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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四章
床上锦被翻滚,女人发出难耐的声音。玉蝴蝶咽了口口水,喉结便上下一动。虽然在这黑暗的房中,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他还记得昨天他看见的进香的小姐。
她低着头,身形柔弱,安安静静地跪在发了黄的蒲团上,对身遭的一切仿佛全不放在心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默默乞求着面无表情的神佛。缭绕的青烟模糊了视线,菩萨也许看不清她,但是站在一边的蝴蝶已经蠢蠢欲动了,在那法眼如电的大堂里。
现下这未经过云雨的处子,正如坠入炼狱火海的仙子,披散的长发被汗水熨贴在起伏的身段上,口里发出诱惑般的痛苦声。听在蝴蝶耳中,却成了飘飘的仙乐。
他一坐上床沿,马上就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素手纠缠而上,沿着他的腰,攀上他的背,又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迷烟给了人放肆的借口,黑暗给了人放纵的胆子。常人内心蛰伏的野兽,便乘着灵智的昏昧,撕咬法理常规。有多少人说自己是一时冲动,全然无法控制地犯下罪行?又能有多少人从不曾有过邪恶的想法?
人,可以拒绝一切,却无法抗拒诱惑。
温暖的手迫不及待地去解青衫上的衣扣,饱满的唇焦渴地覆上他的。蝴蝶也动了手,蓝带飘下,从女人怀里落下两个半白的馒头来。
“你。。。。。。”他刚想站起,却发现腿脚发软,丹田虚无,怎么也聚不起力来,冷汗从额头渗下。
女人此时已停止了粗重的喘气,“呸”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液体来,这就是她刚才喂他的东西。
掌风掀动,桌上的蜡烛就已经亮了。火光一闪,照出一张桃花脸来。
青衫的玉蝴蝶,发丝已乱,头上的方巾落在锦被上。
闻人醉拉拉被撕坏的水裙,稍稍遮一下自己雪白的胸膛,翘起兰花指,娇滴滴地指着对方:“奴家闺名闻人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年头上的汗已经和庐山瀑布有的一比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原来是闻人公子啊,小生久仰大名。”
“我呸。”闻人醉一把揪过对方的头发,怒气冲冲地说,“他妈的混蛋,你到底冒了老子的名,玷污了多少良家妇女?”
见他没有反应,闻人醉柳眉倒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听说最近宫里缺几个打杂的人。”
能在宫里打杂的男人不都是太监?他的威胁不动声色,却是狠毒异常,竟是让人断子绝孙的招。
“寿州张家,陈留王府,蔡州绸缎庄。。。。。。”他好象一下子有了舌头,说得那叫一个流利。
“你倒记得真清楚。可有遗漏的?”
“没,没,绝对没有了。”
“我今天放了你,下次再敢冒老子的名,嘿嘿。”反手就把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滚吧。三年内不得房事,不然就七窍流血而死。”
刚送完冒牌货,闻人醉揉揉眉头,“楼上的两位,何不下来一聚?”
跳下来的正是啸夜和宿风,“翁兄,好久不见。”宿风觉得再不说话,自己就要内伤了。
闻人醉虽然长得不是五大三粗,可是好歹也是个男人,堂堂七尺的身材硬是把那件水袖罗裙塞得满满的。更不要提他现在颊带潮红,□□半露,有事没事戳戳床上那个包子,像极了深闺怨妇。
闻人醉倒不在乎,就这么庸懒得躺在床上,也没有起来的意思,“我下午被狗把身子给弄脏了,才弄干净,就不招呼各位了。”
一个人能用这么温和文雅的声音骂人,也是件让人难以想象的事。啸夜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握紧了。
宿风却开口了,还是笑嘻嘻地,“我们不是捕快,不管采花的事。”
“哦?”眼珠一轮,“难不成你们对我的美色也有所垂涎?”
这人的脸皮好厚,厚到比城墙还多三尺三。不过,宿风的脸也不见得薄,“只怕您早已芳心暗许。我们只想打听一件事。”
“上个月,你把‘燕衔金领’卖给了谁?”
