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玫瑰

　　2
　　寂寞密码

　　（失恋密码）

　　她戴着茶色太阳眼镜坐在露天冷饮档里看着形形色色的行人玩着“数绵羊”。有些昏昏欲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饮料。嘿，想不到她洛小米堕落到了如此地步。自从蜗居在阿罗的斗室里，一星期以来天天开水泡面好不“滋润”。谁知昨天开始那位心肠变了质的罗大奶奶勒令她不许再“白吃白喝白住”。出来找兼职，看见“招工”俩字就往里闯，结果乌龙频出。最TM倒霉的就是一餐饮店招WC清洁工，写什么“香兰侧室美化师”，面对几个应聘者（当然包括她洛小米）暴跳如雷的质问，负责招工的姐姐忽闪着大眼无辜地说：“我们的WC就在香兰包间的两侧啊，男的在右侧女的在左侧……”我Cao你Ma，这是什么世道啊这是？！
　　从街头看到街尾，从街西瞧到街东，可是这世界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毫无新奇刺激。昏昏欲睡。直到人群中出现一脖子上挂着相机背上背一迷彩包嘴上啃着羊肉串的“显眼人物”。
　　怎么看着这傻B这么眼熟啊？这不就是……阿罗她表哥黑猩猩方仁兄吗？
　　方仁兄也发现了她。两只贼亮，哦，不，晶亮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露着两排白牙笑起来。
　　“嘿，糯米小妹妹，我们真是有缘又相见了。”方仁兄把叉羊肉串的竹签扔到“企鹅”的嘴里就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哦，是啊方旭大哥我们怎么那么有缘啊。这世界真是小啊。方旭大哥带着相机，是出来‘收集素材’吗？”哼哼，傻B，恐怕是想利用相机来吸引多几个MM的眼球吧？
　　“哦，这个，只是随便逛逛，也没什么好拍的。我这人特别扭，相机一刻不在身边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毫无心机的方仁兄天真孩子一样笑着。
　　是TM够别扭的。这是什么世道啊，什么人都有，林子里总有千奇百怪的鸟。
　　她洛小米心情特不爽，看谁都不顺眼，逮着谁数落谁。被逮到的方仁兄却“纯真”地和这位“表里不一”的小妹妹愉快地谈笑。
　　“方旭大哥，拍照好玩吗？我是说，那种爱去哪去哪，爱拍什么拍什么的生活好玩吗？一定很有趣吧？”哇靠，流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看这位仁兄这么热衷，一定有它“特别”之处吧？
　　“这个，要看你怎么看了。你觉得它好玩就好玩，觉得它不好玩就不好玩。呵呵。”
　　这是什么废话呀？她咬着吸管干笑两声。
　　“小妹妹，你的眼睛很漂亮，为什么要拿茶色眼镜遮住它？”
　　噗——这家伙说什么鬼话？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空荡荡的，眼镜被拿掉了。
　　“现在大街上戴有色眼镜的女孩大概可分为两种，一是为了招摇，一是为了遮掩，你是属于哪一种？”方仁兄把她的眼镜拿在手里把玩着。TNND明明眼睛里藏着狡黠却堆出一副“纯真好奇”的笑容。
　　和我玩？好啊，本小姐奉陪。
　　“那照方旭大哥看来，我是属于哪一种？”
　　“我看你两种都不是。你是属于第三种。”
　　“第三种？”
　　“嗯，第三种。这第三种呢，就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她有些怔住。见她这种表情，方仁兄笑得更加得意：“别说我说得不对，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切，傻B，自以为是。她有些气堵。却不得不承认，这厮并不只是四肢发达，脑细胞还算有些分量，值得一玩。
　　“呵呵，方旭大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看呢，其实不用什么学问，就是一种感觉。你知道吧，这个搞艺术的，特别是搞摄影艺术的，感觉总是比一般人要灵敏。”
　　“哦——艺术家的感觉。搞艺术的人就是不同啊。”
　　哼哼，艺术家的感觉？笑话。当她洛小米是傻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你仁兄身上有什么艺术气质啊？不过，要是留个艺术家的长发或扎个艺术家辫子或剃个艺术家光头——哈哈哈，动物园里的“行为艺术家”，绝对够格，哈哈哈。
　　她在心里邪恶地笑翻了天，嘴里却说：“方旭大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崇拜艺术家，因为艺术家总是与众不同。”
　　“嗯。现在的女孩不是哈日就是哈韩，整天像个花蝴蝶飞来飞去，脑袋却空空如也。像糯米小妹妹你这样的崇拜艺术家的慧质兰心的姑娘真是越来越少了。”方仁兄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
