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世纪1

　　A大是个综合大学，坐落在高校集中的海淀区，是“中关村高校联合体”中的一员。

　　中关村这个地方是近年来发展起来的高科技园区，若是早他个十年十五年，这边还是破土路一片苍茫呢。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啊，大学集中地就是不一样，才短短几年就把中关村一破地方搞成一个什么“中国的硅谷”了。

　　中关村的标志，是当年很流行的DNA螺旋状的金色铜雕。虽然政府说它是象征着新科技，不过有相当部分的群众仍然看得云山雾罩：那两条扭来扭去的布条是啥意思？

　　虽然中关村这地方脏乱差三样占了个全，但不可否认的，就是这块小小的地区聚积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菁英。而此处的众多高等学府，从北大清华开始，一顺路就串连起了北语地质人大理工等等学校。所以名校的天之骄子们毕业以后便多数继续落户在海淀区的这圪塔，继续为村子的建设添砖加瓦，也从无到有地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

　　“咳咳……妈，我去问问在哪儿交学费。”来报到的崔晓蕊挽着杜爱华，一边咳嗽一边跑进A大的大门。天，这地方的空气好差，满世界尾气废气的味道，呛得人受不了。

　　“行，去吧。”杜爱华点点头，提着大旅行包想找个荫凉的地方等候。将近正午的太阳灼人无比，树荫下早已或站或坐地占满了送子女前来报到的家长，人挨着人的，要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大姐，来这儿吧。”正在她来去徘徊的时候，一个荫凉下的中年女人侧身滕出块地方招呼她。

　　杜爱华几步走过去，感到温度霎时便降了下来。“谢谢啊。”她转头道谢，发现给她让地的是个村妇。妇女有着农村女人特有的丰腴身材，身着确良的大花对襟小褂和蓝布裤子，脚上的布鞋沾满了灰尘。“您也是送孩子来的？”蕊蕊还没回来，她想用聊天作为对她的答谢。

　　“嗯，早上刚从火车上下来哩。”妇女抹抹汗，回给她一个腼腆的笑容，“北京这天可真热啊。”

　　“是啊，干热干热的。”地表的温度将浮于上的空气烤到变形，张牙舞爪地扭曲着充满周围的空间。杜爱华将视线从地上收回来，看看远处搭起手来遮阳东张西望的女儿。应该带把伞出来的，可她们急着出门，除了报到注册用的东西什么都忘了带。

　　“大姐是刚到？”看着她不住地眺望，妇女也眯着眼看了看，“还没交钱哪？”

　　“嗯，还不知道在哪儿交呢，我闺女去问了。”她指指远处的崔晓蕊。

　　“哦，在那边，”妇女闻言指向一座楼，“那儿一楼交费，我和我们家丫头刚交完。”

　　还没等杜爱华说什么，一个瘦小的女孩便走进树荫来到那妇女身旁，手里拿着把钥匙。“娘，老师让我去宿舍看看，咱们一起去。”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把杜爱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偏转头看着她们，带着些好奇。

　　那女孩察觉有个阿姨在看自己，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便一下子给人感觉比起大气不少。杜爱华仔细端详她，发现女孩那张略微发红的小脸倒是清秀干净，过肩的头发扎成油黑的一个辫子甩在脑后，清清爽爽地让人看着舒服。只不过——杜爱华不禁拿她和女儿对比——只不过这孩子到底不是城市长大的，和蕊蕊比起来还是土气不少，至少蕊蕊的皮肤比她白细多了。

　　……说到女儿，蕊蕊怎么还不回来？她回头望向刚才的方向，却让一辆推土机阻隔了视线——校园里正在施工，刚刚学校门口贴着告示呢。

　　崔晓蕊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碰到周佾磊。她可真是好运气啊，千挑万挑地挑了最后一天来报到，就是为了降低和他相撞的几率。无奈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是碰上了。

　　“干嘛躲起来？”周佾磊从老远的地方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却被她一脸惊慌地给藏掖在这个狭小的墙角。前两天刚刚下过雨，这明显是被工地荒废已久的墙角遍地是泥水和苔藓，又脏又滑的人迹罕至。

　　“哎哟，大哥，我们怎么会同一天报到啊，”崔晓蕊小心地向外张望，背靠着他用力把自己藏起来，“往里点往里点，不然我妈看见你就麻烦了。”

　　周佾磊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格开她：“你妈要是看见你这样才麻烦！”这丫头，他们都贴成一片了！

　　崔晓蕊被他挤到阳光下，像被自己的影子烫到一样跳起来，尖叫着几步弹跳回阴暗的角落里，“你疯了！被我妈看见我们就糟了！”

