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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那家桃色小报的新闻只发酵了不到半天。当晚,寰宇集团的官方账号便发布了一则措辞严谨的声明。
声明中证实,集团总裁顾青阳先生近日确实遭遇了一起交通事故,身体受到损伤,但经及时救治,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情况稳定。
其夫人萧可女士出于对家人的关切,已决定暂时调整工作安排,陪同顾先生前往海外专业康复机构进行一段时间的静养与治疗。
声明的最后部分语气转硬,明确指出:部分媒体此前发布的不实报道,恶意捏造并传播虚假信息,严重侵害了顾青阳先生与萧可女士的名誉及人格尊严,集团已启动法律程序,将对此类造谣污蔑行为追究到底。
声明发布后,舆论场迅速分化。在有序引导的评论与水军推动下,不少声音开始转向:
「出车祸已经够不幸了,还要被无良小报造这种谣,真是雪上加霜。」
「我记得很快就要区议会换届了吧?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放下工作陪丈夫去国外疗养,挺不容易的。」
「莫名觉得有点好磕...患难见真情?」
虽然仍有不少人在质疑这是否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关表演,但对萧可而言,这些已不再重要。
风向初步被稳住,公众的注意力正从“桃色疑云”逐渐转向“夫妻共渡难关”的叙事,这就够了。
而萧可这个时候已经坐上了飞往维瑞亚的飞机,毕竟,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
......
飞机进入平流层,舱内光线柔和。
钟澄将一份平板电脑递到萧可面前,“老大,这是那位目前的...‘调整’进度报告。”
萧可接过,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快速浏览着图文记录。
在当下的医疗技术和充沛资金的支持下,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并非难事。真正的难点在于气质、谈吐乃至细微举止的模仿——尽管她那位正主丈夫本身也乏善可陈。
她此行的核心目的,正是要亲眼确认这个“替代品”是否已做到天衣无缝。
“报道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她目光未离屏幕,随口问道。
“消息转了几道手才放出去,源头已经模糊,不会有人查到我们这边。”钟澄低声汇报。
顾青阳出事的消息不可能永远瞒住。与其让潜在的对手嗅到风声、趁机发难,不如自己选择时机,用可控的方式“泄露”出去,从而掌握舆论的主动权。
萧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将平板递回,向后靠进座椅里,阖上了眼。
最近需要权衡、布局、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像无数条绷紧的线缠绕在一起。她需要在抵达前,让思绪彻底沉静下来,理清每一根线的走向。
飞机落地时,维瑞亚正值秋日。与云城连日阴郁的天气不同,这里的风干燥凉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疗养院位于近郊,远离尘嚣,环境清幽,隐私性与安保措施都属顶级。
对于萧可这样背景复杂、且支付能力顶尖的客户,院方通常提供独栋的医疗别墅,确保绝对的隔离与专属照护。
萧可下车后,并未先去见那位“替代品”,而是走向主楼深处的ICU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是顾青阳本人——她名义上的丈夫。
不得不说,这人的生命力顽强得近乎讽刺,在接连数次被下达病危通知后,竟依旧悬着一线生机,未曾熄灭。
ICU内只有仪器规律的低鸣。他全身插满维系生命的管线,呼吸机节奏平稳地将气体送入肺中,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波形,成为这具苍白躯体尚存人世的唯一证明。
主治医生站在一旁,详细汇报着病床上患者的各项指标与最新进展,言语间不免带上几分对伤者顽强求生意志的感叹。
萧可听完,只淡淡评价了一句:“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钟澄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那个人在哪儿?”
“安排在二楼,今天有礼仪老师在指导。”
顾青阳再不济,也是顾家自小锦衣玉食、被万千宠爱浇灌长大的太子爷。礼仪风度、马术击剑、乃至基本的艺术鉴赏,都是自幼熏陶的必修课。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两个月内,这位“替代品”必须掌握所有浮于表面的、属于顾青阳的符号。
二楼的练习室门虚掩着,断断续续的钢琴旋律从门缝流淌出来,节奏鲜明而富有张力——是探戈。
萧可并未进去,只停在走廊的窗边。室内的人沉浸在练习中,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训练室里,一位银发挽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的女士,正娴熟地跳着女伴的舞步。与她共舞的,正是那个“替代品”。
萧可的目光落在那个移动、定格、再度旋出的身影上。
男人脸上还覆着一小块未拆的手术敷料,身上是款式简单的衬衫与西裤。布料随着充满张力的舞步绷紧,勾画出流畅的身体线条。
探戈需要极致的控制与瞬间的爆发。他的肩背完全打开,步伐果断利落,在引带与跟随之间,透出一种精确而沉稳的力道。
一个疾转后的骤然停顿,他的侧影在灯光下轮廓清晰。从脖颈到锁骨的线条干净利落,每个动作都毫不拖泥带水。
钢琴声随着一个激昂而决绝的和弦骤然收停。室内两人微微分开,老师正低声调整着他手臂的角度和姿态。
“所有老师给他的评分都是优秀,”钟澄在一旁补充,“无论是舞蹈,射箭还是马术,他上手都很快。”
萧可在门外又静立片刻,终是转身离去。
“您不进去看看?”钟澄跟在她身侧,低声询问。
萧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吩咐道:“将他每天的课程进度和导师评价,准时整理好送给我。”
她此行来维瑞亚,远非表面上的“陪同休养”。
顾家在此地有数笔与政府合作的关键项目,顾青阳出事,她必须亲自过来坐镇,确保一切照常推进,利益不受分毫影响。
偶尔在临院的书房处理公务时,萧可会从窗前望出去。不远处的草坪被改造成了训练场,男人正在练习射箭。
有几次,就在她目光停留的数秒内,他会忽然微微侧头,视线仿佛无意地掠过她所在的那扇巨大落地窗。
午后的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足够遥远,也足够模糊人影,但他的视线总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凝滞,像是察觉了什么,又像只是被光影晃了眼。
然后,那目光便会自然而平静地滑开,重新聚焦到眼前的训练上,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的感应只是她的错觉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商务会晤、政商交际,与偶尔审阅那份“替代品”训练报告的间隙里,一个半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天下午,提前结束了一场会议的萧可,在练习室里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钟澄跟在萧可身边已有五年,这点眼力自然不缺,立刻上前低声道:“老大,今天安排了马术课,人现在应该在练习场。”
萧可点了点头:“晚餐前,带他来餐厅见我。”她略作沉吟,又补充了一句:“记得给他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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