　　呃，她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啊？有什么不对劲。这仁兄该不会是“绵里藏针”地讽刺她吧？慧质兰心的姑娘？像你这样的姑娘越来越少了？去你妈的，这根本就是在讽刺她嘛。她刚才好像看见这厮边点头边掩了下嘴强忍住笑意诶，看错了吧？我Cao你Ma，这该不会是遇见了“高手”？这厮是“高手”？
　　哼哼，陪你玩下去，且看你怎么玩。
　　“嗯，现在像方旭大哥这样的淡泊名利闲云野鹤两袖清风的艺术家也越来越少了。你看现在的所谓艺术家不是开什么展啊就是评什么奖的，都是顶着‘艺术’的名义在捞钱。我认为啊，那些都是伪艺术家，我认为啊，像凡高那样生前潦倒死后辉煌的那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我想方旭大哥你是个真正的艺术家是吧？”
　　哼哼，看你怎么答。她露着牙齿笑得很灿烂。她估计这厮肯定得气闷、憋死。
　　“这呀，小妹妹你就说错了。我不搞伪艺术。我也不认为我是个真正的艺术家。我只敢认个人民艺术家什么的。我呀走遍大江南北拍的都是人民，人民的江山人民的山水人民的风俗。都是人民的。所以呀，我这个人民艺术家应该可以说是无愧的了。呵呵。”方仁兄很“谦虚”地笑。
　　人民艺术家？你MMD，果然是个高手。她对方仁兄算是有些改观了。
　　“那方旭大哥今后还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去流……游走天下吗？”
　　“哦，这个嘛，这祖国的大江南北我几乎都游遍了，再游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这人最不喜欢重复。没劲，对吧？如果要继续去拍，那就要去没人去过的地方，拍没人拍过的东西，对吧？”方仁兄说话间已消灭掉了一瓶雪碧。
　　切，她算是听出来了，这厮还挺擅长吹牛。
　　“嗯，对对对，我顶佩服方旭大哥这种……嗯，这种创新，创新精神，呵呵。”
　　这样一侃又侃到了午饭时间。方仁兄很“大方”地说：“糯米小妹妹，我请你吃KFC怎样？”
　　“好好好，我最喜欢吃KFC了。”她其实最想吃的是东街东华大酒店的龙虾大餐。不过，看这位仁兄怕是连一只小虾米都请不起。只好“将就”些吃KFC了。
　　她重新戴上了她的茶色眼镜。于是几分钟后，一对打扮显眼的江洋大盗就闯进了街西一家小小的KFC店面。
　　男盗说：“大号的鸡腿大号的汉堡包……”
　　女盗说：“大大号的鸡翅大大号的雪糕……”
　　吃得很爽快。反正是方仁兄付钱。方仁兄付钱也付得很爽快（要是去东华也可以付得这么爽快就好了）。
　　从KFC出来，她突然很想看看方仁兄是怎么拍照的。
　　方仁兄说：“好啊，如果糯米妹妹下午没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我去逛逛，虽然这地方不一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拍，不过，我会使出我的看家本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呃，这个找兼职应该不算什么事吧？况且看方仁兄这么努力吹牛的份上，也不好拒绝人家啊？
　　她猛点头：“好好好，我很期待，一定很有趣很有趣……”
　　哼哼，有机会看这位仁兄是怎样用镜头去“猎艳”的，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错过。方仁兄啊方仁兄，你的眼睛一定要放雪亮一点，发挥你最灵敏的嗅觉，一定要找最性感最漂亮的，可不能连恐龙和欧巴桑也拍，这样我一定会鄙视你低级恶俗的品位的。呵呵。
　　于是这对江洋大盗就开始了招摇过世的“随便逛逛”。
　　好好好，迎面正走来一位美女，挑染的金发，皮质的短裙绝对省衣料，哇，大腿上还纹了个粉红色的性感小猪猪，呃，旁边……纹的好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呵呵，有趣有趣。这个好，这个好。可是……方仁兄却仍是一脸正气地走路，瞟也没瞟这位美女一眼诶。嗯，“搞艺术”的就是不同，这种庸脂俗粉哪能入“艺术家”的眼啊？
　　再看下一位。嗯，那位白领丽人模样的不错。一身名牌大家闺秀，走在街上也像模特走T台似的。精致优雅清高。这个够格了吧？可是，方仁兄好像对这个白领丽人不感冒诶，“看”怀不乱地走过去了。这个“艺术家”的品位还真是刁。
　　嗯，再来一位清纯女学生模样的。嘿嘿，“艺术家”不是最中意这种水一样的吹弹可破青春可人的美少女吗？这个该有戏。可是……TNND，方仁兄的眼睛这是往哪看啊？他一双贼亮的眼睛竟好奇地盯在她身上。
　　“糯米妹妹，你没事吧？你从刚刚就一直盯着……呵呵，我真想不到糯米妹妹会有这种癖好。呃，呵呵，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跟什么呀，这是？！她这是要“帮”他“猎艳”不是要自己“猎艳”！失败啊，洛小米！她洛小米活了二十岁还从没这么丢脸过。
