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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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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把一大堆包裹搬到哈利的行军床上,又把钱袋和一大包袜子扔在包裹旁边。哈利开始拆看韦斯莱夫人给他买的东西。除了米兰达戈沙克所著的《标准咒语,四级》外,还有一把新的羽毛笔、十二卷羊皮纸;还有他调配魔药的原料箱里需要补充的东西——他的狮子鱼脊粉和颠茄精快用完了。他刚要把内衣放进他的坩埚,就听见罗恩的后面很厌恶地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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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平平淡淡,没有什么事故,除非算上纳威在魔药课上把坩埚烧化的事,这已经是他烧化的第六只坩埚了。斯内普教授报复心理似乎在暑假里又创新高,他毫不客气地罚纳威留校劳动。纳威只好去给一大桶长角的蟾蜍开膛破肚,回来的时候,他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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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哈利没法不理它。罗恩自从上次告诉他斯内普罚他们留校的事之后,一直没有跟他说话。哈利曾经抱有一线希望,心想,在斯内普地下教室里腌制老鼠脑袋的那两个小时里,他们或许可以消除误会,和好如初。没想到就在那一天,塔丽斯基特的文章发表了,这似乎使罗恩更加坚信哈利是一个喜欢出头露面、炫耀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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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龙!”她用一种厌恶的口吻说,一把将哈利拉了进去。帐篷里分成了几个小隔间,他隔着帆布辨认出塞德里克的身影。看来塞德里克伤得并不严重,至少他已经坐了起来。庞弗雷夫人仔细察看着哈利的肩膀,一边气呼呼地说个不停。“去年是摄魂怪,今年是火龙,接下来他们还要把什么东西带进这所学校?你还算幸运……伤口很浅……不过先要清洗一下,我再给你治疗……”
她用一种冒烟的、气味很难闻的紫色液体清洗了伤口,然后她用魔杖捅了捅哈利的肩膀,他觉得伤口立刻就愈合了。
“好了,安安静静地坐一分钟——坐下!然后你就可以去看你的得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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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的眼睛闪了闪。他把一只手伸进他的黑袍子里面。一时间,哈利还以为斯内普要抽出魔杖,给他念咒呢——接着他看见斯内普掏出一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是一种清澈透明的药剂。哈利仔细地望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波特?”斯内普说,那双眼睛里又闪着来意的光芒。
“不知道。”哈利说,这次他说的完全是实话。
“这是吐真剂——一种教你说实话的药剂,效果奇强,只要三滴,就能使你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秘密,让全体同学洗耳恭听。”斯内普恶狠狠地说,“当然,对这种药剂的使用,魔法部有十分严格的规定加以控制。但是你必须格外留神,不然我就会失手,”——他微微摇晃着水晶瓶——“倒在你晚餐的南瓜汁里。然后,波特……然后我们就会弄清你究竟去没去过我的办公室了。”
哈利没有说话。他又一次转向他的姜根,拿起小刀,又开始把它们切成碎片。他十分厌恶斯内普谈到的那种吐真剂,而且他认为斯内普很有可能偷偷给他洒上几滴。他设想,如果斯内普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嘴里不知会吐露些什么,一想到这点,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不仅会使许多人陷入麻烦——首先是赫敏和多比——更要命的是,他心里还藏着许多其他秘密呢……比如他一直在跟小天狼星保持联系……还有——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他对秋的感情……他把姜根也倒进坩埚,一边暗想,不知是否应该学学穆迪的榜样,也在裤袋里挂一个弧形酒瓶,从此只喝那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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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脚边有声音,往下一看,只见一条大蛇在草上蜿蜒游动,围着他那块墓碑打转。虫尾巴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他好像在据推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然后他进入了哈利的视线,把一口石头坩埚推到坟墓下面。坩埚里好像盛满了水——哈利听见泼溅的声音。这口坩埚比哈利用过的所有坩埚都大,可容一个成人坐在里面。
地上包袱里的东西动得更起劲了,仿佛要挣脱出来。虫尾巴忙着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突然坩埚下蹿起了噼啪作响的火苗。大蛇向黑暗中游去。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照看火苗的虫尾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包袱动得更急了。哈利又听到了那个尖厉、冷酷的声音。
“快!”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
“现在……”那个冷酷的声音说。
虫尾巴扯开地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哈利发出一声惊叫,但被嘴里塞的东西闷住了。
就好像虫尾巴猛地翻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虫尾巴抱来的东西外形似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哈利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它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它抱在手中。这时虫尾巴的兜蛋掉了下来,哈利看到火光中他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虫尾巴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沿,一瞬间哈利看见药水表面跳动的水花照亮了那张邪恶的扁脸。虫尾巴将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哈利听见了它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让它淹死,哈利想,他的伤疤灼痛得几乎无法忍受,求求你……让它淹死……
虫尾巴在说话,他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哈利脚下的坟墓裂开了,哈利惊恐地看见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落进坩埚里。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红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虫尾巴在呜咽。他从斗篷里抽出一把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他的声音一下变成了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伸出右手——就是少掉一根手指的那只手,然后用左手紧紧攥住匕首,朝右手挥去。
哈利在最后一秒钟才意识到虫尾巴要干什么,他紧紧闭上眼睛,但却阻拦不了那穿透夜空的惨叫直刺进哈利体内,就好像他也被匕首刺中了一样。他听见什么东西落地,听见虫尾巴痛苦的喘息,接着是令人恶心的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被扔进了坩埚里。哈利不愿看……但是药水变成了火红色,强光射进哈利紧闭的眼帘……
虫尾巴在痛苦地喘息和呻吟。当那痛苦的呼吸喷到他脸上时,哈利才发觉虫尾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仇-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哈利没办法阻止,他被捆得太紧了……他绝望地挣扎着,想挣脱捆绑着他的绳索,他从眼睛缝里看见银晃晃的匕首在虫尾巴那只独手中颤动。他感到匕首尖刺进了他的臂弯,鲜血顺着撕破的袍袖淌下。仍在痛苦喘息的虫尾巴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哈利的伤口旁,少量鲜血流到了瓶里。
他拿着哈利的血摇摇晃晃地走向坩埚,把它倒了进去。坩埚中液体立刻变成了眩目的白色。虫尾巴完成了任务,跪倒在坩埚旁,身子一歪,瘫在地上,捧着自己流血的断臂喘息、抽泣。
坩埚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使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但愿它已经淹死了,哈利想,但愿不会成功……
突然,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气从坩埚里升腾起来,掩去了哈利面前的一切。他看不见虫尾巴和塞德里克,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气……肯定不成功……它淹死了……求求你……求求你让它死掉吧……
接着,透过眼前的白雾,他毛骨悚然地看到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给我穿衣。”那个冷酷、尖厉的声音在蒸气后面说。虫尾巴抽泣着、呻吟着,仍护着他的残臂,慌忙从地上抓起裹包袱的黑色长袍,站起来,用一只手把它套到他主人的头上。
瘦男人跨出坩埚,眼睛盯着哈利……哈利看到了三年来经常在他噩梦中出现的面孔,比骷髅还要苍白,两只大眼睛红通通的,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伏地魔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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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刚才匆匆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这时拿着一只小瓶子和一个高脚酒杯回来了,瓶子里装着一种紫色的药剂。
“你需要把它都喝了,哈利,”她说,“这种药可以使你无梦酣睡一场。”
哈利接过酒杯,喝了几口。他一下子就觉得昏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病房的灯似乎隔着帘子朝他友好地眨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温暖的羽毛床垫中越来越深地沉陷下去。没等把药喝完,没等再说一句话,他就筋疲力尽,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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