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

　　严谨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爸爸妈妈都不在。严谨刚进门，他们就大吵一架，然后各自出去了。严谨措不及防，呆呆的愣住。看着冰冷的锅灶，水池里堆满了的碗碟，茶几上厚厚的灰尘，骨瘦如材的猫，严谨无力的考在沙发扶手上，却一声尖叫跳起来，扶手的毛巾下面，有放了很久的毛衣针，织毛衣，可是妈妈的一大绝活儿啊，曾经爷爷奶奶都赞不绝口，别的婶婶给他们织，还都看不上。
　　这一切，无言的像严谨展示着这曾经温馨的家庭，正在走向破裂和衰亡。严谨摇头，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猫一见严谨进了厨房，屁颠颠的跟了进来，瞄瞄的惨叫。严谨拉开碗橱门，里面还有半碗肉，毛长了好长。“这可不能吃，会坏肚子的。”严谨跟猫说。看着猫饿得越发恐怖了的绿眼珠，严谨只好把上面一层拨到一边，给猫吃下面的肉沫。
　　严谨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猫，一边叹气。屋子虽然不大，却因为很久没打扫，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严谨气也不打一处来，都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把个生活过成这样，这严谨现在回来躺也不容易，十八个小时火车呢！一点面子都不给！
　　等客厅厨房都收拾停当了，严谨拖着疲倦的步伐走进自己的卧室，猫猫吃完了，心满意足地跟在严谨身后，一跳，便跃到床上去了，严谨掀开被子，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再也顾不得心疼，将猫拎起来，从丢到门外去。这猫，感情是吃喝拉撒都在严谨床上了。
　　霎那间，严谨的委屈爆发了出来，坐在地上，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掉。这家，到底怎么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收拾自己的床了，严谨走出去，倒在客厅沙发上，不一会儿，睡了过去，这十八个小时的硬座，也是很难受的。
　　一觉便睡到半夜，电话闹将起来的时候，夜里11点了，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严谨也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儿。严谨没有手机，她也体谅父母的清贫，很少攀比这些。电话是恶魔打来的：“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我盘算着你也该到了，怕别是半路上被人抢去做压寨夫人了，你们那一片儿，苗人又多。”严谨不好意思的笑笑：“回来一直忙啊，做家务呢。”
　　恶魔在那头，听出来她声音的沙哑：“哭了？别啊，才回去就想我啦？”
　　“贫吧你就。”严谨掩饰：“坐火车累的，硬座啊，十八小时！”
　　“行，安全到达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小样儿累的。”恶魔啪把电话挂了。
　　严谨却因为这通电话，好受多了。毕竟还有个人惦记着。扶苏的样子却好死不死的冒了出来，严谨狠狠地甩头，去死吧，坏东西。
　　然而，家里好多东西，都提醒着严谨，扶苏曾经的存在，那一对亲嘴的猪，严谨高三的时候，扶苏送的生日礼物；严谨说喜欢听Backstreet，扶苏便送了一整套。回想那个时候，扶苏还真是很疼爱自己的，咳，世事说变就变，谁说得清楚，曾经再好那也是曾经了，现在。。。
　　抽屉里面，还有半截蜡烛，上面还刻了个苏字。那一个千禧之夜，唉，不想也罢。
　　半夜，严爸爸醉醺醺的回来了，吵醒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严谨。“爸爸！”严谨嗔怒。
　　“乖女儿，你吃饭了没有啊？”严爸爸看着一脸阴霾的严谨，有些讨好的问。
　　“没呢，你们都去哪儿了？到底怎么回事？”严谨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疑惑不解了。
　　“女儿啊，这个家要散了，要散了啊！”严爸爸呜呜的哭了起来：“女儿，爸爸心里苦啊，真苦啊！”这一哭，把严谨吓坏了。在严谨心里眼里，严爸爸都是一个工作认真，对学生严厉，对家人疏忽照顾的形象，爸爸这样在她面前哭出来，她真的吓坏了。
　　这一吓，严谨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爸爸你别哭，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说哈。为什么这个学期要让舅舅给我寄钱？为什么你跟妈妈要吵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严爸爸却只顾自己哭，丝毫不理会严谨的问题。
　　“爸爸你说话啊。”严谨着急了，抓着严爸爸的手，使劲地摇，严爸爸抬起头，泪眼摩挲得看着严谨：“女儿，爸爸只有你了，你要争气啊。”严谨看着爸爸，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儿啊，你妈妈不要我们了，她不要我们了。”严爸爸抓着自己的头发，苦恼的说：“你妈妈要跟别人走，我不同意，她就把我们所有的积蓄，拿去赌钱，输掉了。包括你的学费生活费什么都输了，她现在已经红了眼，不要咱们这个家了。”
　　严谨呆住，是真的吗，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要离婚吗？严谨还很天真，不知道钱的重要性，只是觉得，因为这样，所以要离婚吗？
　　“谨儿，你要乖，要给爸爸争气啊。”严爸爸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严谨将爸爸扶到房间躺下，开始睡不着了。
　　从前一幕一幕的，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严谨眼前，父严母慈，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出个这样的事，严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而妈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严谨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这一宿，真真是难熬。
　　天刚亮，妈妈就回来了，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的面容，苍老而憔悴，严谨看着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起这么早啊？”严妈妈故意找话说。
　　“妈妈，爸爸说的，是真的吗？”严谨不理会妈妈躲闪的眼神，直切主题。
　　“什么是不是真的，你爸爸说什么？”严妈妈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面容也更阴沉了。
　　“爸爸说，你输了很多钱。”严谨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的脸，阴晴不定的脸。
　　“那个老杂种，就会乱教。”严妈妈脱口而出。却没想到严谨听了这句话，心里对她泛起的却是极度的厌恶，她没成想，妈妈居然口出污言，这还是她引以为傲的母亲吗？这还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巧手媳妇儿，贤良的女人吗？
　　严谨淡淡的说：“是吗？那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严妈妈恼羞成怒：“我屙你出来，不是让你来管教我的。”严谨哭笑不得，才一个学期没见，妈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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