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爱到无药可救

　　白昭玉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AAA陆珩”打来电话，那面前的是谁？

　　白昭玉坐起身就要拿手机，刚好陆珩也要去拿，于是他们额头撞额头，给他撞得眼泪一下子涌出。
　　他揉揉额头，嘟囔：“好痛啊…”

　　陆珩仿佛没有痛觉，轻松伸手勾到作响的手机，爬上沙发，双腿分开跪在身下人两侧，他直跪着也比坐着的白昭玉高，低眸垂首间乌黑碎发悄然滑下，那双眼睛魅惑如丝，说出的话很令人信服：“看来我的手机被人捡到了呢。”

　　白昭玉疑惑道：“手机才买没两天你就搞丢了啊？”

　　陆珩低头伸出一点舌将白昭玉脸上的泪全卷了去，他一手滑向接听键，一手揉按白昭玉的额头。

　　白昭玉没听见声音，提醒道：“你应该开免提。”

　　陆珩勾唇，听话地点了免提，顺便把音量调高。

　　可手机没发出任何声音。

　　“赝品。”陆珩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什么呀？赝品是指什么？”

　　“就是废物的意思呀，昭玉。”陆珩又把手机甩开，捧起白昭玉的脸蛋就要亲，“我们继续接吻吧，昭玉，和我接吻是不是很舒服？”

　　“不要，一点儿也不舒服。”

　　“昭玉，不要撒谎，你明明很舒服的，吻你的时候，你舒服得跟只猫似的叫唤。”

　　“陆珩！你是不是疯啦，一直在说些什么话？一点儿也不像你会说的……”

　　陆珩闻言，笑意褪去，只剩下凉薄，刻意贴近白昭玉的身体也停止，他询问道：“那我该说什么话？”
　　“昭玉是不是已经被赝品亲过了？”
　　“我没有让你舒服吗？”

　　问题一箩筐得被陆珩抛出来，砸得白昭玉听不懂。
　　“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陆珩，我们回家吧，你不是还做了饭在家吗？”

　　“……当然，我会做饭。”陆珩忽地按住白昭玉的肩，问：“昭玉，你觉得他做的饭好吃吗？”

　　“……”什么叫他做的饭好吃吗。
　　白昭玉感到被按得好疼，挣脱但没成功，他小嘴一撅：“好吃好吃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了。”

　　陆珩面带了怒意，刚还按着肩的手愤愤捂住了白昭玉的嘴。
　　“昭玉！你怎么一直在夸别的丑男人！不准说了！”

　　被捂住嘴的白昭玉一时间心情无语：“……”

　　这是什么脑回路？
　　怎么会有人骂自己丑的？

　　陆珩恨极了，也怒极了，他冷漠的黑眸亮的惊人。
　　他的手挤压着白昭玉的腮肉，淡色的唇微启，似乎马上就要说出令人厌恶的恶毒语言。
　　但直到白昭玉刚刚未停下的泪滴沾湿了他的指缝，陆珩都未曾说出口。
　　渐渐的，他的表情恢复如初，还是一副冷漠疏远的样子，他敛下的睫羽盈着灯光，呈现出根根分明的黑色。

　　他的眼珠缓慢移动，白昭玉能感受到他视线留下的一股黏稠的痕迹，如鲜艳剧毒的蛇在缠绕着爬行。
　　那双墨黑的眼逐渐显露出浓郁的怜爱，不由得使白昭玉回忆起高考前陆珩教他做题的那晚——

　　那天晚上，陆珩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

　　那个时候，陆珩眼皮不眨地盯了他许久，跟感慨似的说：“白昭玉，你好可怜。”
　　刚睡醒的白昭玉眼睛又懵又纯，声音也黏糊糊的，带着鼻音：“我哪可怜了？”
　　陆珩只是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刻在脑子里般。
　　白昭玉抬手遮掩陆珩的视线，开玩笑道：“陆珩，别盯我了，有点瘆得慌呢。”
　　陆珩任着他遮，口吻冷淡：“白昭玉，你觉得爱是什么呢？”

　　爱是什么？

　　那晚白昭玉没回答上，只是呆呆地看着从指缝间露出的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里竟看出那眼里饱含怜爱。

