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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思
“真的?!”周落落瞬间满血复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什么好地方?远不远?”
“到了就知道了。”阿飘卖了个关子,缓缓从竹椅上飘起来,“天色不早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早点休息。明日我教你吐纳练气,之后再带你去找吃的。”
说完,他不等周落落再追问,便飘向正屋,推门而入,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再也没有动静。
“魂魄也需要睡觉吗?”周落落嘀咕道,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思。
夜色渐浓,山风裹挟着草木的清冽气息,轻轻拂过小院。一轮银月悬于墨色天幕,清辉如水,漫过青石院墙,洒在院中的桂树上,落下斑驳细碎的光影,也将竹椅上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清晰。
周落落坐在阿飘白天躺过的竹椅上,微微仰头,望着那轮熟悉又陌生的月亮,思绪不知不觉飘向了远方。
这月亮,和她在老家阳台看到的,明明是同一个模样,却偏偏透着一股疏离的清冷。
她想起宿舍里那张吱呀作响的书桌,想起电脑屏幕上没来得及保存的毕业论文,想起室友在耳边叽叽喳喳分享八卦的声音,还有爸妈每天准时发来的“吃饭了吗”的唠叨。
那些曾经觉得平淡甚至有些烦人的日常,此刻却像温热的泉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心房,带着蚀骨的思念。
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啊。前几天还在为论文查重焦虑,为毕业答辩紧张,计划着毕业后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周末陪爸妈逛街,和朋友去吃新开的火锅店。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穿越,将她所有的规划都搅得粉碎,把她扔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变成了一具无性别、不用吃饭的偶人。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椅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她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精致却陌生的手,心里满是迷茫。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修仙、灵力……这些只在小说里见过的词汇,如今成了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阿飘虽然暂时没有害她的意思,还答应教她修炼、带她找吃的,可未来会怎样?她能顺利学会运用这具偶人身体的力量吗?能帮阿飘找到新的身体吗?甚至,她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她试着像阿飘说的那样凝神静气,可心里的烦躁与不安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平静。
她想家,想爸妈温暖的怀抱,想朋友肆无忌惮的笑声,想楼下便利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想城市夜晚喧嚣的车水马龙。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人间烟火,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周落落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这张脸精致得不像真人,却没有一丝属于“周落落”的痕迹。
她还是她吗?那个会为了考试熬夜刷题,会为了一点小事开心半天,会在受了委屈后躲在被子里哭的普通女孩?
月光静静流淌,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山风吹过,桂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安慰。
周落落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她知道,再多的思念和迷茫也无济于事。理智告诉她,这不是梦,她必须接受现实。
也许,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未必全是坏事。这具大乘境的偶人身体,是她最大的底气;阿飘的存在,是目前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
纵使心底知道阿飘的目的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单纯,但如果阿飘真的图谋不轨,根本不需要这般麻烦。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一直沉溺于悲伤和迷茫。先学会修炼,适应这个世界,找到生存下去的方式,说不定某天,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月光洒在脸上,心里的思念依旧浓烈,却多了一丝坚定。不管未来有多艰难,她都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对家乡和亲朋的牵挂,在这个陌生的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夜更深了,山风渐歇,只有月光依旧温柔,陪伴着这个在异乡思念故土的灵魂。
……
晨光熹微,透过偏房的窗棂,洒下几缕暖金色的光斑,落在床榻上。周落落正沉浸在美梦里。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像重锤敲在周落落的美梦上。她眉头瞬间拧紧,睡意全无,一股起床气直冲头顶,迷迷糊糊中抓起枕头,狠狠砸向门扉:“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觉了。”
枕头撞在木门上,发出轻微的“咚”声,然后缓缓滑落。
周落落翻了个身,正要继续回笼觉,忽然猛地坐起身。
这里不是她家,是玄虚仙院后山的小院,而敲她门的,大概率是那个嘴欠的阿飘。
起床气瞬间被理智压了下去,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扒拉了两下睡得凌乱的头发,发丝间还沾着几根干草,模样狼狈又好笑。她趿拉着鞋子,慢悠悠走到门边,拉开了木门。
门外,阿飘正飘在半空中,幽蓝色的光影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些,那头雪白长发一丝不苟,依旧是片叶不沾身的模样。
他瞥了眼周落落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却透着几分催促:“快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啊,这才几点。”周落落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语气满是抱怨,“我平时周末都要睡到中午的,这才刚天亮没多久吧?”
阿飘抬眼望了望天色,晨光已经铺满了小院,桂树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晶莹的光。他慢悠悠道:“辰时都快过了,我以为你该起了。修仙之人,闻鸡起舞才是常态,哪有你这般贪睡的?”
“辰时?”周落落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换算。她依稀记得辰时大概是早上七点到九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物,又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嘟囔道:“八点多还晚啊。在我们那儿,这个点能起床的都是勇士,周末睡到大中午才是标配好吧!”
阿飘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接话,显然对她口中的“我们那儿”早已习惯。
周落落一边转身回屋收拾,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阿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她平时随口冒出的“周末”“电脑”“开挂”这些现代词汇,他从来都不追问,像是完全能听懂,这分明就是穿越者的特征。
可他说话做事,又透着股十足的古代修仙者范儿,张口辰时闭口修仙,连时间观念都和这个世界完美契合,一点都不像刚穿越过来的人。
“你在磨磨蹭蹭什么?”阿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耐,“再晚些,可就没好东西了。”
“来了来了!”周落落连忙应声,快速整理好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出房门。她看着飘在院中的阿飘,忍不住试探着问:“阿飘,你穿来这个世界多久了?”
阿飘转身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语气依旧慵懒,像是不在意,可回答却有些含糊:“忘了,年头不短了。”
“难怪呢。”周落落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心里的疑惑有了答案。肯定是穿来太久了,所以一言一行都被这个世界同化了,连时间观念都变得这么“古板”。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就算穿来再久,现代的一些习惯和思维,总该留下点痕迹吧?可阿飘身上,除了能听懂她的现代词汇,其余的一切都和这个修仙世界完美融合,简直像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你愣着干什么?走了。”阿飘见她站在原地发呆,率先飘向院门口。
周落落甩了甩头,把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下去。不管阿飘是真穿越久了被同化,还是另有隐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跟着他找吃的。
她连忙跟上阿飘的脚步,嘴里还不忘念叨:“所以,你是要带我去昨天说的好地方吗?那真有很多好吃的吗?”
阿飘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放心,少不了你的。不过前提是,你别一路上都这么慢吞吞的,像只贪睡的小懒猫。”
晨光中,一人一飘的身影渐渐远去,周落落的抱怨声和阿飘的轻笑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山间的小路上。而关于阿飘身上的矛盾之处,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周落落心里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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