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

　　石刻的棋盘上，棋子落得七七八八。帝王神色哀伤地望向远方，根本无心在棋盘上。坐在对面的女子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娇柔，把温润的唇贴近帝王的脸颊，吐气如兰：“陛下，别再想姐姐了。以后，我代替她来侍奉您……”
　　李少波睁开眼睛，恍如隔世。

　　李少波抱着空空的鱼缸再次来到了那个花鸟鱼店，卖鱼女孩看到他的到来，眼里透出惊喜的神色。
　　“上回那条锦鲤死了。”李少波沉声说，“我来，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同样的鱼了，我想再买一条。”
　　女孩眼里的惊喜瞬间消逝了，半晌，才接过李少波手里的鱼缸，淡淡地说：“哦，那你稍等一下。”
　　女孩转身进入了里屋。片刻后出来，鱼缸里已经注入了清水和一枝绿油油的水草。一尾红白相间的锦鲤在水草间游动，像一幅灵动的画。
　　李少波的眼里突然有了神采。付过钱，他小心地接过鱼缸，像捧着一件稀世的奇珍。
　　“想知道锦鲤的传说吗？”当李少波转身迈出店门的时候，卖鱼女孩忽然问了一句。
　　已经走出店门的少波迟疑了一下，低头看看鱼缸里的鱼儿，转过身来。

　　“你知道南唐后主李煜吗？”女孩坐在店里唯一的桌子旁，李少波坐在桌子另一边，装着锦鲤的鱼缸就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李少波点点头，“我记得，他是个优秀的词人。不过，好像不算是个优秀的君王。”
　　“是不是只要是亡国的君王在人们眼里都不算是好君王？”女孩凄凄地问。
　　李少波挠挠头发，不置可否。
　　“李煜曾经有个妃子，或者说，称做‘舞姬’更合适吧。她深爱着李煜，李煜却只爱她的舞蹈。因为李煜的心，只容得下她的皇后。”女孩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李煜曾经有两个皇后，她们是一对亲姐妹。先是姐姐做皇后，姐姐去世后，妹妹又做了皇后。李煜深爱着这两个女人，再也没有爱过别人。那舞姬纵是为他舞一千次一万次，也得不到他的一颗心。”
　　女孩说到这里，抬眼看着李少波。李少波脸容平静，在认真地听着。女孩眼里显出失望的神色。
　　“后来南唐亡了，李煜被俘到京城并被囚禁了起来，那舞姬也执意随了去。宋太宗听闻那舞姬舞艺超群，便命令她为自己舞蹈。舞姬为了不受辱于太宗，投水自尽了。传说，她跳进了御花园的莲池，就化作了莲间一尾锦鲤……”
　　李少波下意识地看了看鱼缸里的锦鲤，美丽的鱼儿吐着泡泡，丝毫不知道这个关于自己的传说有多凄美。
　　卖鱼女孩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深深看着李少波。李少波的脸红了一下，起身匆匆告辞。
　　当李少波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时，卖鱼女孩幽幽地自语道：“你真的不记得那些事了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少波还在回味着女孩讲过的那个传说。美丽的东西配上美丽的传说，他觉得手捧的鱼缸都变得凄美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李少波不觉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这个时间小敏应该去了自己家里。自从小雅出事以后，小敏常常去少波家里照顾少波的生活，洗衣做饭，样样都做得井井有条。开始少波还试图阻止她来，可是倔强的小丫头根本就听不进去。日子久了，少波也就默认的她的做法。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是吗？
　　李少波到家的时候，小敏果然在。晚饭已经做好，摆在了桌子上。
　　看见李少波手里的鱼缸，小敏一愣，随即伸手接过，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李少波有点尴尬，他轻轻咳了一声，说：“我实在喜欢这鱼，再说，也可以纪念你姐姐，对不对？”
　　小敏善解人意地点着头，仔细打量着锦鲤，眼里却蓄满泪水。李少波的心忽地软了起来。他走过去，把小敏揽在怀里，轻轻地说：“小敏，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小雅尸骨未寒，我们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是不是？”
　　小敏抬起泪眼，使劲点点头。李少波轻轻拥着小敏，心里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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