起啊！”
　　谷雨没有理会依旧严肃，她把小橙放下的手臂抬起来，帮助她摆了一个标准的拳击姿势，笑了。
　　小橙也笑了，她让谷雨转过身，推着他慢慢地走到客厅的主控电脑前。
　　“输入新成员，机器人，姓名：谷雨”
　　主控电脑摄像头开始扫描谷雨的头部和胸前指示器上的二维码。
　　“新成员输入完毕！欢迎！”
　　“这是你的家了，从今以后！”小橙转过身，对面前高高大大的机器人说。
　　机器人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这儿吗？”小橙兴奋地问。
　　“喜欢。”
　　小橙皱了皱眉头：“这身衣服好看吗？”
　　“好看，主人。”
　　“你一定是程序设定才这么说的吧！”
　　“不是的，主人。”
　　“切，我才不信呢！”说罢赌气似向卧室走去。
　　谷雨不知用什么回答拼命地运算着，却发现主人已经消失了。
　　小橙在卧室装作生气地呆着等着谷雨下一步会做什么，可是半天都没有动静，心想不是自己这么一句话让系统瘫痪了吧。刚刚忍不住想出门看看，客厅的钢琴却传来了响声。
　　小橙步向客厅，钢琴旁谷雨的身姿映入眼帘，谷雨没有抬头看主人一眼，而是继续演奏着，那样子好像很投入，阳光透过窗子直接打在钢琴上，将谷雨照得洁白无瑕，像个安静的王子。
　　从小学过音乐的小橙觉得那曲子一点也不想电脑做出来的没有强弱处理的电子音乐，就像一个钢琴家怀着特有的心情，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曲子。
　　一曲终了，谷雨漂亮地钢琴家一样地落下双手，坐在琴凳上看向小橙，那眼神就像是个考了一百分的孩子在索要奖励。
　　“这也是程序设定的呢，主人！”
　　小橙没有夸他，走到钢琴旁，和谷雨一同坐在钢琴前拿出一份四首联弹的曲子。
　　“一起吧！”小橙先弹了前奏。
　　钢琴的高音部分适时地加入了进来，轻快的旋律顿时荡漾在整个房间，小橙偷瞄了瞄认真弹奏着的谷雨，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市中心的MISS七星级酒店13楼电梯口，刚下电梯的润一有点找不着方向，她迷惑地看了看电梯口戳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殷绮小姐加笄成人礼暨订婚仪式”并画出了地图指明了方向，天生路痴的齐润一用电话系统扫描了地图，开启了导航之后还是找不清方向，索性给殷绮打电话。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个男生。
　　“你好，我找殷绮小姐。”
　　“哦，小绮行礼之前不方便见人，电话在我这里。”
　　“我在电梯口，找不到会场——”齐润一听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下意识地积极起来。
　　“好的，我也马上到了。”
　　电话还没挂，电梯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一身冲锋衣，背着一包户外装备的人。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带眼睛的男子，看样子是下属。
　　“是您给我打电话吗？”男孩不拘小节地开口。
　　“对，我叫齐润一。”
　　“哦，小绮的同事啊，”男孩友好地伸出手“吴应怀。”
　　原来就是今天要和殷绮订婚的，赫赫有名的鼎铭集团的太子哥。齐润一心里暗想殷绮还挺走运的，虽说是演戏吧，可能以后就成真的了呢，心里暗暗有些嫉妒。
　　吴应怀雷厉风行地呆着润一走入会场，后面的那个跟班一直在跟太子哥念叨着：“公子，我们又考虑了一下，那件事得让吴总知道，作为鼎铭的公子——”
　　“不用！”回绝得干脆
　　“那是不是要派点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当初就叫那个摩羯座别跟着我！”
　　“不行不行啊公子，您的目标这么大——”
　　“刘秘书你是不是怕跟在我身边自己不安全啊，这件事别再说了！”吴应怀忍无可忍了，对跟班发火之后又对着润一绽放微笑示意她继续走。
　　到了会场，吴应怀为润一安排了位子，进入了内室。

　　典礼上，殷绮画着淡妆，穿着中衣，披着头发出现在众人面前，经过几层及笄的仪式，殷绮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汉服深衣，将少女的长发盘成了发簪。在场的长辈也感叹昔日的小姑娘长大了，取了表字，殷绮微笑着答谢众人。
　　少时，订婚仪式开始，当润一再看见吴应怀已经换上了青色的汉服，黄色的腰封和整个衣身相映成趣，呼应着女方，精致的刺绣衬得吴应怀的身材愈加标致，旁边几个同来的男子都不禁赞叹：“不愧是应怀君啊！”
　　润一看着吴应怀的衣服，再看看殷绮身上的深衣，发自肺腑地觉得衣服好贵。
　　殷绮微微惊讶，似乎也没想到徐应怀会特地换上汉服而不是西装来呼应自己，两个人在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之后，牵着手，在场的人无不感叹这对佳人才子甚是般配。殷绮的妈妈已经在作为上笑得合不拢嘴了，殷绮的父亲也一定觉得作为机器人销售机构和鼎铭集团结合一定好处颇多。吴应怀的父母倒是相对淡定一些，特别是吴总裁，在鼓掌微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眼睛下的微笑除了祝福以外还有别的心事。

