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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青央来不及思考,闭了闭眼,颤手掏出本子,简单写下:“妾听说贵妃娘娘丢了东西,所以出来看看。”
卫琢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神带着审视,可能因为她出现的时机,可能因为他一直对她心存怀疑。
“原来如此。”
卫琢声音平淡无波:“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带人?”
青央躲开他的打量,哽了一下,瞥见远处匆匆而来的典儿。她睁大双眸,很快又恢复常态,轻微拽了拽卫琢的衣袍。
卫琢蹙眉,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夫人走得太快,身边人没跟上。”
青央尴尬地对上他的眼睛,露出浅笑,重重点了个头。
卫琢似乎想到什么,轻微俯身,在她耳边低沉道:“既然都出来了,那我陪夫人去前厅看看?”
“顺便行个礼。”
直到典儿来到身边,青央才得以呼吸。她后退半步,垂眼点头。
卫琢不再多说,转身朝前走。
青央看着他的背影,绯色官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步伐沉稳,和方才情形相比,完全不像一个人。
卫琢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回来,绝非偶然。
青央压下疑虑,拉上典儿,匆匆跟上。
月光洒在青石路上,青央见卫琢已经走远,便悄无声息比划道:“贵妃的金镯,究竟是怎么回事?”
典儿神色镇定,胸有成竹,也比划:“夫人的契书是万安拿的,但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我夺走烧了。”
“万安想要追我,我正巧碰到了贵妃,于是将计就计,利用贵妃的金镯,闹了一场乌龙。”
“侯爷这么快回来,想必就是万安传的消息。”
青央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叹了口气,公式化地比划:“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没看到就行。如今侯爷回来,我再回海宁,可能会有些麻烦。”
典儿继续比划:“距离回去还有几天,夫人可以再等等,说不定明日就有消息了。”
青央心中微沉,典儿的话没错,但她还是有些后怕。毕竟,今日若不是典儿急中生智,想必这会儿她的命就没了。
前厅,卫琢和青央一前一后进来。
“琢儿回来了,快坐。”钱氏率先开口,“大半夜的,令窈也来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向贵妃行礼,又向钱氏请安,举止从容。
钱贵妃神色柔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琢儿近来公务繁忙,难得回来小住。”
“早该回来的,路上有些耽搁,今夜才到侯府,还望贵妃和太夫人莫要怪罪。”卫琢从容简洁,不含任何寒暄。
钱贵妃点头,看向卫琢:“职责所在,我们怎会怪你?听说南边的盐税案办得漂亮,陛下很是满意。”
卫琢眼不抬,禀报公事的口吻:“晋王殿下对盐税改制颇有见解,齐王殿下则更关心漕运畅通,各有所长。”
卫琢这话,听得青央心头一凛。
他敢在贵妃面前,直接提起政敌晋王?
宫中无太子,晋王居长,小齐王受宠,这夺嫡之势……
莫非他不是小齐王的人?
青央蹙眉,实在猜不透。
算了,这些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当务之急,就是等这群人走后,她回房睡觉,然后美美等着陈家人来接她。
到时候,就能见到姐姐了。
正想着,青央目光上视,不经意瞥到卫琢。
他坐在圈椅上,长腿交叠,桌上摆着香茶,他执起茶盏,长久未喝一口。尽管看上去慵懒,但是周身笼罩着阴郁。
青央隐隐的无语。
不喝,就别拿。
果真是阴晴不定。
钱贵妃离开后,钱氏便命闲杂人退下。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三人。
没人说话,钱氏忽然开口,很是慈爱:“琢儿,母亲有桩心事,压在心里许久了。”
卫琢不语,她继续道:“你正年轻,侯府这般门第,终究需有个嫡出的孩儿,才算是根基稳固。眼见着瑜儿是个不成器的,这传承香火的重担,还得落在你这个老大肩上。”
青央惊讶地看着钱氏,像是听到了鬼话。她攥着衣袖,指尖微微发白。
成婚以来,她和卫琢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更别提圆房了。
钱氏此时提到子嗣,分明是别有用心。
不过她想,卫琢绝对不会答应。
“令窈进门也三个月了,这肚子总不见动静。我知道,你眼界高,瞧不上商贾出身……但既进了门,便是你的人。不如,你们便为我生个孙儿出来,也好让咱们侯府,添些兴旺气象。”
钱氏瞥卫琢一眼,眼神不怀好意。
隔着光影,卫琢漫不经心把玩着扳指,终于抬眼,青央垂眸,时刻等待他的拒绝。他回以忽视,从容起身,走向青央。
他盯着她垂落的发丝。
“母亲既然想要孙儿,儿子遵命便是。”
青央愕然抬头,对上他阴冷骇人的双眸,心口瞬间发寒。
厅内一时寂静,只闻烛火哔剥。
青央立在阴影中,手脚僵硬,试图辨认出卫琢眼睛里的阴冷意味。
哪怕卫琢开口揭露她的真实身份,像办案一样不留情面。亦或是其他的,当面怒骂她一心逃离,满心是钱,她都接受他的恶劣打量。
可惜他没有。
他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卫琢睫毛轻微眨动,青央猛地回神,堂风吹过来,她一时没忍住,直接对着他的脸,重重打了个喷嚏。
“阿嚏——”
突兀的声音划破寂静,青央脑子瞬间空白。她连忙垂下眼,指尖蜷缩,想躲到床底下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她。
实在是太丢人了。
青央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眼里泛起水光。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比划出道歉的意思。
卫琢蹙眉,往后退了半步,掏出帕子,简单擦拭脸颊和鼻梁。待一切整理妥当,他眼眸微沉,目光落在她的鼻尖上。
钱氏见状,堆起温婉笑容,顺势说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光顾着自己的高兴,竟忘了令窈身子骨弱,受不得累。”
她转向卫琢,语气关切:“琢儿,你看令窈这样子,子嗣之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依我看,不如还是让令窈先回娘家将养一段时日?”
“等她身子骨好了,再回来从长计议不迟。”
听到回海宁,青央眼前一亮,趁势扶着黄花梨木圆桌,指尖泛白,身子晃了晃,将娇弱姿态演得淋漓尽致。
此时此刻的钱氏,在青央心里,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她只要牢牢抓住这根草,再表现的可怜一点,卫琢那事不关己的性子,肯定会嫌她事儿多,放她回海宁!
卫琢见她如此,眼底闪过玩味,嘴角微微勾起,低缓道:“母亲说的是。夫人身子不适,为人夫君者,理应体贴才对……”
忽而,卫琢话锋一转:“南边的公务正好暂告一段落,明日,我便向陛下告假几日,护送夫人回海宁小住。”
“可好?”
青央微弯起的唇角,瞬间耷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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