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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4
日番谷冬狮郎曾不止一次猜想过虚圈的天空会是怎样的姿态。是不是明朗。有没有烟云。能不能看到边界。会不会在雨后露出阳光。
但他没有想过以如此形式。
市丸银把少年的身体扔在虚夜宫正殿之上的力度毫无怜悯,疼痛让冬狮郎不能很好的适应整体情况。他无法记起很多,但腹部叫嚣着裂伤的剧痛却没有帮忙。毫不拖泥带水的刀法使切口极端平滑,却没有刻意避开脆弱的脏器,也许那是流血始终都没有停止趋势的原因,但冬狮郎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那么介意。不是在那双给予过自己温暖又带来无穷伤害的眼睛蒙上一层丧失了良知的疯狂以后。
“十番队长桑,如果失去意识的话就没有意思了,枉我专程打开虚圈的断界迎接你呢!”市丸的声音里带着一成不变的戏谑,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但日番谷没有回答,他感到全身倦怠都一点点袭击着中枢神经,而言语系统在发音器官能够产生反应前就自动拒绝了一切刺激。从刀刃由后至前穿刺过他的身体时,冬狮郎就已经放弃。
撕扯开皮肤肌理的伤口在小腹的位置扩散出灼烧的血液。
但疼痛的却是源自左肩迁延直下弥漫过整个肢体停驻在右侧胯部的疤痕。
有那么一瞬日番谷几乎要嗤笑出声。
他一直努力着努力着,想要守护,不惜化身为持刀的死神。
而一次又一次,他用尽毕生勇气和毅力想要去保护的人把那份赘述的情感甩回他的脸上。
草冠也好,雏森也好;宗次郎也好,尿床桃也好。日番谷冬狮郎哪里也回不去。他选择的归宿咧出讽刺的笑容否定了他生存的价值。
一如当年中央四十六室替他和草冠定下生与死的规则。
就像此刻蓝染惣右介代他和雏森划出生与死的界限。
日番谷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输。他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不惜剖开了血肉咬着牙跟自己死磕。换来的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背叛和疏离。
他在意识迷离着时有时无的间隙想起经久以前,又或许并没有那么久远。当王印事件刚结束,死神代理站在覆满白雪的琼崖之巅,寒风划过他不羁的额发,可黑崎一护望过来的眼神却平静而释然。
然后一护开口,“如果是我的话,无论被谁命令也好,都绝不会背叛我的同伴。”他停顿了一瞬,将视线转向了遥远的天边,“就像冬狮郎你一样,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忠于你的朋友。”
日番谷自嘲地冷笑了,“我在几分钟前刚杀了他第二次,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
一护叹了口气,重新望向冬狮郎寒火般灼烧的双眼,带着浓重的悲哀和理解,却没有银发少年原以为会出现在那里的怜悯,“你知道那才是他的愿望,无论重复多少次也好,他都想要由你来结束。”
年轻的十番队长转开了视线,却仍旧认可地颔首,他明白一护抓住了重点。
舒适的沉默在两人间缓缓流淌开来,那是日番谷初次意识到在细腻这根神经上维持着永恒的跑偏状态的死神代理也许比他想要表现出来的更加敏感和睿智。
一护突然问道:“你觉得怎样才是忠诚?那群中央四十七室的命令?又或者是山本老爷子的任务?还是决然的维护护庭十三番?”
“是中央四十六室。”冬狮郎纠正他,听起来似乎奇妙的愉悦,并没有任何介意的成分,“你呢?是尊重同伴的抉择?抑或坚持本心为所欲为?”
