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烬

　　第四章寒林遇师，冰途再启
　　处理完赵家的收尾事宜后，穆离辞坐在老宅的书房里，指尖冰雾翻涌又消散，在檀木桌面上凝成细碎的冰晶，又转瞬融化成水渍。老陈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厚厚的报表，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轻松：“赵家名下的冷链仓库已经全部查封，核心产业被拆分拍卖，之前被他们挖走的技术员也都回来了，还主动上缴了赵家给的好处费；咱们穆氏的渠道不仅全收回来了，还吞了赵家原本占有的城东片区，现在江城的冷链市场，咱们占了七成份额。”
　　穆离辞微微颔首，蒙着黑布的眼窝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却没多少波澜。守住穆氏只是第一步，灭门的血海深仇、失明的锥心之憾，终究要靠足够的实力来了结——赵家不过是跳梁小丑，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暗处，没有碾压性的力量，连靠近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公司的事你多盯着，日常决策不用事事报备，遇到搞不定的再告诉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冰雾在掌心聚成小小的漩涡，“从明天起，我要把所有精力放在提升实力上，凶兽森林那边，你让人清出一条安全路线，别让无关的人打扰。”
　　老陈应声点头，看着少年单薄却挺直的脊背，眼底满是心疼。灭门之祸、双目失明、商场搏杀……这些足以压垮成年人的重担，硬生生落在一个十六岁少年肩上，可他从始至终，没喊过一句苦，没掉过一滴泪，只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冰冷的冰雾里。
　　从那天起，穆离辞的生活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白天，他独自踏入江城郊外的凶兽森林，凭着纯质冰系异能的敏锐感知捕猎；夜晚，他回到老宅，书房的灯光亮到深夜，哪怕看不见屏幕，也能靠着冰系感知“读”懂报表上的数字脉络，指尖偶尔凝出的冰棱，会在文件上留下细碎的冰痕，像是无声的标记。
　　凶兽森林的晨雾带着潮湿的寒气，沾在穆离辞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霜粒。他赤足踏入森林，脚下不是泥土，而是一张由亿万冰晶微生物与腐败根系织成的、冷暖交织的活地图。每一丝凉意都是信息，顺着骨骼攀缘而上，在他黑暗的视界里勾勒出森林呼吸的脉动。受伤时，流出的血不等落地便被冰雾雕琢成细小的红宝石，嵌入霜地——这是独属于他的、残酷而精密的修炼仪式。
　　铁甲熊的冲撞震得他手臂发麻，厚重的熊掌拍来时，他险险侧身躲过，冰刃顺着熊爪的缝隙刺入它的眼睛。巨兽发出震耳的咆哮，疯狂地挥舞着爪子，穆离辞却借着冰雾的掩护绕到它身后，将冰纹匕首狠狠插进它的脊椎——那是凶兽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兽核所在的位置。匕首拔出时，一颗拳头大的青铜二阶兽核滚落在地，滚烫的能量扑面而来，穆离辞立刻盘膝坐下，运转心法将其吸收，经脉里的冰能又浑厚了几分。
　　日子在猎杀与修炼的循环里悄然流逝，兽核的能量一点点积淀，《寒川诀》的运转愈发流畅，从最初的滞涩卡顿，到后来的行云流水，甚至能自主牵引天地间的冰元素入体。这天，当他劈开一头青铜三阶的烈焰豹，那颗滚烫的兽核刚触碰到指尖，体内的冰能突然猛地炸开，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在经脉里疯狂奔涌！
　　瓶颈应声而破！
　　就在兽核能量爆开的刹那，他‘听’见了体内冰川崩裂的巨响。不是痛苦，是某种与生俱来的枷锁被纯粹的力量撑开、碾碎。奔腾的冰能不再是无形的流，它们自我编织，在经脉的废墟上重构出璀璨的冰脉网络，最终在丹田处坍缩、点燃——那里，一只微型的、闭目沉睡的九尾冰狐，伴随着他第一次心跳般的能量律动，缓缓睁开了冰蓝的瞳仁。青铜一阶！旁人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更久才能突破的境界，他靠着两个月的实战打磨、穆家心法的加持，还有数十颗凶兽兽核的滋养，硬生生啃了下来。
　　更让他惊喜的是，突破的瞬间，纯质冰系的感知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冰元素粒子，能分辨出不同凶兽能量波动的差异，甚至能隐约捕捉到远处高阶凶兽的威压轨迹。他站在林间，感受着经脉里奔腾的冰能，嘴角勾起一抹冷弧。旁人的青铜一阶或许只能勉强凝聚冰刃，而他的青铜一阶，足以碾压青铜三四阶的异能碾压青铜三四阶的异能者，甚至能与青铜五阶的凶兽正面抗衡。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和尘土，冰雾在掌心一闪而过，将伤口冻合止血，转身踏上回城的路。暮色渐浓，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落在他蒙着黑布的眼睛上，却照不进那片死寂的黑暗。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混合着远处凶兽的嘶吼，构成一曲野性的乐章。
　　穆离辞循着熟悉的能量轨迹往前走，脚步沉稳。忽然，他所有的感知——那些引以为傲的、能阅读气味冷迹、勾勒能量图谱的冰系神经——在某一刻，同时陷入了绝对的“静默”。
　　不是没有信息，而是信息被“抹除”了。
　　前方那片空间，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原本清晰流动的能量线条、温度梯度、声音波纹，突然平整得像一块被冻绝万古的寒铁，光滑、致密、拒绝一切探查。那不是空无，那是某种存在以其纯粹的“冷”，将周围所有的信息波动都镇压、同化了。
