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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满朝寂静无话。
“好了,散朝!仇爱卿,你随朕来,朕要与你细谈。”龙座上的天子很年轻,却少年老成,眼神幽厉阴鸷,令人胆寒。堂下众人皆松一口气,随后纷纷揖拜散去。
看着仇谬消失在廊角的身影,众官皆摇头。仇渊啊仇渊,你也学会曲意奉迎了啊。
高蔓欲出兵攻打柔然,南面时却不得百官顺应,再问之下,只有仇谬一人敢站出点头赞同,顺便替高蔓找了个台阶来踩。
高蔓和仇谬在御花园逛着,仇谬在高蔓身后作恭敬状。
“你当真同意?”高蔓问道,仇谬不由得松口气,感叹终于又重见日光了。
仇谬刚要回话,却被高蔓截住,高蔓说:“实话告诉你,即便得不到他人赞同,这柔然,也是非攻不可的。”
仇谬在朝也有三年,皇帝的心思,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揣摩得了个大概的。
高蔓不想安居于这东南一隅,他想扩大疆土,称霸一方,要周围的几个小国都向他伏拜称臣,但是朝中元老却是个想安乐的主,几个人一齐联名上书也不顾皇帝的身份将高蔓给驳了。于仇谬看来那几个老不死简直是蠢毙了,越老越糊涂。自以为是地依仗着是三朝重臣想压住高蔓,殊不知这样更招高蔓忌讳。君臣有义,高蔓先是这个国家的君王,之后才是你们眼中的后辈。
仇谬道:“柔然国君终日纵情声色,暴虐无道,荒淫之极,百姓民不聊生,国内反声高涨。而几月前又爆发了下宛起义南上决心反攻朝廷,国内战乱不断,局势混乱。而我朝于圣上的英明统治下繁荣太平,兵力充足,国库盈满。这般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攻何时攻?”
高蔓听完仇谬的话,阴鸷的眼里终于有了些悦色,早朝时的气便也散了些。
虽然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想置你于死地,但抛开这些不说,仇谬你倒是极为合我的意。
为什么你偏偏要是那个人喜欢的人呢?
高蔓缓缓笑了,道:“仇爱卿,我平常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圣上过奖,臣不敢当。”
“那末,仇爱卿打算怎么攻占柔然,说来与朕听听。”
“这个,臣没想好,恕臣愚钝......”
“哈哈,仇渊啊仇渊,世间也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朕提拔你,不是为了让你学那些权臣玩弄权术的!朕不需要。”
“是,臣违逆了。请皇上降罪。”
要主动请罪,还要不卑不亢地请。这也是于皇帝面前必须的小手段,伴君如伴虎,要活命得圣宠就要会适当的用这些。不过,这三年来,仇谬道也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例如高蔓表面上确是正宠着自己的没错,但其实,貌似看自己很不顺眼啊!
即便是春寒,御花园内也是一派的姹紫嫣红开遍,到底是皇家的做派。
刘秀说,
天子不与白衣同。
怎么说都是不通的啊。皇上让他去找秦忆请教什么?他能请教秦忆些什么东西?
要知道秦忆可是......
但是皇命难违,怎么着还是得去找秦忆。
仇谬让陈管家备了车,抓了件狐皮大氅,再让车夫驱车向城西白巷驶去。于是仇谬坐在马车里,百般纠结。
城西白巷,可是名人辈出的地方啊。
开国文臣辛术,一代清官博野,还有白巷七君子,五年前又多了个秦忆,还是个声名大噪的断袖,这白巷,难不成是京城龙脉所在?
仇谬想,哪天找巫徽去看几眼,或许还可以做皇族的风水葬地。呵呵,这样青史上就又留下他仇谬的一笔了。是挺不错的。
沿路风景各异,奇花异草山泉野流,竟都被不过一里的路程里占尽了。仇谬忍不住叹息,果然风水很好啊。他日后也一定要在城西弄个院子安享晚年。
同淡佑妃一起。
不对不对。你别这么猥琐。“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
车外赶马的马夫一路满头黑线。
秦府是京城三甲之一,最为有名的风月楼便是秦忆一手经营的。不过这风月楼,啧啧,还真是,不堪启齿啊。
但是,仇谬在见到秦忆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人皮相很好长相很妖娆冶艳是一回事,但曾经被他调戏过又是另一回事!
