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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作精，但C位出道（四）
301练习室在三楼最角落。
兰釉走到门口时，已经九点零五分了，他迟疑了一下，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江烬的声音：“进。”
推开门，练习室比想象中大。一整面墙的镜子，木地板擦得锃亮，角落放着音响设备和一把高脚凳。江烬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平板，抬头看了他一眼。
“迟到五分钟。”
兰釉站在门口，没进去：“路上遇到工作人员，问路。”
这是实话，他确实迷路了。训练基地的楼结构复杂，他绕了十分钟才找到这里。
江烬没追究，放下平板：“把鞋脱了。”
“光脚。”江烬站起身，没给兰釉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他换了一身黑色训练服，衬得肩宽腿长，“地板不凉。”
兰釉抿了抿唇，还是照做了。
袜子脱掉，脚踩在木地板上，确实不凉，甚至有点温，大概是地暖。
江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下午，你跳了多少遍主题曲？”
兰釉别开视线：“不记得。”
“至少三十遍。”江烬说，“但一点进步都没有。”
兰釉瞪着人。
“知道为什么吗？”江烬绕到他身后，“你根本不会用身体。”
他的手忽然按在兰釉腰侧。
“这里，太紧了。”江烬的手指用力，按在某个位置，“跳舞不是绷着肌肉硬扛，是要找到发力的点。”
他的声音很近，气息擦过兰釉耳畔。
兰釉耳根发烫，想躲开，但江烬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他。
“放松。”江烬命令道，“深呼吸。”
兰釉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腰侧的肌肉在江烬的按压下慢慢松弛下来。
“感觉到了吗？”江烬问，“这才是核心该有的状态——有弹性，不是死僵。”
兰釉轻轻“嗯”了一声。
江烬松开手，走到音响旁：“现在，从第一个动作开始。我放慢速音乐，你跟着做。”
音乐响起，速度只有原版的一半。
兰釉抬起手，左、右、滑步——
“停。”江烬打断他，“滑步时重心在前脚，你放在后脚了。”
他走过来，蹲下身，握住兰釉的脚踝。
“这里，”江烬把他的脚往前挪了半寸，“重心移过来。感受地板的反作用力。”
他的手掌很热，贴着兰釉的脚踝皮肤。
兰釉咬着唇，过去他习惯一个人待在病房当着玻璃人偶，医生护士只会戴着手套的触碰，大多是例行公事。
很少有人这么近距离和他触碰相贴。
他努力忍住这种奇怪的感觉，跟着江烬说的照做。
重心移过去的那一刻，兰釉确实感觉到不同。
动作变稳了，不再摇摇晃晃。
“继续。”江烬站起身。
兰釉继续跳。
江烬的指导很严格，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手肘的角度，膝盖的弯曲，视线的方向，一遍遍纠正，向网一样笼罩住了他的全部。
“转身时头先动，身体再跟。”
“抬手不是甩出去，是从胸口延伸出去。”
“呼吸！我说过多少次了？动作跟着呼吸走！”
兰釉被训得有点懵。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进眼睛里，他抬手想擦，江烬递过来一条毛巾。
“擦完继续。”
兰釉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狼狈极了。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脸颊泛红，制服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江烬靠在镜子上，看着他：“累了？”
兰釉摇头：“不累。”
“嘴硬。”江烬嗤笑，但没再逼他，“休息五分钟。”
兰釉靠着墙滑坐下来。腿酸得发颤，脚底也有点疼，大概是磨破了。
江烬从角落的冰箱里拿了瓶水，扔给他。
“谢谢。”兰釉小声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水是冰的，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身体的燥热。
江烬在他旁边坐下，长腿随意伸展：“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兰釉动作一顿。
“不知道。”他轻声说，“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这话说得很轻，几乎像自言自语。
江烬侧过头看他。
练习室的顶灯是冷白色，照在少年脸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睫毛很长，垂着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汗湿的碎发贴在鬓角，显得脆弱又倔强。