　　和方仁兄厮混了一个下午，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厮绝对有柳氏大人的天分。可惜了满街晃晃悠悠的美女。啧——
　　大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洛小米一边用手扇着风，像棵蔫了吧唧的茄子跟在方氏马达车头后面。他不累吗？他不渴吗？他不想休息一下吗？他怎么还是满脸吃了某化学药品的笑意？怪物——
　　笑？看着前面那位一边笑得人心里发毛一边催促她跟上的兄弟，她无力地垂下头趴在路边护栏上。
　　“糯米妹妹，不是这样就熄火了吧？真看不出你是这样虚弱的人诶。早知道这样就——”
　　她虚弱？她猛地从护栏上弹起来，回他一个精神百倍的笑容，“哪的话，方旭大哥你看我像是这么虚弱的人吗？”怎么能丢这样的脸？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快跟上吧。”方仁兄笑着又迈开长腿大踏步走到前面去。
　　他走这样快干吗？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说起来，这一整个下午，他一张照片也没拍诶，甚至连相机也没拿起过。就只是这样傻喇吧唧地走，嘴巴也一直没闲着，“糯米妹妹快跟上啊。你是不是渴了累了？你真的这么虚弱啊，早知道这样就……”
　　她恨恨地吞了口口水润润干涩得快冒火的喉咙。她数数，他们这样的傻瓜一样的“城市长征”走了多少里路了？一条街，两条街……MMD，走了十三条街！
　　懒洋洋地抬手遮住刺痛人眼的太阳光线，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同样刺痛人眼的方仁兄的“纯真”笑容，她突然一个激灵幡然醒悟，我Cao你Ma，这厮该不会是耍她吧？！
　　“呵呵，方旭大哥，你不是要拍照吗？怎么走了这么久，你好像一张照片也没拍过诶？”她决定试探试探。
　　“哦，是这样的，哎，走了这么久，怎么都还没有可以让我有举起相机的冲动的东西出现诶，所以……咳，真是不好意思，糯米妹妹，要你跟着我……本来说好要让你大开眼界的，呃……这样吧，我们再走走看看，看能不能碰到可以让我有举起相机的冲动的东西。你知道吧，我这人，认真，宁缺毋滥，要拍就拍最好的，绝不能在街上随便抓到什么就拍什么……”方仁兄一派憨然地摸着鼻头笑道。
　　我叉你老母，这厮果然在耍她！耍猴一样拉着她走过十三条街！但她决不能承认她是被这个面憨心狡诈的家伙给耍了。她洛小米什么人啊？
　　“哦，这样啊。艺术家果然与众不同。像方旭大哥这样能坚持自己原则的艺术家真是越来越少了。就像……就像稀有动物一样了。呵。”
　　“嗯，嗯……”方仁兄突然满脸愧疚地猛点头，“难得糯米妹妹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决定努力再走几条街，一定要直到可以拍到一张少见稀有的好照片为止，以示对糯米妹妹善解人意的谢意……”
　　还走……还要走几条街……天，主啊，救我……早知道就不要穿高跟的半筒皮靴，我可怜的脚……
　　夕阳西下，终于可以摊在一家小咖啡店的冷气下喘口气。好死不死柜台里那个似乎会察言观色的读心术的店员竟然大放迪克牛仔的“解脱”。她扭头翻了下白眼，手放到桌子下面不动声色地按摩着饱受折磨的小腿肚。
　　方仁兄坐在她对面一派悠然地喝着咖啡。
　　窗外柔和夕阳下的街道和行人，突然退去了喧嚣竟显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浪漫。透过落地玻璃透进来的霞光，也显出了傍晚特有的温馨的融融的橙黄色。
　　正在她不由自主地慢慢沉浸陶醉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仁兄突然一脸认真地站起来，朝她身后走去。
　　她一头雾水地转过头，看见他正站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前举起相机。
　　从那个角度望出去，外面是一道斑马道。这个时候，夕阳下的斑马道上，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相携过马路。老大爷轻柔地牵着老奶奶的手，老奶奶脸上是淡然而安然的浅笑。
　　他要取这个镜头吗？
　　他站在窗前，全神贯注地调着焦距。夕照柔和的颜色落到他身上，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感觉让她闪了下神。
　　她是清醒的吗？她怎么会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吸引人……
　　他按下了快门，拍下了今天唯一的一张照片。
　　她转回头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去去去，她怎么会一点迷药就闪神。趁方仁兄还没回过头之前她快速地往他的咖啡里加了点佐料。哼哼，今天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城吧，她洛小米什么人啊？！
