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悦

作者:云木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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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犹可期


      夜幕低垂,天上只孤零零挂着一轮弦月。

      青萝端着烹好的茶进屋,见小姐还捧着书坐在桌前发呆。

      她倒好茶放下茶杯,唤道:“小姐,茶沏好了。”

      “哦。”姚映梧心不在焉应了声,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嘶。”

      “小姐!”青萝赶紧接过茶杯放下,“刚烹好的,还烫呢。”

      烫疼的舌尖加剧了姚映梧的烦躁,书还停留在刚打开的那一页,她今晚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合上书走到回廊上,看着天上黑漆漆的,“青萝,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星星呢。”

      青萝听后也抬头仔细找了找,“奇怪了,之前天天都能看见的。”

      夏日夜里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青萝担忧道:“小姐咱们回屋吧,别着凉了。”

      两人回屋后没再说话,姚映梧听着蝉鸣又出了神。

      云昙快步走进屋子一进来就喊着,“青萝姐,快给我倒杯茶。”

      姚映梧回过神,看着她冒失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情绪减轻了许多。

      青萝给云昙倒了一杯茶,她拿起茶一口气喝完才说:“大小姐和三少爷说一会就过来。我先去小厨房做糕点,三少爷闹着要吃我做的栗子糕呢。”

      望着云昙急匆匆的背影,姚映梧无奈笑着说:“明桉还是小孩子脾气,请他吃桂花糖糕,还要闹着吃别的。”

      青萝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三少爷这是心情不好呢。”

      “嗯?”姚映梧挑眉疑惑道。

      “今天老爷叫了三少爷来,问他最近的功课是否用功。结果三少爷答得不好,被老爷骂了一通,还罚跪了一个时辰。”

      姚映梧微微蹙眉又松开:“罢了,明桉既然有心情嚷着吃栗子糕,兴许不是大事。”

      青萝点点头,“小姐,药凉的差不多了,要现在喝吗?”

      她猛然惊觉,从她吃下蒙面人给的药后,自己已经很久没咳了,呼吸间的钝痛不知不觉间也消失了。

      她不敢相信折磨了自己快十八年的病突然就好了,是不是她以后能和平常人一样,没有病痛折磨,不用喝药,再不用担心睡着了可能会醒不过来。

      她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发抖,“青…青萝,我…我不用喝药了。”

      “不喝药怎么行,昨夜还咳血了呢。”门口处传来温柔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姚映梧知道是长姐来了,猜她误以为自己又不想喝药,但不能跟她说蒙面人给她药的事。

      姚映梧讪笑道:“长姐,我等吃完糕再喝。明桉呢,怎么没见他跟来。”

      姚昭桦脸色才稍稍缓和,听她问起明桉又不由摇了摇头,“最近父亲对明桉很是严格,令他每日都要读够五个时辰书才行,他这才没跟我一起来。”

      姚映梧长叹一口气,“父亲现在身为丞相,既要为朝廷尽忠效力,又要不辱没祖上荣光。只可惜我身体不好,不能光耀姚家。”

      姚昭桦浅笑两声,轻抚着姚映梧没有血色的脸颊,“这些不重要,阿缘只要能好好的,一直在姐姐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姚映梧亲呢地趴在姐姐腿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姚昭桦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阿缘,娘亲走得时候叮嘱我,说你身体不好,要我多照顾你,阿缘,你一定要让长姐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姚映梧哽咽起身抱住姚昭桦,“其实我昨日吃过霍大夫开的药后身体好多了。你看我今天都没咳了。以后,阿缘也能照顾长姐了。”

