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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2
逼仄的小巷里,石崇就这样和他新钓上钩的小姑娘,猝不及防地大眼瞪上了小眼。
片刻前还和他柔声细语,头都不敢抬的羞涩姑娘,现在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声音。
跑!赶紧跑!
石崇连滚带爬地往街道那边跑去,眼见着马上要拐出去,忽然感到侧首方一阵急风,只看见一只脚迎面而来,随即没了知觉。
街上走过的人听见这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望过来却什么也没瞧见。
李平安一直将人拖回了巷子深处,才松开手丢在了地上。
“你……你把他杀了?”
“晕了。”李平安指了指地上的人:“找个地方,得赶紧审,问问他为什么会跟过来。”
赵席玉点点头,看着那人青紫交加的脸吸了口冷气。
将人交给赵席玉,李平安先策马来了石崇藏身的山洞。
一靠近,便闻到一股子酒臭味。
虽说赵席玉探查到里头并无旁人,但李平安进去时还是放轻了脚步。
她瞧见一个被锁住双脚的人正背对着洞口猫在地上,头一动一动的。
听到有人靠近,那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回头看过来。
的确是李玉嫣。
她的脸上绿一块紫一块,混着脏污的血痂边缘裂开,渗出了血,衣裳也像是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的,脏的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李平安瞧见她手里攥着半块馒头,腮帮子鼓囊囊的,看着像是饿急了。
对面的人看到不是石崇,放松了一些,一边嚼着嘴里的馒头一边歪着头仔细想这个人到底在哪儿见过。
直到李平安说了句“我是李愔”,她才恍然大悟起来。
也难怪李玉嫣不记得,她和李平安只在三个月前匆匆见过一次,还是隔了两道门。她只记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身形高挑清瘦,极其不爱言语。
“能走吗?”李平安拿出赵席玉从那骗子身上搜出来的钥匙,打开绑住李玉嫣的铁链子。
李玉嫣见她耍戏法一般变出来一串钥匙,惊的馒头渣都掉了出来,半晌合不上嘴。
“能走吗?”
“啊?嗯……”
李平安已经走到洞口,示意她跟上,李玉嫣这才赶紧翻起来,晃了晃发软的腿,咬着牙跟了上去。
李平安将李玉嫣托上马,自己也纵身上马往虎牙林的方向去。
穿过那片林子再走一段路,便是她和李守裕商定好的交接地点,会有府上的人日夜等在那里。
二人一前一后紧挨着,一路沉默。李玉嫣其实有一肚子问题,但她没有敢开口——按道理,这个姐姐应当是讨厌她的。
虽然父亲母亲都说是李愔自己想要嫁给定国侯的,但若不是她先害怕不肯嫁,人家也不会在外头自由自在的,突然被带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做那个没出息的风流鬼的夫人。
李玉嫣正思考着说点什么,身后的人却先开了口:“你即已与他私定终身,又是如何落到这般境地的?”
“啊……我不知道啊,本身他待我很好的,说好了我们先躲一躲,过些时日就往北走,等他以后有出息了,我们再说服爹娘让我堂堂正正嫁给他。”
“可是……”李玉嫣想到那时的情景,狠狠打了个哆嗦,喘了两口气,才接着道:“那日他发现我包袱里从爹那里偷来的官银,突然就发疯了,问我是不是官家女。我告诉他之后,他就一直念叨,说我害死他,说我……嗯……对,说我没用了。
自那日后他便像变了个人,将我绑了起来,又过了两日,将我带到这个洞里关了起来。”
李平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没用?
若是知道自己不慎拐走了官家女儿,不过是担心惹火上身,怎会嫌她没用?
她接着问:“此人最近可有带回来过其他姑娘?或是同你提过其他姑娘的事?”
李玉嫣思忖片刻,想起来昨天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忙道:“有!他昨天来给我送水的时候,说他这几日运气好,遇见一个外乡逃亡来的蠢婆娘,能给他解决大麻烦!”