　　就如同现在。

　　白昭玉愣愣地移开目光，身子往后缩了下。

　　陆珩松开手，垂眸看了几眼湿润的指缝。

　　“跟我接吻，昭玉。”

　　白昭玉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他说罢掀眸含笑盯着白昭玉：“而且你喜欢跟我接吻，不是吗？毕竟这样会很舒服。”

　　白昭玉确实喜欢，但他现在有点饿，还有点困：“不想要，我想回家吃饭。”他顿了下，再次提醒：“我们还没有谈恋爱。”

　　“你不爱我吗？”

　　“爱是什么呢？陆珩。”白昭玉脸颊抵在陆珩胸口上，眼巴巴地仰望着，“你想要跟我接吻就是爱吗？”

　　白昭玉没等到答案，回应他的是陆珩落下的吻。

　　-

　　未挂断的电话另一头，陆珩一直听着他们的动静。

　　最初他只是发送消息，安静等待。可时间上的数字跳至九点，白昭玉都没有回复，没有回家。
　　于是他拨打了电话，因为是哑巴，他只能等白昭玉开口，听见的第一句却是带着嫌恶意味的“赝品”。

　　这不是白昭玉的声音，那是谁的？

　　陆珩差点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却顷刻间拥有了共感，他仿佛已经舔.舐上白昭玉的泪，嗅闻着白昭玉的香气，任由白昭玉听他的心跳。

　　该死的赝品，居然敢冒充他，欺骗白昭玉。
　　他乖巧的、纯洁的、善良的白昭玉就这样被骗走了第一个舌.吻。

　　明明他才是陆珩，在白昭玉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赝品。
　　恶心的赝品亲吻了他的珍宝。
　　他所珍惜的白昭玉。

　　陆珩的手不断地收紧，简直要把手机都快捏碎了，但这是白昭玉和他一起买的手机，他只能捏紧手捏得流血。

　　啊……好想立刻就把赝品杀了。

　　妒忌、委屈、愤怒和汹涌的爱意混杂在一起，陆珩像是一团失去安全感的弃犬。

　　他要去杀了他。
　　然后再缠绵地，心疼地紧紧拥抱住可怜的白昭玉。

　　陆珩是这样想的，可他没能立即执行。

　　他找到他们的时候，［陆珩］正将熟睡的白昭玉放在床上，盖上绒被，擦拭掉那脸上的黏腻。
　　他的眼睛一直凶恶地注视着，没有动手阻止——不然会吵醒白昭玉的，只要白昭玉舒服就够了。

　　“废物。”［陆珩］静静地凝视白昭玉几秒，回头，流淌着的恶意嘲弄从眼里弥漫出来，曲解道：“昭玉最喜欢的是我，而你……昭玉最讨厌你了，因为你是个哑巴，连回应昭玉的话都做不到。”
　　［陆珩］又温柔地看向白昭玉，他兴奋地想要再亲吻这可爱的少年。

　　这想法尚未实施，他就被一股离奇的力丢出了卧室，毫无抵抗得被迫从高梯上坠落。

　　卧室门随之轻轻关上，陆珩缓缓走出长廊，他眼含嫉恨，却面色如常。

　　［陆珩］没预料到会这样，一个赝品怎么会比他强大？

　　没等他起身，陆珩就瞬移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狼狈模样。

　　他抬脚踩断［陆珩］的一条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拖着［陆珩］的衣领走向厨房。

　　他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处置赝品呢？

　　反正怎么折磨赝品，赝品都不会发出痛苦的声音，不然会吵醒白昭玉的。

　　陆珩黑色的眼睛蒙着一层灰暗，他听见赝品讽刺道：“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跟昭玉接吻的人是我，抚摸昭玉的人是我，听昭玉撒娇、哭着说不要的人还是我……呵…你就是个废物。”

　　回应他的是落在他脖颈上的“咔嚓”声，［陆珩］的头身分离了，可落在地板上的脑袋滚动：“你才是丑陋的赝品，不过是比我拥有一颗真正的心脏而已……”

　　［陆珩］痛得掉泪，泪跟血混一起，显得狰狞：“昭玉不会喜欢你的，你连爱是什么都不懂。”