　　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那片区域产生回响。
　　就在他本能地绷紧身体，冰雾即将暴走的刹那，那片“绝对冷域”的中心，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来，而是直接在他感知那片“空白”的边界上，“凝结”出来的意念。
　　“少年人，好扎实的冰系根基。”
　　穆离辞的冰刃在掌心瞬间成型，却不是指向某个“人”，而是警惕地横亘在自己与那片“认知黑洞”之间。他的“视线”死死锁定那片异常的空白，声音因极度戒备而冷硬：“阁下是谁？为何……我看不见你？”
　　最后半句，泄露了他一丝极力掩饰的骇然。他的“看”，早已不是视觉。
　　那道意念似乎轻笑了一下，随即，那片“绝对冷域”开始缓缓向内收敛。就像一个将自己散发的所有寒冷一丝不漏地收回体内。随着这个过程，穆离辞的感知才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艰难地“触摸”到一个轮廓——一个仿佛由“寒冷”这个概念本身凝聚而成的人形。
　　他依然“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因为对方的能量层级太高，高到已经返璞归真，与“低温”这一物理法则本身无异。他就像一口行走的、有意识的“绝对零度”概念。
　　“一个路过的人。”那人形轮廓向前一步，穆离辞感到自己周身的冰雾不是被驱散，而是如同臣民遇见君王，自发地、温顺地平息下去。对方的目光（穆离辞能感觉到那“注视”的落点）落在他蒙眼的黑布上。
　　“穆家的小子，灭门之仇未报，失明之苦未解，就靠着这点青铜一阶的实力，够吗？”
　　随着师父的话音，一点“光”从那人形轮廓中分离。不，那不是光，是一丝被具现化的“寒冷本源”。它游弋而来，不像能量，更像一条有生命的、极致寒冷的规则细丝。它轻轻缠绕上穆离辞的冰刃，那柄足以冻结青铜级凶兽的冰刃，竟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哀鸣”，表面瞬间爬满最瑰丽的冰裂纹。随后，细丝如同归巢般，顺着冰刃融入穆离辞的掌心。
　　没有狂暴的能量灌输，只有一种透彻骨髓、却又温柔无比的“同化”。穆离辞体内的《寒川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运转，不是因为吸收，而是因为遇见了“源头”，在自发地进行朝拜与校准。“我看你天资卓越，骨骼清奇，是块修炼冰系的好料子——穆家的《寒川诀》残缺不全，你练到顶也不过是黄金级，一辈子都摸不到钻石级的门槛。”
　　那人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惑，却又无比真诚：“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完整的《寒川诀》，给你海量修炼资源，帮你牵线异能界的顶级人脉，甚至……帮你查清楚穆家灭门的真相，找到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狠狠炸在穆离辞的脑海里！他追寻已久的真相，竟然就这样近在眼前？他死死攥着冰刃，指节因为用力而颤抖，黑暗里，仿佛有一道光劈开了迷雾，照进他沉寂已久的心底。沉默片刻，他压下心头的激荡，对着那人深深躬身，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坚定，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弟子穆离辞，愿拜先生为师！请先生受弟子一拜！”
　　那人似是轻笑了一声。下一刻，穆离辞‘看’到一点绝对的‘寒冷’自对方指尖析出，它不是飞来，而是将他掌心的空间概念本身‘冻结’并‘折叠’，再展开时，一枚戒指已静静躺在那里。它没有重量，却仿佛承载着一整座冰川的密度；触感冰凉，但那凉意却直接作用于他的异能本源，让他全身的冰系能量为之欢呼、战栗。“这是空间戒指，里面存着从青铜到钻石级的冰系技能卷轴，还有上千颗高阶兽核、百瓶淬体药液，足够你用到高阶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叮嘱，“先把《寒川诀》的残缺部分补全，稳固青铜境界，明日此时，还在这里见，我教你心法最后一重——千丝凝冰。”
　　穆离辞接住戒指，指尖触到冰凉的材质，能清晰“感知”到里面庞大的存储空间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能量波动。他正想追问对方的身份，抬头时，却发现树影下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晚风卷着落叶飘过，仿佛刚才的相遇只是一场幻觉。
　　穆离辞站在原地，握着空间戒指的手微微颤抖。黑暗的前路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不仅照亮了他提升实力的方向，更让遥不可及的灭门真相，变得触手可及。他握紧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转身快步走向老宅，体内的冰能因为激动而雀跃翻腾，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新的蜕变。
　　夜色渐深，凶兽森林的轮廓在黑暗里模糊成一片，可穆离辞的脚步却愈发坚定。他知道，从遇见这位神秘师父的那一刻起，他的冰途，才真正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那些欠下血债的仇人，终有一天，会被他用最锋利的冰刃，一一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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