“……哦。”
李玉嫣继续嘟囔:“他还说那姑娘眼皮子浅,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今天就能拿下。唉……那姑娘也太可怜了,只怕还以为自己遇上如意郎君了呢。”
李平安没有做声,心下有些烦躁。或许这个骗子和拐走阿灯的真不是同一路,若真如此,他们还得想新的法子。
她脑子里盘算着计划,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草堂。
那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下马。”李平安拉住缰绳,朝马车那边抬了抬下巴,“那几个是尚书府的人,跟着他们就能回去。”
说罢便要走。身后的李玉嫣终于鼓足劲儿喊住了她:“姐姐?”
李平安停住,皱了皱眉。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我回去会和爹说的,你好厉害。”
她没有回应,只淡淡道:“不要叫我姐姐。”
李平安最后还是亲眼看着李玉嫣上了马车才离开。
到了赵席玉寻的破院子时,天已经擦黑。
屋里点起了灯,李平安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影被挤进来的风吹的晃了晃。
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她几乎本能地捂住了口鼻。
“哎哎,怎么直接进来了?屋里药气还没散呢!”赵席玉丢过来一瓶药丸,示意李平安吃下去。
她将药倒入手心,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赵席玉研制的“实话药”的解药。
那人在十三楼旁的不学,唯爱钻研药理毒学,常捣鼓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出来整人。
连她也中过这个“实话药”的招,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只要记起来就恨不得动手。
“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研究出怎么不伤及无辜?真是有长进。”
赵席玉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东西损心神,香熏都要控制量,做成丸药吃下去要死人的,我能研制出解药已是高人了!先别说这个,起效了。”
李平安吃了解药,又暗自多抓了两颗悄悄塞进腰带里,将瓶子扔回给赵席玉。这才仔细看向赵席玉对面,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脸上被自己踹的伤已经肿起来,本来算是俊秀的脸肿的和发面的馒头一般。
熏了半晌致幻的药,那人已是神志不清,眼神迷离,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意。
“他可有说什么?”
“满嘴胡话,颠三倒四,不然我也不会用这药了。”
赵席玉走近,拍了拍男人的脸颊,笑眯眯地问:“大哥,你今天为什么跟踪人家小姑娘啊?就是踹了你一脚的那个。”
“为什么……”石崇像说梦话一样重复着:“为什么跟着?没有跟着,我出来买香包,远远瞧见她,就,就跟过来看看。”
“看起来这句应当是真的。”赵席玉接着问:“你有没有绑过别的姑娘?叫阿灯的?”
“别的……”石崇缓缓转着眼珠子,“有……太多了,名字记不得……”
“这畜生!这句竟然也是真的!”赵席玉烦躁地踹了他一脚。
“我来。”李平安走过来,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对你关着的那个姑娘说,她没有用了?为什么说她是官家女便害惨了你?”
“呜……呃……”椅子上的人突然激动起来,像是在竭力阻止自己说出来。
“说,为什么她会没有用?”
“我交,交不上货品,我会死……”
李平安又问:“你要交的货品是什么?”
“姑娘……年轻的姑娘……”
“交给谁?”
“……”
这人又开始挣扎,像是被反复提醒,说了就会死一样。
李平安突然福至心灵,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还有没有别的和你一样拐走姑娘用来交货的人?”
“……嗯。”
李平安和赵席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好的预感。
赵席玉放轻声音,循循善诱道:“你们要将货交给谁?他们要年轻姑娘做什么?”
“我们要……”
“嘭——”
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恰逢外头起了阵不小的风,寒风呼啸着扑进来,高崇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不长眼的!”
赵席玉怒而转头,看见一个短褐斗笠的农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李平安顺着看过去,这人应当就是赵席玉说的找来护卫阿灯的人。
同样是十三楼逃出来的,周银。
“怎么了这是?”周银茫然地瞧着眼前两个人满脸怒意地看着自己。
“你是周银?”李平安先开口,“什么事这么急?”
周银微微点头回应,道:“我打听到了,县城周边镇子里有人见过像是阿灯和那个拐子的人,往京城方向去了,不过已是一日前了。”
京城。入了京城,他们再要搜寻便是难上加难。
赵席玉正思考着再用一次那药会不会将这人药傻了,便听见身后一声惨叫。
一转头便见李平安一脚踩在椅子边上,手里的簪子洞穿了高崇的脚。
她头也不回地说:“门关好,不要让声音传出去。”
旋即用力捏起眼前之人的下巴,冷声问道:“你那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半。那么,你想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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