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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直接挂了电话?”
凌晨一点,在夏蓝星和花拂叙述完自己接电话的经过后(当然略去了她觊觎他胸肌这一块),花拂紧紧皱起了眉,“你应该把电话拿过来给我接的,江先生虽然长着一副斯文样,但不代表他一定是个好相与的人。”
夏蓝星不解:“出了什么问题吗?”
花拂:“江维奇是江先生的弟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那么不客气地挂他电话。”
所以挨骂是我们的义务喽?
这句话夏蓝星当然没有说出来。
她转过头来,看到夏蓝星平静而无所畏惧的脸色,轻轻道:“你可能要被辞了。”
夏蓝星:“是吗。”
语气中有种“不出我所料”的感觉,可以看出她对这份工作并不迫切。
花拂的眼神冷下来,也不再正眼看她:“在此期间,好好工作吧,在他回来前,我们得做很多事情。”
她打开手机开始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眉头紧皱着,全神贯注。
“从你的描述中,他心情应该不好,不然话不会这么少,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棘手了。但是没关系,我在这里工作了半年,非常清楚他的品味和习惯。”
严格来说,这是夏蓝星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工作,别墅里的所有人训练有素地动起来,这个过程就像一场军事行动一样高效。
管家已经接到江羡即将回来的消息,早已通知清洁公司过来进行杀虫灭菌,花拂开始指挥园丁进行花园和树木的修剪与翻新,别墅里的所有人也开始进行大扫除,那个架势就像是最严格的卫生人员即将过来检查一样,并且远远不止,他们用手电筒用强光用放大镜用各种办法去寻找江羡房间和别墅各处可能出现灰尘和虫子的地方,确保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尘不染,态度严谨的让夏蓝星觉得他们是正在做实验的科学家。
夏蓝星就像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话剧一样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展开,每个参与者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该做什么。
看到他们这么认真,夏蓝星都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自己那乱糟糟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了,毕竟她虽然爱干净,但并不爱整齐。
不过很快花拂就给夏蓝星分配了打扫别墅各处的任务,打扫房间的想法就暂时搁置一旁。
在此期间,夏蓝星可谓大开眼界,雪园里有四个展馆,里面都是各种久远名贵的古董和字画,其中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放大型玩具模型的三百平的房间,当然,各个价值不菲。
车库里停放着几十辆豪车,各个干净的发光,夏蓝星怀疑他从来没有开过这些车。
还有杂物间,别人家的杂物间堆放的就是杂物,而他的杂物间堆放的是各种大牌衣服和珠宝配饰。
“这是上一季度各大品牌送过来的礼物,他们想请江先生出席一些活动,但是他从未去过。”
花拂盘腿坐在杂物间,将包装精美的礼盒一个个拆开,然后整整齐齐放到各个干净的柜子里。
夏蓝星从打印机里取了几张纸,看到上面写着礼品单,每页分别有收件人和礼物名称,共213件礼物。
Giorgio Arman的皮革收纳盒,Cartier的钢笔套装,Van Cleef & Arpels的手表,Prada的貂皮衬里睡袋……还有很多夏蓝星不知道的品牌,里面还有约100瓶葡萄酒和香槟,精装书及沐浴用品,十多个女士男士的包,手镯,羊绒毛衣,巧克力。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可以装饰一整个大型足球场了。这还只是他一个季度收的礼物。
“你的任务都做完了?”花拂从那堆东西中抬起头,迅速问。
夏蓝星点了点头,把清单递给她。
“做得倒挺快,”花拂挑了挑眉,“和我一起拆包装吧。”
夏蓝星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她旁边,“我们就这样把礼物拆开了?这样是不是不礼貌?不是得他自己来拆吗?”
