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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生根
于是,青湖镇上便开了一家青湖书院,本镇上的小孩再也不用天不亮鸡未啼就起床去赶早课了,大家都改去了青湖书院。
过了一个月,很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邻镇家长也将爱子爱女送到青湖书院,因为听说青湖书院的夫子,虽说是个年轻后生,学识却比状元学堂教书教了五十年的的刘夫子更胜不止一筹。
过了两个月,青湖书院的小木门外门庭若市,篱笆外站着清一色的女子。花花绿绿的一大片,高矮美丑,燕瘦环肥,应有尽有。有姊姊牵着弟弟妹妹来的,有母亲牵着儿女来的,还有花甲奶奶牵着孙子孙女来的,更有甚者,怀里抱着个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儿,挤在人群中,站在书院的篱笆外翘首盼望,望穿秋水。因为她们听说青湖镇上新开的青湖书院里教书的年轻夫子不仅满腹诗书才高八斗,而且貌似潘安,身量颀长,是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大家眼巴巴地在门口等了很久,才见到锦桦推门而出,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喊着“夏公子!夏公子!”看着门口熙攘的景象,锦桦有深深的无力感。他转身回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晴晴,大家顿时鸦雀无声,过了一阵,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阵啜泣……
第二天,青湖书院的小木门上贴出了一张告示:各位乡亲,鄙人万分惭愧受大家如此抬爱,然鄙人见识浅薄,能力有限,无法担起同时教三百人之重任,故本书院仅接受六至十三年龄段内学子,望众乡亲奔走相告,不胜感激。
打下了在这里生活的根基,锦桦舒出了这些天的第一口气。他静静地坐着,低着头,墨色的长发垂下来,看不到表情。此时的晴晴已熟睡多时,他躺在青湖镇上手艺最好的李木匠做的小床上,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嘴巴不时地咂巴几下。大家都说晴晴是他们见过的最乖最漂亮的宝宝。晴晴除了饿了尿了的时候会象征性地叫几句之外从来不哭不闹,平时不是在睡觉就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就算没人去逗他,他也不会无聊。不像袁婶家欢欢,白天闹腾不说,一到了晚上更是歇斯底里,直嚎得整个镇上的小孩都跟着她一起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镇上的小孩子都叫欢欢爱哭鬼。有诗曰:青湖镇上小溪边,住着一个袁欢欢。个子小小嗓门大,一哭起来就没完。
锦桦站起身,走到晴晴的小木床前,月光倾洒在屋子里,照在锦桦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生出些悲凉。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被指甲刺得鲜血淋漓。片刻之后,锦桦转身走出了房间。
空闲下来之后,一看见晴晴,锦桦便不可抑制的暴躁起来,仇恨就会像滔天巨浪般向他侵袭而来。每次看到晴晴天真无辜的样子,锦桦就想起容宽的笑,林飘飘的眼泪,冲天的火光,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反复冲击着他的理智,好多次,他都想着要把晴晴送人,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他又不忍心。锦桦明白晴晴是无辜的,晴晴也是这场事件的受害人,他不能保证别人一定会好好待晴晴,况且林飘飘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要好好照顾晴晴,锦桦更是不愿违背林飘飘的遗愿。事实上,锦桦的的确确没有委屈晴晴丝毫:只要是晴晴穿的用的,锦桦都尽力挑了最好的。虽然尽心尽力,锦桦对晴晴还是喜欢不起来。好像他的所有感情,就只剩下了恨。
锦桦去了后山,安顿下来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去后山练功,比以前练的更勤快,比以前练的更刻苦,甚至开始急于求成。锦桦素来过目不忘,容宽在御剑山庄书房书架的暗格里藏着一本汲功大法,这是武林中大多高手梦寐以求的秘籍。汲功大法,顾名思义,就是将别人的功力汲取,收为己用。但是此法极为阴毒霸道,若是内力修为不足,吸了别人的内力之后,则极易被反噬,到时候真气在体内相互冲撞,轻则内耗造成重伤,重则筋脉俱裂,暴毙而亡。当时容宽极力反对锦桦修炼此功,不仅因为这个武功非君子所学,更是因为三百年来练成此功的人仅两人,且都已仙逝,其他人则非死即伤。而如今锦桦为了报仇铤而走险,开始练起汲功大法。
天亮之前一个时辰,锦桦会回到家,睡觉。天亮后一个时辰,袁婶会过来给晴晴喂奶。这个时候,锦桦也该起床了,洗漱沐浴吃早点,然后开始上早课。
生活还在继续,日子也一成不变地一天天过去了。这天凌晨,锦桦照例从后山回来,倒在床上,闭了的眼睛突然睁开。锦桦一个翻身起来,床边的小木床里空空如也,晴晴不见了!
锦桦心里一慌,叫道:“晴晴!晴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锦桦一人的声音在回荡。找了一会儿,锦桦冷静下来想道,晴晴还不会走路,他不会自己出这屋子,肯定是有人把他抱走了。锦桦马上就想到了他的仇人,肯定是他们找上门来带走了晴晴。那么晴晴……想到这里他夺门而出,去敲袁叔家的门,想着或许袁叔袁婶会听到动静,可以提供些线索。
来开门的是打着哈欠的袁婶。没等袁婶开口,锦桦便急着说道:“袁婶,晴晴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听到什么声音?有没有?!”可怜袁婶的一把老骨头,被锦桦晃得几乎散架。
袁婶揉揉肩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知道急了?早些时候你在哪里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晴晴!”
锦桦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听袁婶的语气便知晴晴应该是在她这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袁婶将锦桦引进内室,之见袁叔躺在床上四脚朝天鼾声如雷。晴晴和欢欢并排躺在小床里。见到了晴晴,锦桦的心总算是完完全全地落回了原处。锦桦小心的抱起晴晴,没想到就把欢欢给弄醒了,欢欢毫不客气地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袁婶见怪不怪,将欢欢抱起来托在怀里,边哄着边跟锦桦说:“你袁叔晚上起夜的时候就听见晴晴在哭,当时他还觉得稀奇,没听见过晴晴哭得这么凄惨过,”说着,袁婶瞟了锦桦一眼,锦桦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你袁叔也没当回事。后来,欢欢都睡下了,晴晴却还在哭,我心里担心便过去看看。门没有闩上,我在外面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就推门进去了。只看见晴晴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等啊等,你都没有回来,我就索性把晴晴抱过来了。”袁婶直直的盯着锦桦看,眼里满满的都是责备。锦桦微微欠身道:“袁婶,是我的不对,让您费心了,下次不会了。”袁婶目光稍转柔和,说:“袁婶也不是反对你出去。我知道的,你们男人,这事实在再平常不过了。只是下次你出门之前就把晴晴放到我这边来,万万不能再把晴晴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锦桦正愁不知怎么解释大半夜不在家的原因,听到袁婶的话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袁婶以为他是去寻花问柳了,便低下头,道:“那就麻烦袁婶了。”
袁婶笑说:“阿锦,你这孩子,你跟你袁婶客气什么?!”正说着话,晴晴被欢欢嘹亮的哭声吵得悠悠醒转。晴晴睁开眼睛,看见了锦桦,小嘴巴一张一合依依呀呀发出些声音,似乎在表达他的不满。锦桦向袁婶道了别告了晚安之后,抱着晴晴回去了。
从袁婶家出来的时候,晴晴已经又睡着了。天已微曦,锦桦低头看一眼晴晴,想起他先前那怨怼的眼神暗自觉得好玩,后来又想这么小的小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个,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笑,只一会儿就被收敛了起来,锦桦回到家,将晴晴放在小床上,兀自躺下,不多会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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