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之回魂仙梦

　　【第三章】
　　唐家堡的前厅，灯火通明。
　　“啪”的一声，那本《鬼剑剑谱》被林天南狠狠摔在了桌上。
　　“江姑娘，你可以告诉林某这是怎么回事吗？”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她，但她没有回头看逍遥和灵儿，也没有看月如，只是面对着林天南。
　　“这是我在江家捡到的。”
　　“捡到？”林天南怒气中烧。
　　“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家？！”林天南捏着那本被烧得破烂不堪的书，转过身去，看着江如雪。
　　“你究竟是谁？”
　　江如雪愣住了。
　　她应该说她是谁？江夏？还是一个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人？
　　她现在，究竟是谁？
　　“我是江如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家，你如果是想问我的身份……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爹，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这样！”
　　“哼！好，我姑且认为你真的不知道剑谱的事，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解释。”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唐钰交给如雪的玄青仙剑，此时那仙剑像是被扼住了命门的人，黑气隐在剑中，好像极为痛苦。
　　如雪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一个朋友给我的。”
　　“朋友？哈，”林天南不怒反笑。
　　“这鬼剑魑魅，被鬼道妖教奉为神刃，戾气之重，一向被武林正道引为魔器！你小小年纪，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什么？这就是鬼剑魑魅！”
　　“说，这是谁给你的！
　　说！”
　　如雪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觉得天和地都要翻覆过来。
　　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像是老旧的幻灯片。

　　「你说，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她很害怕妈妈发脾气的样子，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是一个朋友给我的……」
　　「胡说！你还说谎！小小年纪，是谁教你说谎的！」
　　「我没有说谎……」
　　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是溃了堤的洪水，想止也止不住。
　　「这……这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
　　她张大嘴巴，看着妈妈愤怒的通红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发起抖来。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没有偷别人的钱……」
　　「…………」
　　妈妈没有听她解释，她转身走了。
　　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天很暗，大雨倾盆而下，妈妈在出门的时候，被一辆大货车，撞出了很远很远。
　　她不想听她解释，她这辈子，都不会听她解释了。
　　小小的江夏在听见刹车声跑出门去的时候，觉得心好像被挖空了。
　　空空荡荡的，她，连眼泪都流不出。

　　“你说，这究竟是谁给你的！”
　　你说，这究竟是谁给你的！
　　究竟是谁给你的！
　　是谁给你的！
　　是谁！
　　是谁！
　　“是唐钰！是唐钰！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
　　她后退过去，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相信我，从来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
　　“为什么————！”
　　“雪儿！”
　　林月如跑上前来，把她揽在怀中。
　　“雪儿你怎么了？爹！你不要再问了！”
　　林月如拿开她捂着双耳的手，看着她一片茫然雾气蒙蒙的眼睛。
　　“雪儿，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林天南也顿住了。
　　这个小女孩的神情，就好像是年幼的如儿，哭着跟他要娘亲的时候。
　　他的心里一痛。
　　林月如扶着如雪站起来，而江如雪，始终没有流下泪。
　　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走远了，她为什么还是一直忘不掉？
　　如果，当初她没有惹妈妈生气，是不是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她真的没有骗人。
　　她的眼神，慢慢冰冷下去。
　　站在李逍遥和赵灵儿身旁的一个少年，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
　　“请把剑还给我。”如雪的声音，没有了任何起伏。
　　林天南没有妥协，但语气却缓了许多。
　　“江姑娘，并非老夫有意为难你，这鬼剑与鬼剑剑谱牵扯之大，不是你能了解的。我劝你，莫要再碰这把剑！”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这剑是我朋友给我的，我有义务帮他保管好。等下次再见到他，我自然会把这件事问清楚。”
　　“江姑娘，你若还是这么固执，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老夫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心中执念太重，若还是一意孤行下去，只怕有一天会堕入魔道！”
　　林天南向管家林忠吩咐道：
　　“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以前，不要让她离开唐家堡半步！”
　　“喂，她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如雪一惊，太大的震撼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过头去。
　　站出来说话的，是刚才站在李逍遥和赵灵儿身边的一个蓝衣少年。
　　“浩天——！”
　　被叫做浩天的蓝衣少年低头冲她一笑，
　　“意外吧，我看见是你也吓了一跳呢。”
　　“林堡主，这丫头脑子向来一根筋，从来不会说谎的。她说了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再问下去啊，问到天亮她也是这个答案。”
　　如雪失了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笑。
　　像夏日的萤火，很苍茫，很缥缈，却很美丽。
　　“林叔叔，无论如何这把剑我一定要带走。”
　　“哼！”林天南拍案大怒。
　　“既然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话声才落，林天南只觉得一阵鬼魅气息升腾而起，转眼瞬间，江如雪已近了他身前。
　　这等纯厚的鬼剑心法！
　　林天南出手一格，将如雪阻在了那里。
　　然而就如鬼魅一般，江如雪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股飘忽不定的鬼气，手法快的让林天南也震惊了，就连他，竟也颇费力气才能挡住她那看不清形影的手。
　　然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一抹紫影掠了过来，将他挡了一下。
　　“爹，你怎么能对雪儿动手呢！”
　　这一战，看着倒像是他先出手的。
　　如雪抓着魑魅，退回了原地。
　　林天南冷笑道：
　　“江姑娘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若没有一年半载，你的鬼剑心法怎么可能练到这个地步！”
　　“林叔叔，我不知道什么鬼剑，什么妖道，我只知道——”
　　“刀剑是没有正邪的，入魔的，只是我们的心罢了。”
　　“我心中既有所念，就不会被别人控制。”
　　“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言罢，转身投进了浓烈的夜色中。
　　“哎哎，你等等我啊！”
　　叫做浩天的蓝衣少年看也不看周围一眼，跟了过去。
　　“浩天哥哥！”
　　赵灵儿看向李逍遥。
　　“逍遥哥哥，我们也跟去看看吧，我怕他们会出事呢。”
　　“好。”
　　李逍遥回身向林天南行礼别过。
　　“这，林堡主林姑娘，我们就先告辞了。”
　　“爹！你太过分了！现在天这么晚，你要雪儿一个人到哪里去！”
　　“我并没有要她走的意思——
　　唉，如儿，这件事我可以不再管，但你也莫要再与她接触了。”
　　“至于那李逍遥，我看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不行！我不同意，你亲口说出的事，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爹，江伯伯是你的好兄弟，他出事了你很难过，这我知道。”
　　“可雪儿也是我的好朋友，她若真的出了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整个大厅安静下来，一瞬之间，原本热闹的林家堡，冷冷清清。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林月如的那句话。
　　她若真的出了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老爷，”
　　管家林忠看了林天南颓然苍老的神情，上前说道：
　　“小姐她只是一时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小的这就去把小姐找回来。”
　　“唉——”
　　林天南摇了摇头。
　　“她的性子我哪会不知，罢了，等她闹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林家堡的灯，渐渐灭了。
　　窗外的夜色，浓的化不开。
　　像经过了几个世纪轮回而苍老的预言，像一个只有开端，没有结尾的故事。
　　若是……
　　若是林天南当时就知道，林月如此去再不会回来，他是否会拦住她？
　　他是否，不会再那样在乎何为正何为邪——
　　他是否会承认，江如雪说的是对的。

　　「刀剑是没有正邪的，」
　　「入魔的，只是我们的心罢了。」

　　只是当时光流走，有些事情，要怎么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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