      姚昭桦紧紧回抱住自己唯一的妹妹,心里五味杂陈,阿缘病了这么多年,看了无数的大夫,吃了数不清的药,终于要好起来了。

      姚映梧替长姐擦去眼泪,姐妹二人泪眼婆娑的对望,破涕为笑抱在了一起。

      “真是气死我了。”姚明桉推门而入,满脸怒意喊道。

      姚映梧扭过头擦干眼泪说:“我听说你今天被父亲罚了,是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我功课不努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大姐姐还刚被册封了贤妃,父亲正高兴呢,哪会顾得上我。后来我一打听才知,原来是今日早朝定远侯的女儿肖遥领军平定了外邦闼鞑的敌袭的消息传回京,她不仅俘虏了三百余人精锐先锋还斩杀了闼鞑大王子拓跋恃,被陛下亲封云麾将军。”

      姚映梧大吃一惊,肖遥好像跟她差不多大吧。不怪父亲生气,与肖遥一比,她也难免自惭形秽。

      姚映梧喝了口面前的茶平复了下失落的心情,道:“这跟父亲罚你有什么关系啊,难道罚你跪着,陛下还会给你封官不成。”

      “二姐姐又取笑我。定远侯与父亲政见相悖,还从不与父亲结交。如今父亲看他肖攘镰的子女都那么有出息,回家再看见不争气的儿子肯定不满。”

      姚昭桦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定远侯的长子战功赫赫被封振威将军,如今他女儿也被册封将军,肖家如今在邺朝真是风光无两啊。”

      姚明桉应和着点头道:“前些年外邦先狄人在北边建立新朝闼鞑,灭利鹘,夺鄢云五州。后来他们野心愈发膨胀,甚至发兵攻打邺朝和兰诏。还好咱们大邺有有定远侯和忠勇侯带兵出战,不然岂不是和兰诏一样了。只可惜,忠勇侯重伤难再领兵后,陛下越发倚仗肖家了。”

      姚昭桦面色凝重,“当初利鹘、兰诏和邺朝三国为了鄢云十州战争不断。作为进入中原腹里地区的最后防线,整整三年才由利鹘占五州,邺朝占滕州、蔺州两州,兰诏占三州得以划分。如今兰诏做了邺朝的附属国,利鹘灭国,以闼鞑的野心,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一旦战事起肖家只会更得重用,到时候太子之位怕是……”

      姚明桉气愤说:“要不是咱们攻下盛安导致国库空虚,兵马伤亡极大,不然鄢云十州早就所属我们了。岂会像现在,让闼鞑人随意祸乱我大邺边境。”

      姚映梧摩挲着茶杯疑惑问道:“长姐,如今大敌当前,肖家怎会处处与父亲为难?”

      姚昭桦抬手捏了捏妹妹的脸,“这是父亲要操心的事,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云昙进屋的脚步声打断了三人,她端着栗子糕和和羹居送来的桂花糖糕说:“大小姐,二小姐,三少爷,糕点做好了。”

      姚明桉把刚才的恼怒抛之脑后夸赞道:“香糯可口,带着栗子的香甜,太好吃了,云昙你手艺真好。“

      姚昭桦吃着桂花糖糕无奈道:“重九节还没到,你就嚷着要吃栗子糕,云昙是你二姐姐身边的,天天还要照顾你。”

      “谁让云昙做的栗子糕这么好吃,全盛安都没有人能做出来这个味道,就连和羹居的栗子糕都比不上云昙做得呢。”

      姚映梧吃完桂花糖糕笑着说:“云昙是兰诏人,做的味道当然和大邺不一样。”

      姚昭桦又吃了一块糖糕,怀念道:“和羹居的桂花糖糕做的还是这么好吃,和小时候娘亲做的味道特别像,只是,等我后入宫就好长时间吃不到了。”

      “我等长姐回来再一起吃。”姚映梧认真地说道。

      姚昭桦温柔望着妹妹粲然一笑,思来想去还是嘱咐两句比较好,“阿缘,明桉,这次陛下病得的蹊跷,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听父亲说,是一个兰诏来的男子献上奇药才治好陛下,陛下还破例封他为御守府统领,此人如今十分得陛下信任。他来历不明,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行事,二皇子还有姑姑不容许任何差池,姚家,也是一样。”