　　周佾磊被她火箭似的冲劲撞击得胸口疼，龇牙咧嘴地被迫美人在怀，“阿姨不知道我吗？”

　　“知道，但是我觉着她不会，嗯，很希望认识你。”崔晓蕊没什么精神研究自己的措辞，草草回答他的疑问，“嗳，你别多心啊！”

　　“不会。”周佾磊闷声回答。

　　第一次抱女生，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他心里有些郁闷，却仍时不时被怀中柔软的身躯勾走心神。他们的身体贴着，他的手却支在她的肩膀上不敢动弹。晓晓的头发很香、身体很纤细；肩膀比他的窄许多，个子矮，腰也比他的低——“你能不能先出去？等你过去我再装不认识你绕过去，行吧？”

　　“哦，对哦！”她恍然大悟，才发现自己条件反射的结果有够委曲，“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藏起来嘛，你藏就好了啊。”

　　“快出去吧。”臭丫头，知道了还不走。

　　“嗳，告诉我在哪儿交费。”她抬起头仰着看他，向后顶顶手肘，“我们没找着。”

　　周佾磊对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皱起眉，一把给她推了出去，“那边！”

　　猛然间被推开，趔趄了两下的崔晓蕊怔住，不相信一直小心待她的哥哥出手这么重。眼睛一下子涌上湿意，快得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笨蛋，哭什么呀，人家不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你就别上赶着往上凑了……你们，又不熟！

　　低头用力眨眨眼把不争气的眼泪给眨回去，她默然转身，把满心的委曲吞在肚里，一如很久以前的那段日子。

　　“我住21号楼323，有事来找我。”身后传来周佾磊的声音，出处仍然是那个脏乱的角落。

　　崔晓蕊向前走没回头，双手在额头上搭一个凉棚，悄悄揉揉双颊。快点回去吧，妈妈等得急了。

　　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角落的周佾磊抿紧双唇，踏出那方阴暗，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远。

　　好不容易把手续都办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崔晓蕊和母亲拖拉着拍了半个小时队才领来的被褥寻进寝室里。

　　算是她们这届学生幸运，进校正逢A大全面建设学校硬件环境一周年，虽然教学楼还没改造全，但该建的宿舍楼一栋却也没落下；而211工程的庞大资金支持落实到学生身上就是——大一新生竟然能住上梦想中带阳台和卫生间的四、人、间！

　　“环境比我想象中的强太多了。”崔晓蕊把被褥放在床上，环视这间寝室。传统的上下铺和铁柜，但是在靠近阳台的地方竟然有四张书桌，与一年一千二的住宿费比较来说，学校真的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你看，咱们是最后来的。”杜爱华指向另外上上下下的三张床，虽然物品码放得凌乱，但明显已经被开垦过了。

　　“我是上铺的，”崔晓蕊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贴在靠门的上铺边上，“那妈，我先上去把被子弄好，然后咱们吃饭去。”

　　三下两下爬上床，却发现自己的床梆床板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这让她奇怪地笑出来，“妈，我的床一点尘土都没有诶，天生干净！” 怎么回事，难道学校还负责给新生打扫吗？

　　“是吗？”杜爱华感兴趣地凑过头去摸了摸，果然没有土。“估计是你们屋的人一顺手就给你擦了。”

　　“嗯，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人家。”她蹲在床上费力地整理被褥，对没见面的同屋们升起一阵好感。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所以，或许她可以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抱有乐观的想法了呢。
　　就在母女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推门走进一个女孩，“你来啦？”女孩笑意盈盈对着两人打招呼。

　　崔晓蕊和母亲一同转头，就迎上了那张明媚的脸。

　　“你是崔晓蕊，对吧？”孙季雨高挑的身躯优雅地走进寝室，目光晃过杜爱华，落在崔晓蕊的脸上。“怎么样，床擦得还干净吧？”

　　“原来是你擦的，”崔晓蕊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谢谢你哦，我来得太晚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孙，叫孙季雨。”她走近床铺，美丽的笑颜突然对上杜爱华猝不及防的双眼，“阿姨好呀。”

　　“呃，好。”杜爱华心中重撞了一下，连忙避开她突如而来的对视。

　　“孙季雨？”崔晓蕊把自己的床铺草草打理好，顺着梯子往下爬，“嗳，那你睡我下铺咯？”下铺的床上，清清楚楚地贴着孙季雨的名牌。

　　“嗯，是呀。”孙季雨伸出修长的双臂，稳稳扶上她的腰，“小心，梯子要踩牢才不会摔倒。”