江烬移开视线，没再问。
沉默了几分钟，江烬站起来：“继续。”
兰釉也站起来。
这一次，音乐恢复正常速度。
兰釉深吸口气，开始跳。
左、右、滑步、转身、抬手、wave——
镜子里的人影流畅了许多。虽然动作还不够精准，但至少不再僵硬了。身体的律动自然起来，像江烬说的，跟着呼吸在流动。
最后一个定点动作结束，音乐停止。
兰釉喘着气，看向镜子。
江烬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勉强能看。”他说。
兰釉垂下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系统07激动地播报：【宿主！江烬好感度+10，当前25！虽然他还是毒舌，但明显认可你了！】
江烬走到音响旁，关掉音乐：“今天到这里。”
兰釉愣住：“才一个小时。”
“够了。”江烬看他一眼，“再练下去，你明天爬不起来。”
兰釉：“我可以——”
“不可以。”江烬打断他，“回去休息。明天下午继续。”
他说得不容反驳。
兰釉只好点头。
他穿上袜子和鞋，整理了一下制服，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江导师。”
江烬正在收拾平板，闻言抬眸。
“谢谢。”兰釉说，声音很轻。
然后不等江烬回应，他拉开门出去了。
走廊很安静，只有应急灯的光。
兰釉慢慢往宿舍走。腿确实很酸，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棉花，脚底也疼，估计真的磨破了。
但他心情很好。
一种陌生的，充实的愉悦感。
是从前从未感觉到的情绪。
走到二楼时，他看见自己宿舍门口站着个人。
是苏执裘。
苏执裘手里拿着个塑料袋，看见他，眉头微皱：“你去哪了？”
兰釉脚步一顿：“练习。”
“一个人？”
“……”
兰釉不好意思说。
因为按照原本的剧情，也没有他参加特训这个展开。但是如果带上江烬，好像能在苏执裘这里加一加作精值？
可是苏执裘看起来没有一点进攻性，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攻击别人的人……
而且他们还是舍友，宿舍还是苏执裘帮了自己。
兰釉在脑子里天人交战，苏执裘盯着他看了几秒，却没再追问，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药膏和创可贴。你脚磨破了吧？”
兰釉愣住，接过袋子，里面确实是跌打损伤的药膏和一盒创可贴。
“你怎么知道……”
“看你下午走路的样子就猜到了。”苏执裘语气平淡，“F班练习室地板硬，你又光脚练。”
兰釉接过来，低声说：“谢谢。”
“不用。”苏执裘转身开门，“进来吧，早点休息。”
宿舍里只开了盏小夜灯。
兰釉洗完澡出来，苏执裘已经躺床上了，背对着他，似乎睡着了。
兰釉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拿出药膏。
脚底果然磨出了两个水泡，有一个已经破了，泛着红。
他小心地涂上药膏，贴上创可贴。
药膏凉凉的，缓解了疼痛。
躺下时，他听见对面床传来苏执裘的声音：“明天早上别练太早。七点再去食堂。”
兰釉闭着眼：“嗯。”
“主题曲考核，你只要把今天练的发挥出来，过及格线没问题。”
“……嗯。”
“睡吧。”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兰釉听着苏执裘平稳的呼吸声，慢慢沉入睡眠。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兰釉还是醒了。
生物钟。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换好衣服。苏执裘还在睡，他也打扰对方，悄悄出门了。
清晨的训练基地很安静。走廊里只有清洁工推着拖车的声音。
兰釉走到一楼的F班练习室，发现门已经开了。
里面有人。
是昨天嘲笑他的那几个练习生中的两个，正在练主题曲。看见他进来，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轻蔑少了一些。
兰釉也没打招呼，找了个角落，开始热身。
他按昨天江烬教的方法，先放松核心，感受呼吸。
然后，开始跳。
音乐没开，他就自己哼着节拍。动作比昨天流畅多了，虽然还不够完美，但至少像个样子了。
跳完一遍，他看向镜子，调整了几个细节。
这时，门口传来掌声。
兰釉转头，看见楚骁站在那儿，不知道看了多久。
“进步很大。”楚骁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昨天的建议，我和编舞团队讨论过了。”
兰釉一愣。
“你的想法确实有道理。”楚骁调出平板上的视频，“我们连夜改了副歌部分的编舞——按你说的，分层处理。C位和两侧跺脚，后排wave。”
视频里是新的编舞demo。效果比原版好很多，视觉上更有层次感。
楚骁看着他：“考核还是用原版，但第一次公演的曲目，可能会用这个版本。”
兰釉抿了抿唇：“哦。”
楚骁挑眉：“就这个反应？”
“不然呢？”兰釉别开脸，“本来就是你们编得有问题。”
