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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
一位衣着干练，长相普通却带着几分精明的女人，在池泽应声后，推门走了进来。
琳达看着眼前特意将自己叫过来，要带领新人的池总。
办公桌的客椅上，精致少年一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抚摸这个空间主人桌子上，常年摆着的摆件，而它的主人却一眼不错的盯着手指的主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在自己进来后，迅速消散。
冷静下来的池泽，重新端起正经的表情，将乐尧放下的合同转交给琳达：“这是今日新签约的艺人，乐尧。以后就在你手底下，目前还只是个新人，你先找一些适合他的课程，培训一下。”
顿了顿，说道：“下个月的慈善晚会，正好带新人露个脸。”
乐尧点头向自己未来的经纪人示意，乖巧又腼腆，一点看不出来方才逗弄池泽的样子。
对他有初步了解的池泽，简直想揭穿他这副假面。
琳达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氛围，默默在心里想着什么，随后领着乐尧下去安排工作。
接下来几天时间，乐尧的生活被琳达安排的满满当当。
为着老板制定的一系列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职业道路，琳达恨不得将乐尧一个人掰成好几瓣用，也亏得这个新人资质各方面都不错，才不至于让琳达觉得自家老板疯了。
表演课上，老师正口若悬河地讲着理论知识。
“乐尧，这个角色的心理动机是……”表演老师说到一半，发现地下唯一的学生，正专注地看向窗外一只飞过来的麻雀，眼神里有些许捕食者的专注。
这些天里，老师已经习惯了这幅场景。
乐尧对情绪转换的掌握力十分惊人，那种上一秒伪装成温柔如水、下一秒就锋利如刃的角色反差，简直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一到理论分析和剧本解构，他就明显兴趣缺缺，不是说完全不听，就是偶尔会被窗外活动的事物吸引。
琳达在一旁扶额，却也没多说什么。
她带过很多新人，像乐尧这样天赋型但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往往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摔得很惨。
凭借她的直觉，乐尧属于后者。
培训间隙，琳达会带着他认识公司里的人，或者安排小成本的曝光资源。
大部分时候，他都面带微笑的观察着。
这个光鲜亮丽的圈子里，那些笑容背后的算计，赞美之下的比较，以及落在他身上时，混杂着惊艳、嫉妒的目光。
这些目光产生的‘念’是浑浊且微弱的，而通常在面对自己寥寥无几的几个粉丝之间，‘念’却是纯净浓厚的，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选的路是对的。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形体课结束，琳达送他回住处。
“明天就是慈善晚宴，紧张吗？”琳达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乐尧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五光十色流动的街景：“没什么可紧张的。”
琳达从后视镜望向他一眼，笑了：“也是，你这性子怕是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停顿片刻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嗯？”
“池总对你很特别。”琳达说的直接，“他从来不是会关注新人的性子，过问培训进度，安排工作，连晚宴的礼服都是他亲自挑的。”
说着，琳达一边眉毛轻挑，语气带着出卖上司的快乐：“不过，这些他都不让我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
乐尧睫毛微颤，没有表态。
他没法告诉经纪人两人关系的特殊，并不是因为别的，只不过自己情况的特殊。
“娱乐圈是个放大镜，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解读成各种意思。”琳达语气认真，“你想现在根基不稳，如果和池总的关系绑得太紧，或者被人曝光。将来无论你取得什么成绩，都难免被人说成是靠关系上位。”
“我知道。”乐尧平静地说。
倒是琳达有些意外，看他一眼。
“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乐尧转过头，崆峒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弱者需要依附强者，而强者可以轻易选择抛弃或者庇护，往往取决于价值，琳达姐这是怕我被池总放弃后，一蹶不振。”
这话说的直白，甚至有些冷酷，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一二的年轻人该有的认知。
琳达一时无言。
车停在出租屋下，乐尧正要下车，忽然被叫住：“乐尧！”
他回头望去。
“保护好自己。”琳达实在不忍美玉蒙尘，“这个圈子吃人不吐骨头，迟总或许能护你一时，但不可能护你一世。”
乐尧看着她，感受到了那份关怀，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乖巧地表达感谢：“谢谢。”
推门下车，背影坚毅而挺拔。
琳达坐在车里，看着少年走进楼房，轻轻叹了口气。
她有种预感，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也许会把这个圈子搅得天翻地覆。
……
周六傍晚，池泽的车准时停在公司楼下。
乐尧换好礼服下楼时，池泽正坐在后座看着手机。
听到脚步声响起，抬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一身自己挑选的黑色西装，剪裁合身，陈德乐尧的身形越发挺拔。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头发做了简单的打理，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引得人注视那双昳丽的眼睛。
“走吧。”池泽移开目光。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司机在前面认真的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专注开车。
等红灯时，池泽忽然开口：“晚宴上，跟在我身边就好，不用特意去应酬，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
“嗯。”
“如果有人为难你……”
“我能处理。”乐尧打断他。