　　方仁兄走了回来，又恢复了一脸令人发毛的狐狸笑意。
　　“呵呵，糯米妹妹，你今天肯定走得很累了吧？都是我不好。这样吧我们到江边去拍夜景，在江边吹着风啊立马就神清气爽。江边的夜景是最美的了，我想糯米妹妹你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一定可以领悟到其中与众不同的意境。我想糯米妹妹你站在江边吹着晚风的样子一定很美。走吧，糯米妹妹应该休息够了吧，我们现在就走吧。”
　　“啊？！”不是吧？这家伙怎么这么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啊？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而已。
　　“咳咳……方旭大哥，你还是先把这杯咖啡喝了吧，不能养成浪费资源的坏习惯啊。呵呵。”只要他把咖啡喝下去了，嘿嘿……
　　“哦。这咖啡已经凉了，我一向不喝凉了的咖啡的，我这人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喝凉咖啡我就反胃……”
　　结果，可怜的洛小米，还是要拖着两条饱受蹂躏的腿坚持着伟大的“城市长征”。她洛小米可真NB啊，她今天一天就把二十年的路走完了。要是阿罗知道了她今天的“丰功伟绩”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五体投地。
　　方仁兄果然没说错，江边的夜景确实……很美。霓虹映在江面上，一片彩色迷离的光影在水面上幽幽荡荡的。她趴在栏杆上，她确实是很累了，她也不想逞强了，就顺着栏杆滑下来坐到了地上。
　　方仁兄却仍兴致高昂。举着相机左瞄右瞄的。白天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举相机啊？哼哼，他要是把那一杯掺了安眠药的咖啡喝了，他这会还能这么精神吗？失败啊，洛小米。二十年的英名就毁在了这面憨心狡诈的猩猩手里了。
　　她把头靠在护栏上。好累，好想睡。她的眼皮沉沉地垂了下来，眼前的东西渐渐变得模糊。方仁兄的身影就像幽灵一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去找的周公。
　　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自己，哦不，是在阿罗的床上了。已经是第二天。
　　昨晚她好像是做了梦，梦中有个关切的声音特温柔地跟她说话，然后她好像就落入了一个结实沉稳的摇篮里，耳边还有好听的咚咚咚的催眠乐。
　　“我说，大姐，真看不出你这么傻B。你要找不到工作去扮丐帮弟子我不反对，起码还能挣几个银子，可是，你竟然学人家露宿江边，这脸可丢得够大的。我们可爱的洛大小姐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幸好有我那位表哥在。”
　　她醒过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罗氏口水弹外加几个罗氏白眼球。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要不是你把我赶出去……”她特委屈地把脸埋进双臂间带着哭音“控诉”，还把忘把双肩弄得一颤一颤地制造效果，“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我还天真地想着我一个遭人抛弃的小女子可以从青梅竹马的姐妹那里得到一些安慰，谁知道，谁知道……”
　　“小、小米，你说什么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我知道在外面找工作很难，可是……可是……”阿罗在身边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肩，谁知她的双肩颤抖得更厉害了。
　　可怜的阿罗，她不会知道这是她强忍住笑的效果。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既然她是在江边睡着了，那该不会是梦游自己走回来的吧？
　　“我表哥把你抱回来的啊。”
　　哦，那只大猩猩总算还有点良心，竟然会抱……
　　“你说什么？抱……他抱我……”这么说来，她昨晚梦见的那个很舒服的“摇篮”是……是……
　　天啊！地啊！她洛小米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了吗？
　　“阿罗，给我一块豆腐。”
　　“干吗？想吃豆腐吗？”
　　“我要撞豆腐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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