系统07：【作值+5！当前80/100！宿主，怼得好！】
楚骁却笑了：“行，算你有眼光。”他收起平板，“好好练。考核别给我丢脸。”
说完他走了。
留下兰釉站在原地。
旁边那两个练习生凑过来，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兰釉，你昨天说的那些改法……能教教我们吗？”
兰釉看向他们，两人眼神里带着点敬佩和期待。
他沉默了几秒，说：“自己看视频。”
“但有些细节……”
“副歌wave要从腰部开始，不是肩膀。”兰釉打断他，“幅度由小到大，像水波扩散。”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高傲了。
但两个练习生却眼睛一亮：“谢谢！我们试试！”
他们兴冲冲地跑到另一边练习去了。
兰釉：？
感觉一觉睡醒，世界都变了。
七点半，苏执裘来了。
他带了早餐，三明治和热牛奶，递给兰釉：“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兰釉接过，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万人嫌标签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但苏执裘对他也太太太好了吧？
饶是他不太懂人情世故，也隐约觉得这不太对。
他乖乖道谢，在一边偷偷瞅人。
两人坐在练习室地上吃早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楚导师早上来了？”苏执裘问。
“嗯。”兰釉咬了口三明治，“他说编舞改了。”
“因为你？”
“算是。”
苏执裘看着他，忽然说：“兰釉，你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兰釉动作一顿。
“明明很厉害，却好像对一切没那么在乎。”苏执裘声音看着兰釉的眼睛，“但要装得在乎，对吗？”
兰釉避开了苏执裘的目光，觉得他的视线很烫，让自己有点说不出话。
这个主角也太厉害了吧。
“吃完了。”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兰釉在病房中早就锻炼出了一套应对法则。他站起来，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继续练。”
苏执裘也没再追问。
两人练了一上午。苏执裘确实是个好老师，耐心细致，而且总能发现兰釉自己察觉不到的问题。
中午吃饭时，兰釉在食堂又遇到了周栩然。
这次周栩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系统07：【周栩然好感度+5，当前-5！宿主，他在慢慢改观诶！】
兰釉有点疑惑：【这个世界好像很简单。】他是指这些人对他的态度。
系统07：【你这么可爱，谁能生你的气哇！宿主，不要妄自菲薄，第一个世界就是给你来适应的，之后会越来越难！想要复活可得好好努力！】
兰釉目光坚定：【嗯！】
下午，所有练习生集合，楚骁宣布了主题曲考核的规则：
“明天全天考核，按班级顺序进行。F班最后。五位导师同时打分，60分及格，不及格直接淘汰。”
“考核后重新分班。A班名额只有7个，所有人都可以挑战。”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解散后，兰釉回到练习室，发现江烬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今天练考核的完整版。”江烬直接进入正题，“三分钟，不能停。”
音乐响起。
兰釉深吸口气，开始跳。
第一段，第二段，副歌，间奏，最后的高潮——
三分钟结束，他喘着气看向江烬。
江烬沉默了几秒。
“七十分。”他说，“及格了，但不够好。”
兰釉擦汗的手顿住。
“表情太僵。”江烬走到他面前，“你在跳舞，不是在完成任务。要享受，要快乐。就算装，也要装出来。”
他伸手，指尖点了点兰釉的嘴角：“这里，上扬。”
那触碰很轻，但兰釉像被烫到一样后退半步。
江烬收回手：“继续。练到笑出来为止。”
兰釉重新开始。
一遍，两遍，三遍……
镜子里的自己，从僵硬到放松，从面无表情到嘴角慢慢扬起。
虽然那笑容还很生涩。
但至少，有了点“享受舞台”的样子。
练到第五遍时，江烬叫停：“可以了。”
兰釉扶着把杆喘气。
江烬递过来一瓶水：“明天考核，别紧张。”
兰釉接过水，小声说：“我不紧张。”
“真的？”江烬笑了，说的是质疑的话，但语气却没那么严重，“但你确实有进步。”
兰釉抬头看他。
江烬的眼神里，没了那种审视和嘲弄，反而多了点……其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兰釉有点迷糊，他分不清那是认可更多，还是像被系统滤镜糊住的溺爱。
“明天好好跳。”江烬说，“别让我失望。”
兰釉握紧水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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