池泽侧身看向他，少年的侧脸轮廓在车窗外的流光下明明灭灭，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关心的有些越界。
两人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他需要乐尧为他创造价值，乐尧需要他得到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的有些痛。
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关心被拒绝的不满，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直到抵达晚宴酒店，两人都没再交流。
慈善晚会设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灯璀璨夺目，娱乐圈和商界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
乐尧跟在池泽身边走进会场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池总，好久不见。”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目光在乐尧身上扫过，“这位是？”
“公司的新人，乐尧。”池泽介绍的简单，“乐尧，这是王导。”
乐尧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王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笑着对池泽说：“池总好眼光，这外形条件，不红都难。”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
池泽都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乐尧则安静地站在她的身侧，观察着这个浮华的名利场。
他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各式各样。
乐尧懒得理会，无聊的盯着手中的红酒杯。
“累了？”池泽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低声问。
“有点吵。”乐尧如是说。
池泽看了看他：“那边有露台，可以去透透气。十分钟后拍卖环节开始，到时候回来就行。”
乐尧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朝露台走去。
晚风微凉，吹散了宴会厅里的闷热和香水味。乐尧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轻吐出一口气。
灵魂又有些不安分，虽然和池泽在一起时能平复很多，但这种人多嘈杂的环境，依然让他不适。
“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静？”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乐尧回头，看到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人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脸上挂着恰当好处的笑容。
“自我介绍一下，赵明轩，星耀传媒的总裁。”男人递过来一杯酒杯，“看你面生，刚入行？”
乐尧没接酒杯，只是淡淡点头：“乐尧。”
赵明轩也不介意，自己抿了一口，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条件真好，留在创想真可惜了，他们主要做影视，偶像运营不是强项。”
“青春偶像看过吗，你们公司的周亭都没有出道，出道的第二名林听澜是我们公司的。要不要考虑来星耀？我保证两年内把你捧成顶流。”
很直白的挖墙脚，还不等乐尧开口，另一道略带冷淡的声音插了过来。
“赵总不地道，才离开一会就来挖我的人？”
池泽不知何时出现在露台门口，脸色平静，但眼神很冷。
赵明轩笑笑，毫无被撞破的尴尬：“池总别误会，只是惜才，这么好的苗子，当然谁都想要。”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池泽走到乐尧身边，十分自然的挡在乐尧身前，“他和创想的合约签的很长…”
池泽的语调拉得很长，暗含怒火。
“合约嘛，总有办法。”赵明轩意味深长地说，又看了乐尧一眼，“小朋友，好好考虑，谁才能给你真正想要的。”
说完，转身离开露台。
此时，露台只剩下乐尧两人。
池泽转过身，眼帘微垂，看着乐尧：“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乐尧说，“挖我而已。”
池泽的眉头皱起：“离他远点，这个人风评不好，手段脏得很。”
乐尧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从经纪人嘴里的特殊照顾，到今天各种突兀的关心，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怕我被挖走？”乐尧抬眼看他，眼里带着些许试探。
池泽顿了顿，才说：“你好不容易才到创想，自然不想你被人挖走，不然还能是什么。”
语气冷淡地反问，仿佛还带着几分在车上被拒绝的怨气，只是本人并未意识到。
“池总，”他忽然靠近一步，距离池泽只有一步之遥。
带着几分威压，意图恐吓池泽，本体形态隐隐约约显现着，控制在只有两人能看到的情况。
池泽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面前人微微卷翘的发顶。
“你这么紧张我，真的是只是因为我是创想的人？”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冰蓝色的暗光在眼底闪烁，泛着诱人探索的微光。
有那么几秒钟，露台上安静得只能听到远处宴会厅隐约的音乐声。
池泽身后的手紧紧握住，指尖深陷肉里，强行唤回自己的理智。
突然，池泽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拍卖会要开始了，进去吧。”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转身朝宴会厅走去。
乐尧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弧度慢慢被扯平。
方才，他看清楚了。
那个人的视线果然是在自己本体形态上，第一天遇到他时的感觉不是错觉。
这个男人，难不成对自己的本体感兴趣，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实验？
毕竟人类在哪个地方对异族都不算友好，除非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看来自己还是太放松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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