“这些东西中他喜欢的寥寥无几,不然也不会堆在杂物间了,比如这些女性用品……”她指着那堆昂贵的包包和女士服装,夏蓝星可以看到上面的香奈儿logo,“他甚至看都不会想看一眼。”
花拂随手把香奈儿包包扔给她:“你想要就留着吧,这对他也没什么用。”
“那你呢?”夏蓝星问。
花拂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眼神看着这些贵物,兴奋地说道:“我有十多个,都是江先生给我的,你能想象打扫卫生间的阿姨都有一两个香奈儿包吗?这份工作虽然难,但是好处多多,江先生从来不会亏待我们。”
“但是你要注意不要碰他的古董和收藏。他不喜欢的东西我们怎么重置都没关系,但是如果是他在意的东西,除非他吩咐你去擦拭,否则哪怕你碰了他也会把你开了。”
“真是古怪的脾气。”
夏蓝星一边说着,一边拆包装,这些手工活她学得很快,上手也快。见她动作这么干净利落,花拂在凌晨时对她生的气也消了,说道:“可惜你马上就要被江先生辞退了。”
处在这充斥着富贵的杂物间里,有那么一瞬间,夏蓝星是有些后悔的,但想到她对豪门的厌恶,这后悔很快散去了,可因为凌晨对话的前车之鉴,夏蓝星还是顺着花拂的心意说:“对呀,真可惜。”
花拂果然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本来打算教你打扫江先生房间以及他的各个私人领域的,但是你都要走了,我就让你打扫外围了,毕竟这回江先生心情不好,你是新手,我也怕你出错给我们整体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别怪我说话直啊,上次在客厅的墙角发现了一点灰尘,江先生直接把打扫那块地方的人辞退了,我们这里人员流动性很大的。但从来没有人主动要走,都是被江先生辞退的。”
两个人沉默地工作了一会儿,花拂忽然抬起头:“你说,是不是我想多了,有没有可能他不会辞退你?”
夏蓝星头都没抬:“不可能。”
毕竟她在凌晨看片让他听到了不雅的声音还对他出言不逊,当时夏蓝星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到他的咬牙切齿。
两人从凌晨一点就开始工作,现在是下午一点,花拂见夏蓝星忍着打瞌睡的样子,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夏蓝星看着堆成山的礼物,问:“那你一个人在这里?”
花拂:“会有人帮我的。”
夏蓝星便去休息了,中途被尿胀醒去上洗手间,顺便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花拂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忙,便起床去换她。
一群人上上下下忙了一天半,第三天的早上终于一切就绪,等江羡回来的这段时间,夏蓝星发现别墅里的人少了一大半,而且留下来的大多数都分散在后面忙,只有她,花拂和管家三个人迎接。
花拂说江先生不喜欢人多,当有打扫必要的时候才会雇佣其他人。
说这话的时候,花拂和管家还在检查别墅各处,确保他们这两天的劳动成果是完美的。
然而,还是百密一疏。
下午,干净到反光的黑色劳斯莱斯开到门口,江羡从里面出来,刚经历过风尘仆仆,发型仍旧一丝不乱,就像是个活在玻璃罩子里的人,永远衣冠楚楚。
下车后,他淡淡扫了一眼外面,目光在夏蓝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别墅。
走了两步,见没人跟上来,转头看着夏蓝星:“过来。”
站在白谦和花拂中间的夏蓝星,明显感觉到其他两人凄婉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提前为她被辞退而默哀。
夏蓝星镇定地跟过去,心平气和地等着他那句“You're fired.”
然而当她距离他两步之遥时,他却转过身往前走。
夏蓝星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他,心道还真是个讲究人,这是要保留她的颜面,去私人的地方谈辞退的事。
本以为会去会客厅或者是随便一个没人的地方,没想到江羡带夏蓝星去了他的房间。
“……”
这也太私人了吧?
这是要干什么?
她心里正在想着,一抬眼,看到眼前悬着一块百达斐丽大师腕表,全球也就这么一块,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飘飘地吊着这块独一无二的表,晶莹的表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瞬间夏蓝星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这是辞职费吗?
这也太贵重了,够她买好几幢房子的了。
第二个念头她是接还是不接?肯定是不会接的。哪有人会随随便便给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第三个念头是,该不会以这块表为价格让她和他做不可言说的事吧?不然怎么会带她来房间?不过他这种极端洁癖的人,真的会忍受一个陌生人触碰他吗?
对于这样的事,夏蓝星当然是抵触的,但是她想起他那张完美的脸和他的胸肌,如果——
没等她转完第三个念头,男人发话了:“她没教你怎么做?”
夏蓝星抬起头,一脸懵懂的样子:“啊?”
江羡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花拂过来了,手上擦了消毒水后,进了他的房间。
江羡眼神点了夏蓝星一眼,问花拂:“她不知道怎么放我的腕表,你做过培训吗?”