　　陆珩毫不留情，果断地拽起赝品的脑袋，再次落刀，头骨出奇地碎了，鲜红的大脑露出。

　　头骨碎裂的那一刻，所有鲜血和残肢全化成了水雾，只留下个脑.花。

　　陆珩愤怒地发抖，他猛地按压胸口，心脏像是被赝品的话捏碎了一般，震得他恍惚。

　　直觉告诉他吃下赝品的脑子。

　　陆珩狠狠瞪着赝品的脑.花，捏在手里时，它甚至在抗拒般震颤。

　　呵，废物。

　　他吞下，忍着反胃感——实际上这个脑子没有一点儿异味，很平滑地顺着口腔进入了，即刻融化，像是归属。
　　记忆进行修复更新，心脏剧烈跳动，陆珩怔怔地落了泪。

　　他感到心脏阵痛，一股一股将他淹没，陆珩特别特别想要回到白昭玉身边。
　　想要讨一个长久的拥抱，温暖的吻，以此弥补心脏缺失的一种镂空——被抛弃的错觉。

　　但他现在还不行，要先洗净沾染赝品气息的身体，再去亲近白昭玉。

　　陆珩边哭边洗，经历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打开房门，呜咽地伸出双臂抱紧了床上的白昭玉，唇畔有着纯粹欣喜的笑。
　　“昭玉，白昭玉，我好想你呀，我好爱你呀。”

　　此刻，他的泪水便停止了。

　　-

　　两日之前，［陆珩］百无聊赖地待在偌大的别墅里，翻遍了所有可供娱乐的东西，都无法得到排遣。
　　直到他翻到了一部手机——充满电开机，亮屏就是一张少年的照片。

　　这明显是偷拍的。构图是少年在教室里看书，只有侧颜，阳光从窗外透入，使其发色呈现出栗色，白皙的皮肤，安静的表情，纯恬乖巧的样貌。

　　［陆珩］心动到忘记了一切。

　　少年的眼睛比透明富有光泽的琥珀石还要明亮，比太阳还要温暖，看见这张照片时，几乎让［陆珩］聪明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陆珩］想，自己一定记得他。
　　但他是谁呢？

　　仔细地搜刮手机里的内容，看到置顶的联系人，［陆珩］想起来了。

　　昭玉。
　　白昭玉。
　　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好可爱。

　　恢复记忆后的爱意和冲动竟然和没有记忆时的感受一样。
　　一见钟情？不，仿佛是他的本能里就带着爱他。

　　［陆珩］不再无聊了，凭着相通的记忆窥伺着白昭玉，他一看到白昭玉朝那个该死的赝品灿笑，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颤栗。

　　好可怜的白昭玉，过了漫长的三年后，居然还是被缠上了。

　　他嫉妒地诅咒那个赝品快去死，同时又在喜悦，原来他与白昭玉分开这么久后，重逢了，还比以前相处得更为亲密。

　　多亏赝品找到了白昭玉，让他还能看见善良的，可爱的，温暖的白昭玉。

　　呵，多亏？

　　［陆珩］没有对赝品努力的感恩，只有对自己的满意。
　　若不是他的样貌漂亮，那肮脏的，只会模仿他的赝品早就被白昭玉赶出门了。

　　不对，白昭玉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就算赝品不是他这个模样，白昭玉绝对也会关心的……绝对……
　　一旦有这个想法存在，［陆珩］就恨得撕烂自己的皮肤，妄想看看心脏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他将自己关在了黑暗的地下室，流着泪，继续窥伺着白昭玉。

　　直到白昭玉来到别墅，［陆珩］逗弄着他，趁此满足了肮脏想法，将心心念念的白昭玉身上沾满了自己的气息。

　　他以为他能和白昭玉永远如此下去。

　　可幻想被赝品打破了，他被赝品踩在脚下，用刀砍去四肢，断了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能再陪着白昭玉了……他嫉妒那个比他强大的陆珩，咒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陆珩］被撕开的裂口在汩汩流血。

　　他最终明白，原来他才是那个赝品。

　　赝品不甘心消散，企图再看看熟睡的白昭玉，想祈求他，向他道歉，跟他撒娇，诚恳地跟他说“我爱你”。
　　事与愿违，他还是消失了，归属在了真正陆珩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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