　　仪式结束，殷绮和润一在酒店的落地大窗旁聊天。
　　“你那位大公子呢？”
　　“你没看见他穿着登山服来的吗，这回应该开飞机去那爬山了吧，他好像还挺喜欢登山的。”
　　“不错啊小绮，就嫁了吧！”
　　“唉，男人啊都不灵的啊！”殷绮又搬出自己女权主义者那套。
　　“算了吧你！”润一透出羡慕的神情。“还特地穿汉服参加仪式，太尽职了！”
　　“他说他骨子里还挺传统的。”
　　“我订婚的时候就没办成人礼，现在有点后悔了。”
　　殷绮笑笑：“我妈妈和我说呀，一百多年前那会汉服才刚刚复兴，还没有多少人办成人礼呢！”
　　“历史书上都写着呢，笨蛋！”
　　“你才笨蛋呢，我是理科生！”
　　“我也是啊！”两个人抬起杠来。
　　“不过，迁都之后就是好啊，北京不再乌烟瘴气的了。”润一望着窗外感叹。
　　殷绮不禁神情有些感伤。
　　“哦，对不起啊！”
　　殷绮摇了摇头，“我哥哥以前就说要离开北京，说了八百遍也没落到行动上，后来到底被空气污染害了，所以说男人都不灵的吧。”殷绮故意挤出一丝微笑。
　　“那次空气污染的时候，我父亲就在消防队上，当天被派到现场组织救灾了呢。”
　　“那后来呢？”
　　“殉职了。”
　　殷绮很惊讶，“天啊，润一，我竟然不知道，对不起啊！”
　　气氛有点忧伤，润一为了调节气氛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所以男人都不灵的嘛！”
　　“你说你有个朋友要找投资？”
　　“嗯！”
　　“这回希望能灵一会吧！”殷绮笑着说。

　　小橙家中，小橙已经项目暂停彻底变成了待业宅女，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好像要把前一阵子忙碌签下的睡眠全部补回来。拿起携带电话已经中午十二点，小橙在床上撇撇嘴，翻过身去准备继续赖床。
　　一阵电话声。
　　“我在睡觉！”小橙拿着电话不情愿地说。
　　电话再次响起。
　　“我在睡觉！”小橙不愿意地叫道，嘟着嘴正想挂断电话，只听电话那边传来刺耳的“别挂——”
　　小橙这才清醒过来，电话显示是润一打来的。
　　“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小橙惊喜地从床上坐起来。
　　接着机器人谷雨就听到屋内一声声雀跃的尖叫。

　　小橙欢喜地打开卧室的门，谷雨突然出现在门外，不禁吓了她一跳。她还没有习惯家里有另一个会动的东西存在，况且是长得这么像男人的东西。
　　“啊！——”小橙意识到自己的梨花头睡得胡乱翘着，睡眼惺忪，更严重的是，她只穿着bra和内裤！
　　小橙赶紧关上房门，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念叨“又忘了又忘了。”
　　“主人，早餐已经做好了。”
　　小橙答应着，赶紧收拾妥当来到了餐厅，一看到桌上的美食，就被谷雨出色的厨艺深深地惊艳到了，只见盘中色泽刚刚好的牛排，一看就是火候正好，就像牛排店里名厨之手做出的。再看金枪鱼沙拉，土豆泥，柠檬茶…要是再娇生惯养的小时候，小橙在家里一定对这些美食不以为然，可是自从父母再也不管自己赚多少钱之后，这样的早餐实在是太奢侈了。小橙觉得自己家里都变成星级酒店了。
　　其实小橙父母并非狠心不给小橙花钱，谁让当年还是小姑娘的小橙非得信誓旦旦地说从今以后坚决不要家里一分钱呢，搞得现在小橙想需要父母救济一下，也得打肿脸充胖子硬逞强了。小橙的妈妈倒是心疼孩子，知道女儿在外不容易，总想帮帮忙，可父亲倒觉得应该把她扔出去接受接受教训。小橙爸爸是个慈祥的老校长，但教育起女儿来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嗯，太好吃了！”谷雨你以前也做饭吗？
　　“不是的，主人。”谷雨站在一旁看着主人吃饭。
　　“太聪明了”小橙今天心情大好，“你可是我的幸运星啊！”
　　“怎么了，主人。”
　　“我小橙从现在开始，就要告别待业青年，重新做一个金牌制作人啦！”
　　谷雨虽然不太明白他的话，却也迎合着“恭喜你，主人”
　　“以后说话简短一点，把主人两个字去掉。”
　　“我想请您，帮我保存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机器人还有家当吗？”
　　谷雨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存储卡，“这是我导出的过去的回忆，我不想扔了它，能暂时放在您那里吗？”
　　小橙看了谷雨真诚的表情“嗯”心想，机器人也有故事吧，尊重它好了。
　　谷雨把系统里的记忆删了，不过有些东西一直运行在头脑中无法删除，譬如“摩羯座”这样的字眼，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下意识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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