花拂眼睛猛地睁大,迅速说:“我给过她文件,也随时做过抽查……”
江羡:“可她进我房间之前没用消毒水擦手,这是最基本的。”
花拂低下头,不敢说什么。
这一刻,夏蓝星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焦灼而恐慌的气味。
江羡收回眼神,从抽屉里拿了一块白色丝巾垫在一旁的红木桌上,将表放在丝巾上。
即使他声音很轻很淡,也不带任何情绪,但是听着却让人一阵阵发冷,至少花拂盯着高跟鞋的鞋尖,浑身像紧绷的弦,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可能有错,但也是你的失职。”
没人应声,房间里静得只剩他轻轻的声音。
他脱下笔挺如新的卡其色长款爱马仕外套,将其放在衣柜旁的衣物护理机里杀菌,然后抬起眼用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看了眼夏蓝星,又看了花拂一会儿,然后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你们走吧。”
之后他转过身再也没有说任何话。
夏蓝星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他刚刚的面容,看到花拂神不守舍的出了他的房间,死气沉沉地对夏蓝星说:“我搞砸了,这下不止你,我也要被辞退了。”
夏蓝星一怔:“不至于吧。”
花拂的声音异常有气无力,完全没有平日干练的样子,萎靡地说:“江先生都让我们走了。”
花拂的话让夏蓝星回过神来,心中燃起了一阵愤怒。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居然就要把人辞退,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她走了没关系,反正她不喜欢这种脾气古怪的有钱人,但是花拂这么用心的工作,绝不应该走!她还记得花拂每天用心等他电话,熬夜做卫生替他整理礼物的样子,可以说是用尽一百分的努力了,他凭什么因为一件小事解雇她!
想到这里,夏蓝星心中生出深深的愧疚。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让别人受到自己的连累。
下一秒,她转身走向房间,这一回,她细致地用门口的消毒水擦了手,然后走进房间对江羡说:“江先生。”
江羡转过身,皱眉:“未经允许不能进来。”
“拉倒吧,反正我都要走了,”夏蓝星说,“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是不会在乎手下的人死活的,可能你们还像古代的封建地主那样把我们当丫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羡静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把话说得格外的响亮:“但我告诉你,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不是卖身了,彼此之间是不是得有起码的尊重?至少你不能因为你心情不好就开除一个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人!”
但是在这间冷冰冰的房间里,江羡走到了角落里的沙发处坐下,看着窗外的绿植,似乎想着旁的事,没有让她说的话产生影响。夏蓝星只得再说一遍。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夏蓝星更加愤怒,说道:“江先生,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多少听了一点。”他回答。
随后他转过头来,长直的双腿交叠,阳光也正从窗外照着他那张俊脸,将他冷峻的脸渡上了一层柔光。
“你说的没错,”江羡说,“先出去。”
夏蓝星走了三步,靠近那盏落地灯。
“不是,”夏蓝星觉得这人真是目中无人冷血无情,跟时家那位富太太一个德行,她冷淡地一字一句对他说,“江羡!”
她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双目直视他的眼睛,“你不用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你这种恶心又酸臭的有钱人我见多了,你这种所谓的上层的虚假的礼貌优雅,和你的生活一样空虚而腐朽,什么洁癖什么强迫症!你不就是不想和穷人有接触吗?你有什么可高贵的!你不知道你混身散发着周扒皮的恶臭吗?说句良心话,你这种无法和人接触的才是可怜人,我们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劳动赚钱,问心无愧!”
“说完了?”江羡问。
“还没有!反正我都要走了,我现在恨不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来谴责你!”
“别着急,你有的是时间。”江羡说。
“你什么意思?”夏蓝星皱眉。
“我没打算辞退你,”江羡对上她的眼睛,“你可以歇会儿再来谴责我。”
夏蓝星一怔,她的那副一身正气而愤怒的面庞,显出惊讶和疑惑,低声慢气地说:“可是我不是叫你江胸肌还在电话里骂了你弟弟……”
江羡无所谓地说:“你大可继续像骂我一样骂他。”
“啊?”夏蓝星的表情变得很奇特,“那花拂呢?花拂工作细心又努力,为了这样一个错误开除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江羡打量了她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那张白皙精致而冷漠的脸却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我没有要开除谁。”
夏蓝星抬头:“啊?你……倒是还算公正。”
“谢谢你宝贵的夸奖,”江羡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嘴角说,“那么,夏小姐,可以出去了吗?”
夏蓝星恍恍惚惚地出去,就见花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用一种和蔼的口气难以置信地:“你叫他江……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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