　　被腰上突然出现的温度吓了一跳，她反而差点没踩偏，“……谢谢。”唉，还没见面就给她擦了床，现在还这么照顾她，她真是好人。

　　孙季雨点点头，余光瞥见杜爱华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不禁暗笑。转回头来再仔细看看崔晓蕊，原来，这就是蕊蕊……“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她温和地问她，眼神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

　　白白嫩嫩的脸蛋，大眼睛也水汪汪的——一看就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孩子——真是好可爱呀，呵呵……

　　“没呢，我们俩正打算去吃。”穿上凉鞋站好，崔晓蕊却发现自己和孙季雨不是一个海拔的，“你有一米七多吧？”真高啊，她甚至得抬起头仰视她。

　　“一米七四，还好还好，”孙季雨漫不经心地回答，亲热地一把揽过她的肩，“我也还没吃，咱们一起去吧。”小小的肩膀，纤细的手臂，柔软的触感……这真是个甜蜜的宝贝，季风一定也会同样喜欢。

　　“好，”她为肩膀上那双黏得死紧的手红了红脸，却碍着室友初次见面的情谊不好挣扎，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母亲那边，“那，妈，咱们就一起吃吧。”虽然都是女生，可是，可是她可不可以不要在她胳膊上搓来搓去的？连鸡皮疙瘩都让她给搓出来了……周佾磊揽她的时候也没这样过呀——怎么又扯到他了，讨厌，想他又没糖吃，不要再想了！

　　“蕊蕊，你们去吃吧，我回家吃了。”杜爱华站在门边，目光只落在女儿身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心无旁骛，“晒了一下午头都晕了，我要回家睡会儿去。”

　　“头晕？”崔晓蕊连忙跑到她的身边，顺势从孙季雨的魔爪下溜出来，“妈，要不要紧？”妈妈曾经因为贫血而眩晕，不会是又犯了吧？

　　“没事，回家睡一觉就好。”握了握女儿搀扶的手，她凑近头低声传话，“和同学好好相处，啊。”

　　“哦。”她奇怪地看看母亲低垂的头，仿佛在这室内便已经喘不过来气。会吗？这房间很宽敞，并不让人觉得憋屈啊。

　　又攥了攥她的手，杜爱华不放心似的叮嘱着：“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就行。”酝酿出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她瞥见到床边的女孩正在翻看什么杂志，于是不由得略微安心，集中精神嘱咐女儿：“还少的那些个架子什么的，学校商店里有卖的，明天自己去买来安上，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回去歇着吧，我送您。”崔晓蕊上前搀扶着要走，却被母亲挡下手。

　　“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和同学吃饭去吧。”

　　“嗳？”她还没反应过来，母亲竟然就拉开门走了。“妈——”她叫着几步跑到楼道里，却只看到母亲匆匆的身影。

　　奇怪，妈妈怎么了？

　　“阿姨着急回家休息，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一只手又搭上她的肩膀，孙季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咱们也吃饭去吧，我知道有个韩国饭馆不错哦。”

　　不放心地又看了眼楼道，崔晓蕊终于放弃追上去的念头。转过身正待回应室友的邀约，整整撞上一张放大的美人脸。“啊！”好、好大的脸！

　　孙季雨支在门框上，用自己修长的身影罩住她，“我们去吃饭吧，蕊蕊。”

　　阳光从阳台射入，整有一束照耀在她的身上，形成怀中一片阴影。崔晓蕊向后退开两步，扬起头看向那张一直在笑的面容。这个孙季雨很漂亮，但是她的笑，太过诡异。是不是有人能自来熟她是不知道，但是这样异乎寻常的热情，她承受不住，也觉得有点难受。

　　“怎么了？”孙季雨看着她略略沉下的脸色，感觉有点不对头。明明之前还是善良可欺的女孩，现在面上却涌动着防备的疏远。阿姨不再让她很担心吗？还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吓着她了？

　　自己吓自己地胡乱想着，她开始有点慌乱。糟糕，她不愿她们的开始就这么完蛋啊。

　　收回研审的视线，崔晓蕊越过她进入里屋把自己的背包拿上。转过身回到门边的时候，却见孙季雨仍在门口支着身子发愣。“想什么那么出神，”她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说吃饭去吗？”