一护翻了翻眼睛,“你不能用一个问题回答另一个问题,冬狮郎。”
“是日番谷队长!”冬狮郎激烈的回叱过去。
“说真的,你是想要就这个席位的称呼问题跟我进行一场耐力比赛吗?”一护假笑着将斩月重新背回身上。
“你先开始的。”冬狮郎危险地眯了眯眼,看起来随时都会抽出冰轮丸制作另一尊冰雕。
一护撅着嘴在呼吸下嘟囔了几句,但年轻的死神队长发现自己并不那么想知道。
又是间隔许久,冬狮郎听到自己低沉而清冽的声音灌进山巅呼啸而过的风穴里。
“有人曾说,为了生命中的某部分背叛亲人离家出走吵架的时候大打出手满身齿痕就是忠诚;或者爱得死去活来互相虐待嗜血成狂,哪怕伤害其他人也要同他在一起……”他的视线似乎同思绪般飘得极悠远。“……但我觉得,真正的忠诚应该是不管身边有多少诱惑,即使有怀疑和软弱的时候,即使有义务和责任的束缚,也会很坚定。你不伤害他一根头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
那是日番谷第一次对黑崎讲了那么多。而一护再次望过来的眼神初是错愕与诧异相容,继而迅疾得柔软和温暖下来。他抿出一丝笑容,并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表情,并非愉悦,并非嘲讽,甚至没有他惯有的傲气。
那是理解,是珍惜。
一护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冬狮郎无法名状的感情。他说:“我也是,冬狮郎。我也这么认为。”
如此忠诚,胜过了光阴。
而这就是他全部忠诚所换来的结果。
破碎的,脆弱的,犹如垃圾般被丢弃,又或者像是物品般被呈在银盘子里送来送去。
日番谷一直都坚信着他只能是远观的守护者。守护着,守护着。
然后连守护也无法维持。
将少年死神自思绪里拉出来的是王座之上传来的熟稔声音,不是说冬狮郎的意识清晰到能够辨识王座的方位,但至少声音的主人已然昭示了他的地位。
“日番谷君,很久不见了。”
冬狮郎翻了翻眼睛,拒绝发出任何能让对方感到愉悦的声音。
正殿里并没有预想般破面满布的场景,至少日番谷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但他并不能确定,不是在雏森杳无声息的出现在现世之后,冬狮郎不敢再去相信自己对于灵压的探知,说实在的,蓝染総右介的能力委实bug得可以,操纵了五感的完全催眠随时随地都可能让你置重要之人于死地。尽管冬狮郎清楚意识到雏森是出于本心对自己拔刀相向,因为当市丸银拒绝了看似仍旧萎靡的少女一同前往的央求时,她露出的绝望神情。
有时候冬狮郎也会为雏森悲伤。她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盲目爱上了错误的人,然后宁可让整个世界都被黑暗覆盖都不愿从梦境中清醒。
也许那是她最可悲也最可敬的部分。
然后他的下颚被人粗暴的抬起,几近失焦的瞳孔撞上一片浓重的深棕,带着权威的嚣张和狂傲。
“我不喜欢被人忽视,而你并没有让我满意。”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此刻却在冬狮郎脊髓深处埋下了冰冻的寒潮。
少年强迫自己毫无惧意的瞪视过去,不是说他还会恐惧些什么,他见过活生生的地狱,他就生活在地狱之中。他霜寒的眸子冰冷再冰冷,似乎下一刻就会冻结起来。日番谷咬着自己的下唇克制住逼在喉口的怒吼,他拒绝再如眼前男人所愿做任何事。
蓝染露出残酷而愉悦的笑容,“毫无改变,不是吗?”他低笑着,“但也就是如此,你才有破坏的价值。”
市丸银的身影出现在冬狮郎开始浮游的视野里,仍旧是笑。他皱着眉紧紧阖了眼,在被剥夺了死亡权力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无能为力。而心底那份空洞的悲戚就嘶吼着想要伸展肢体,眼前的怪物们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实却冷笑着把幻想和幻觉一并磨平。
“我想它能够帮到你。”男人用一种近乎戏谑的口吻说道,让日番谷恍然错觉着眼前的蓝染惣右介其实是市丸银的化身。然后冬狮郎看到了被他握在手中的琥珀色球体,那是少年来到虚圈后第一次表露出动摇,他骤然涣散开来的瞳孔表述得很好。而蓝染只是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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