      姚明桉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的。

      姚映梧附和着点头,没再说话。

      姚明桉吃着栗子糕和两位姐姐大吐苦水,说着自己今天受罚的事。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他抱怨和姚昭桦安慰他的声音。

      高府内,夏日的夜晚伴着蝉鸣,高琢躺在院子里乘凉。

      陛下赏赐给兄长的高府,院子里有一处荷花池,晚上月光洒下来,映衬得荷花更加高洁清雅。

      高琢闻着荷花的清香,心中窃喜,还好今天有和兄长吵架,不然他也不会误打误撞,去了城楼。然后,遇见她。

      高琢看着天上的弦月,纤瘦的月亮蒙着白色的薄雾高高的挂在天上,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他坐起身,胸口处被蒙面人打伤的地方传来钝痛,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眼前的剑光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如果不是蒙面人并无杀心,今夜自己肯定难逃一死。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可要是姚姑娘出了什么事……

      高琢懊悔的捂住脸,自己怎么能忘记师父的教诲,幸好她没事,不然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高琢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再让今天的事重演。

      “小琢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高琢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起身道:“尘…尘起哥是你啊,我…没什么事,都是小伤不要紧的。”

      尘起瞧见他腰间挂的牡丹纹玉佩是女子用的样式,勾起嘴角假装没看到,“没事就好,怎么受的伤啊。”

      “尘起哥我真没事,就是…就是…就是自己摔了一跤,不严重。”

      尘起看他红透的耳尖,打趣道:“自己摔了一跤?这是在哪摔得跤啊,还能捡到这么漂亮的玉佩,明天我也去摔一跤。”

      “尘起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个…是别人送给我的。”

      “别人送的?这才刚来盛安,就收到姑娘送的东西了?”

      “尘起哥你别乱说,姚姑娘她,她没这个意思。”

      高琢嘴上解释着,心里却泛起丝丝酸涩。在家乡,若男女之间互有情愫相结白首之约,需要女子赠佩男子送钗。

      可大邺没有这样的风俗,她也只是无心之举。明明都清楚,可自己心里为什么还是失落……

      “能在盛安这地方交到朋友很不容易啊。”尘起欣慰地拍拍高琢的肩膀转而又琢磨起来,“姚姑娘,不会是…”

      “就是丞相姚尺书的女儿。”

      “什么!姚尺书的女儿!”尘起没想到高琢居然和姚尺书的女儿搅和到一块去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今日在大观门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尘起不免担忧起来,“小琢,你该不会是……”

      尘起刚问了个头就没敢再问下去,他心中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两人才第一次见,而且姚家的姑娘可是高门贵女,肯定看不上小琢的。

      高琢盯着荷花池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嗫嚅着说:“我…她……”

      尘起的心沉了沉,严肃道:“小琢,御守府是陛下的耳目,说难听点就是陛下最信任的爪牙,来帮他控制朝中官员和打探朝堂的风吹草动。姚家也是士族,如今陛下早就动了心思,要一个一个除去……”

      尘起自知失言,改口说道:“你兄长与姚丞相早晚会是对手,按他的个性,不会让姚相挡住他的路,你好好想想吧。”尘起知道现在告诉高琢这些很残忍,可他只能如实告诉他。

      高琢沉默地垂下头,哑声道:“今天认识姚姑娘后,我以为我在盛安也有朋友了,我应该不会再想家了。我会和兄长一样,在盛安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我现在明白了,尘起哥。”

      尘起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重重拍了一下高琢的肩膀后离开了,留他一个人静一静。

      高琢独自坐在荷花池旁捧着玉佩摩挲了许久,直到夜深才回房休息。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盛安的一条小巷巷口传来一阵咕咕的鸽子叫声。

      鸽子在树下吃着谷子,腿上的纸条已经被取下。不远处的地上,火蛇正吞噬着纸条上的墨迹,“东风已至,静候佳音。”

      深夜里,乍然响起孩童的声音惊扰了鸽子,它直直飞入夜色直至消失不见,只留下孩子清脆的童谣声。

      “桓帝丧,幼子伤,长子立,诏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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