　　“啊？哦。”孙季雨回神，脸上有点热。没再多说什么，只心里嗔怪了自己一声，便也连忙拿着挎包跟在她后面出门了。

　　“韩食楼”是一家经营韩菜的饭馆，就开在A大后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和大大小小灯红酒绿的酒吧饭馆咖啡厅挤在一起。晚间的这里总是熙熙攘攘的，繁华而嘈杂的空气通常能够持续到半夜。虽然堕落腐化的生活本不应和风华正茂的青年沾上边，但在这里出没的客人却有不少是学生——附近的几所高校为这条浮华的巷子提供了充足的客源，一拨接一拨的学生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蕊蕊，你要不要吐一下？”“韩食楼”门外的一个角落，孙季雨搂着完全瘫挂在她身上的崔晓蕊，无限担心她会发酒疯。不过是一瓶啤酒就醉成这样，她的酒量真的很差。

　　“周佾磊是大笨蛋——大烂人——嗝！”崔晓蕊双颊粉红、双目含笑，用她那充血的双唇痛快地嘟囔。“我没醉，吐什么？”她没醉，真的没醉。听说醉了的人都觉得世界是摇晃的，她可没有，她只是觉得自己在摇晃而已。

　　“那咱们回宿舍，好吗蕊蕊？”孙季雨环视四周，放心地发现她们还没成为人群注目的焦点。这罪恶的巷子里每天都有发酒疯乱吐乱打的，没闹大就不会有人注意——何况她们还是两个女生，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扒手和流氓。

　　“宿舍？”崔晓蕊沉重的脑袋偏向一边，迷朦的双眼看向旁边道路上川走的人们。“你们，”她突然指着路人大喊，“你们有没有谁看见周佾磊？让他送我回家！我不去宿舍，我要回家！”

　　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路人现在都把视线集中在这个角落，他们看到一个酒醉的小女孩和搀扶着她的那个面色尴尬的高挑美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吹口哨，有人低声调笑。

　　孙季雨警觉地把崔晓蕊拉到身后，自己面对几个不怀好意上前的男人。顺旁边瞄了一眼，韩食楼门口的店员不知什么时候缩回到店里去了，摆明不掺和街头的是非。惨了，季风不在，她自己应付不来这么多人。

　　“怎么回事？”正在人群蠢蠢欲动的时候，一道声音插进来，音量不大，却平稳自得。

　　孙季雨的视线和所有人同时转过去，看到了一个同龄的男生正在摩西分红海。

　　“晓晓？”周佾磊走过来绕过她，扶起瘫软在她背上的崔晓蕊。抱她入怀的时候，崔晓蕊朦胧的睡眼和带着酒气的气息让他蹙紧眉。

　　“你是谁？”孙季雨警觉地探过手，却被一个转腕的招式推开，“小擒拿手？！”她退后两步惊异地看着他，心下不由难抑不安。这么熟练的身手，如果他是坏人，她对付不了。

　　周佾磊把醉到两万五的崔晓蕊揽在身侧，抓回她胡乱挥出的两只小爪子，“周佾磊，我是崔晓蕊的哥哥。”

　　哥哥？孙季雨收回进攻的姿势，视线在他身上溜达了一圈。“我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他就是蕊蕊口中的周佾磊？原来他是她哥哥啊……混球侦探社，两千块钱连这个都查不到。

　　“回去说话。”周佾磊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径直穿越逐渐散去的松散人群。他没兴趣成为焦点，也相当肯定晓晓不喜欢出名。

　　顿顿脚，孙季雨追上去，“那个，我们只是喝了一点酒。”她悄悄观察他的脸色解释着，伸出手想要帮忙搀扶瘫痪的女生，却被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格开。

　　“她不会喝酒。”冬日的声音，诉说着满腔不耐的责备。

　　啧，这位大哥的面色真不好，“对不起，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在心里撇撇嘴，孙季雨为自己的霉运喊冤。真衰啊，竟然让蕊蕊的大哥讨厌了。诶，不过……“你这是上哪儿啊？”怎么往学校的对头方向走？“不是回宿舍吗？”

　　周佾磊停下脚步，低头拉平崔晓蕊被晚风掀起的衣角，“我在那边的社区里租了套房子，我明天再给她送到学校来。”

　　在校外留宿？她皱起眉，“你通知她妈妈了吗？虽然你是她哥，但还是跟阿姨说一下合适点吧。”蕊蕊是她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麻烦就大了去了。

　　明白她的小心谨慎，周佾磊点点头，说出一串号码，“打过去，她爸爸会跟你说。”

　　孙季雨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拨号，通线之后果然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应答声。一阵哎哎啊啊之后，她终于放心地对他挥挥手：“明天十点，北楼一8的班会，记得让蕊蕊准时报到。”
　　搂紧直往下出溜的崔晓蕊，周佾磊转身向背而行。

　　傍晚完全降临了，路灯的光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那片片撒散的柔和光亮里，两人黏在一起的身影缓缓行进，像紧密的依偎，更像是亲密绵长的扶持。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