踏雪无痕醉蝴蝶,江湖给的这个名号,说明了三点。一就是他轻功好,可以做到踏雪无痕;二就是他喜欢采花,蝴蝶纷飞,早有美人倒卧怀中;最后就是这个醉,不是指他的名字,而是他的技术,闻人醉会做迷药,他自己使用的所有线香,药丸,全是自产自销。不仅如此,他还出售,据说用他的药,就算是让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是可能的。但他的药奇贵,一撮小小的粉末,起码要用整箱的金子来换。而且,还要看他的心情,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其中,有一种叫“燕衔金领”的药,可以让整村的人暂迷心志,对施药者惟命是从,是一种极恐怖的药。
“燕。。。。。。”
语音未落,一蓬梨花带雨针突射进来,屋子里的灯突然灭了。
只听得室内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身体移动的声音混在一起,然后门就被撞翻了,三个人同时窜了出来。
诺大的府邸在月光下发着白,睡着的人还是睡着着,只是再也不会醒了。他们身体僵硬,青紫色的脸明显是中毒症状。
啸夜摊开掌心,手里是一片他刚刚撕下的桌布,白色的布面上是三枚牛毛针,也是青紫色的。
闻人醉不知何时已经披了件长衫在罗裙外,也不管另两个人的生命,八步赶蝉地越过了墙头,“再会”,两字却是许久后才飘过来的。
宿风和啸夜对望一下,同时追赶起闻人醉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是想捕蝉还是想捕螳螂?
啸夜对自己的轻功还是自信的,只是出了城镇,拐进这无名山后,却失去了那玉蝴蝶的身影。前后左右皆可行,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走了。他竖起耳朵,宿风还没有跟来,他们的实力有差距,兴许他已迷失了他。
夜露还很湿,却已有雾席卷而来,雾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罩定了啸夜四周。
他冷哼一声,旱地拔葱而起,不料这雾也跟着一起涨。他从最高的树顶跃起,向下一望,果然是以自己为中心。顺手折了树枝,握在右手里,直直得便掉落进雾中去。
雾里有人,也看不见,这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风吹过也倦留不去,诡异得很。啸夜闭了眼,用身体去感觉。
呜呜的笛声不知从哪里响起来了,音韵较为破碎,听起来像是老太婆的哭声,嘶嘶的,又让人联想起草原,落日,风,和马头琴,以及一些渗透在天地间的苍凉。
杀气暴涨,就像被这笛声唤起的那些战死沙场的灵魂。
肋侧,耳边,股后,。。。。。。七八柄剑从浓雾里伸出来,刺向他的七八个部位。一招“落地生根”,啸夜的树枝拍开眼前的长剑,脚却踢向背后的一柄剑。分筋错骨,他这一脚果然踢掉了对方的剑。一纵身便去接剑,圆圆的,硬硬的,握在手里的却不是一柄剑。
啸夜睁了眼,抓在自己手里的是一只青得发紫的手,手里握着一柄青钢长剑。
他刚才踢到了那人的手,也是圆圆的,硬硬的,被踢断了手,那人却没有发出一声。青得如此冰凉的手,断处也没有流出一滴血,难以想象刚才还在挥舞剑招。
莫非这手在踢断时已经死了?莫非这人在挥剑时已经死了?
死人却还能动?莫非这是僵尸?七八个人却完全听不到呼吸?莫非这是一群僵尸?
啸夜一个冷战,他只会杀人,把活人杀死的剑招,可是若已是死人又如何将他杀死?
“风卷残云”,抓紧了那节青紫的手,啸夜连扫五六柄剑。有些砍中了剑,有些砍中了人,砍中剑的发出叮一声,砍中人的只有噗的闷响。
他的瞳孔瞬间缩小:“那我只能砍成肉块了。”
从上而下,从左而右,啸夜的人翻飞得很快,他的剑翻飞得更快,快得已经看不见形状,只有一圈团团的白光护着他的身体,随他而动。剑长所及,剁为肉糜,斫木为屑,连无辜的林子也不能幸免。
花树摇落,却不是他欣赏的血雨。
笛停,雾散,有人叹息:“好一招‘羿射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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