“哟,小相公怎么上我这啦?”秦忆看见仇谬时,他正在左拥右抱糜烂得令仇谬头晕。
仇谬终于知道当年敢调戏自己的人是谁了,原来竟是鼎鼎大名的如玉公子秦忆。只一眼,仇谬便认出来是他,因为那被调戏的过程真的令他毕生难忘,也是仇谬下决心去学武的原因。仇谬抬脚便走,头也不回,脚步如飞,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却在听到后边秦忆悠悠的声音时顿住了,最后收回了已经跨出门栏的一只脚,咬牙,转身又走回来。
秦忆眯了眯眼,看着仇谬的背影淡淡地开口:“你喜欢淡佑妃的对吧。”然后他非常满意的看着仇谬转回身。
“你说什么?”仇谬问的明显底气不足。
他自己也不过还处于懵懂之际,但秦忆却把它说了出来。仇谬觉得头更加的晕。
秦忆让他的两个陪郎退下,然后给秦忆倒了杯酒,“上好的女儿红,看酒的面子上赏个脸儿坐下来吧。”秦忆十指修长有力,微带着点书卷气儿,倒酒的动作优雅之至。
仇谬有些心慌,被人一语揭开心中所藏,他这二十年来还是头一遭,看来他在这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学来的心机手段还不及他秦忆一个手指头尖儿呢。
秦忆见仇谬坐下了,兀自说道:“那么你认为,皇上要你来我这儿是做什么来了?上我这风月楼的人,不说你也知道是哪类人。我这儿,除了对床第之事经验颇丰知识广博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皇上让你来这请教的?况且,从前我也说过了,你终有一日还是要主动来寻我的。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装下去?”秦忆倒不是看着仇谬说的,他头撇向一旁看着外边,因为位置是靠着栏杆,可以清楚的看见江上的游船来往。他一脸风轻云淡,好似他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秦忆说完之后便笑。那笑容如满地蔷薇花开,蹁跹一地风情,星眸水汪汪。他本来相貌就生得极好,华丽妖娆,凤眼重瞳,眉毛斜斜地刺入鬓角,对着光,每一根睫毛上翘的角度都完美不可挑剔,朱唇贝齿,唇角是微微上翘的弧线,侧脸于光中显得极为梦幻,正是如此,他这一笑,眼尾上挑,眼里流光溢彩。
如玉公子,配给女人真的是可惜了啊,难怪要断袖,这天下确实没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他。仇谬在心里想。虽然如此,但是他为什么要再提一次当年那件事啊!还以为只有自己记着不会太尴尬,那知这混蛋还说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仇谬在心里怒。
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脾气还是不要发了。
“......”
秦忆的耐性极好,他见仇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低头猛盯着酒杯,又说道:“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你不认那是你的事,不过自欺欺人这样的事很蠢,我不希望被我调戏过的人去做。高蔓也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不然他也不会让你来见我。”
“......”仇谬囧。
这个人真的是人吗?是人吗?不是的吧其实他是哪只妖怪幻化的吧!有必要一说再说吗混蛋!仇谬在心里把秦忆狠狠踩扁再踩扁。
仇谬烦闷得要死。明明这几天自己才略略懂得的事,怎么平白无故又多了两个出来,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他恨我。”
“因为子雄。淡佑妃同他是自幼的兄弟,又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如今只剩他一个,又是你推波助澜的,那样也是正常。”秦忆轻轻扫了仇谬略显疲惫的脸一眼,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涩。
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同你一路上黄泉的阿渊。
可是啊,你为什么不再多看我一眼?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呵。秦忆又给自己灌一口酒。
说道杨云,仇谬又沉默了。
杨云完全是个意外。仇谬只是想救淡佑妃而已。淡佑妃手握北觐约一半的兵力,又不是高蔓亲自选的将军,那时被人诬害结有党羽密谋起兵造反,高曼那样的人能留他才怪。高蔓本是打算派淡佑妃同杨云一起平定北疆之乱,再在战乱之时趁机让安排好的人毒死他。仇谬冒死进谏,虽保了淡佑妃,杨云却不得不牺牲。高蔓本就对杨云及淡佑妃这两个不是他亲自看上提拔的又手掌北觐几乎全部兵力的人忌讳不已了,见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仇谬甚至怀疑淡佑妃被诬害这事是高蔓亲自授意的。
高蔓性多疑,少慰藉,即便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只要犯过一次错,再想受宠如前已是不可能。
杨云和淡佑妃本就要死的,仇谬再怎么能耐,也不能两个全部保齐。至少杨云还得了个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美名,与其父骈葬于皇陵。
人就是这样,自己认为好的,便硬塞给别人,一厢情愿地以为别人也乐意接受。其实很可能别人非常讨厌这样。而仇谬不能对淡佑妃说实话,若淡佑妃知道仇谬是因为救了他而杨云必须死的话,淡佑妃那么死心眼的男人,很可能会引颈谢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认为值得,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秦忆说,他想,如果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说这些,他也是说不出来的。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坦承喜欢别人。
要等到什么时候,阿渊你才会看得到我,才会明白我喜欢你?
我真的很希望啊,你能在我老之前,把你的手交给我。
哪怕是在我死前的最后一刻,你作着样子给我看也是好的。
恩?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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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个,跟大家说一下文里的人物,免得大家不知所云。
仇谬,单字渊。
秦忆,字梦回。
杨云,字子雄。
淡佑妃,字祈连。
高蔓,字延惠。
恩,暂时就这么多了。以后出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