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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
言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教室的金属把手用力往下旋转,把手纹丝不动。言澄微微叹了口气,徒劳的再拧了两下,确认自己又被锁在教室内了。
自从那份举报苏丘以及尤金和尤特的邮件发送了出去之后,言澄遭受到的校园霸凌变得更加明目张胆了。
出现在课桌上的小虫子,被偷走的课本,以及总是被人‘不小心’的锁在某个地方。
教室内的监控总是有需要维修的地方,没办法找出罪魁祸首,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但那些人永远都不会被揪出来,更何况是躲在直接动手的人身后的那位。
这已经是言澄第四次被关在教室里了。本来学不会拉丁语就烦,独自在教室里自习了很久的言澄微微蹙眉,脱下书包放在了桌子上,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花岗岩砖块。
他半眯着眼,朝着教室侧面的高窗瞄准,然后果断的扔了出去。
坚硬的砖头一击就将玻璃击碎。
言澄随手拉了一张桌子站在窗户边上,用准备好的布条裹在手上,仔细的清理了窗框上残留的玻璃碎片,在确认了没有安全问题之后背上书包灵巧的翻了出去。
平稳落地后,言澄捡起来了他带来的花岗岩砖头,擦拭掉上面的灰尘,爱惜的将东西又塞回了书包里。
回到宿舍之后,言澄还贴心的给学校保洁处写了一封邮件,表示自己看到玻璃碎了,建议他们早点去收拾一下,以避免伤到学生。
监控拍不到是谁把言澄关在教室里的,便也没办法拍到是谁砸烂了玻璃。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
博蒙特学院一年级学生有选修想美术课,内容偏通识,主要是素描相关的内容,需要画的内容对言澄来说算是简单的,但老师所讲的知识却是很有趣的。
这些理论在前世言澄听过一遍,只是听的时候他年纪尚小,一心喜欢漫画,对素描不算太感兴趣,只将素描当成考学的工具,并不算太认真的对待这门课。
直到自己的创作越来越深入之后,他才意识到素描这样的基础课程的重要性。
“这是你刚刚画的吗?”
教素描的老师是个年龄很大的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年纪很大,但将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挽了个发髻在背后,就连胡子都梳的很顺滑。
这位东方面孔的老师名字是西方的样式,同学们都叫他怀特教授。
“对,您觉得怎么样?”
怀特教授呵呵一笑,夸赞道“不错,你学画多久了?”
“八年。”
言澄脱口而出。
怀特教授的眼睛睁大了一些。言澄现在的年龄是十五岁,八年前他才七岁。
“你以后想要从事艺术领域吗?你家族是做什么的?”
言澄思考半晌,眨了眨眼“我们家是做矿产生意的,和艺术无关。”
他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喜欢,我喜欢画画。”
怀特教授的眼睛睁的更圆了,在他略显瘦削的脸上显的眼球有些突出。
“好……好好,好孩子。”
怀特教授在言澄的座位上坐下,拿起笔,给言澄的素描明暗交界线刻画的更明显了些。
“你的造型能力非常不错,但整体色调来看有些灰了,尤其是明暗交界线,太糊了。”
他的笔在言澄的画上状似无意的勾勒了三两笔,没做什么大改动,但画面质感明显的上去了一大截。
言澄看着画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怀特教授笑眯眯的“有什么绘画相关的问题就给我发邮件。”
言澄乖巧道“谢谢老师,我会的。”
怀特教授便离开了言澄这里,转着圈去了别的人那里看图。
言澄细细的琢磨着教授的改图的方式。
如今,言澄拥有了再学一遍理论知识的机会,自然是无比的珍惜的。
博蒙特的老师都是从各个大学里请来的资深教授,为的就是给学生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
怀特教授自然也是极为优秀的老师,三两句的点拨带给言澄的收获很多。
言澄琢磨清楚之后,课程早已结束,学生老师都已经离开了教室,窗外已经变的灰暗,只有有远处的路灯还泛着微微橘黄色灯光。
言澄收起画板准备走,却发现门把手又拧不动了。
言澄再次叹气,掏出随身携带的花岗岩砖块,朝着玻璃就扔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玻璃在和花岗岩亲密接触之后依旧完好无损,□□极了。
言澄立刻了然,这玻璃大概是换成了钢化玻璃或者防弹玻璃,单凭人力很难弄开了。也许校方最近也很困扰自己的玻璃总是被砸烂吧。
但阻止霸凌——或者说阻止倒霉的学生被关在教室里面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这样来解决玻璃总是需要更换的问题了。
想清楚现状之后,言澄很快释然,既然已经没办法出去了,那干脆在教室里好好呆着吧。
他将刚刚收起来的画板展开,放回了原处继续画起来。感谢博蒙特的空调,为了第二天一早来学校的学生也能感受到舒适的温度,空调是彻夜开着的,言澄也不担心着凉,一头埋进了绘画的海洋。
第二天早上,是清洁工阿姨打开了画室的门。
“造孽哦,孩子,你被关了一个晚上吗?哎呀,那些老师都不管的吗?真是的。”
“没吃饭吧?阿姨这有鸡蛋你吃一个吧?”清洁工阿姨看着言澄,心疼的说道。
言澄困的要命,打了个哈欠安慰阿姨“没事,离上课还早,我去食堂吃。”
阿姨像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点头应道,然后接着小声叮嘱言澄“孩子,阿姨跟你讲,你以后啊,不要一个人呆在教室,尽量和别人一起走,学习别来教室了,就在宿舍里学,安全第一。你们特招生来这里上学不容易。”
她把言澄当成了被霸凌的特招生。言澄也没反驳,说了声“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室内的气氛陡然沉寂下来,阿姨似是因为言澄的遭遇和他处变不惊的态度而难受,言澄则是收拾着东西准备先去食堂吃个早饭,再换教室回去上课。
没成想,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嗓音正哼着歌出现了,给嗓音伴奏的则是一串哗啦啦响着的钥匙。
言澄本来背着包已经准备走了,但因为这道声音,没有动。
很快,一张熟悉的,欠揍的脸出现了教室的门口。
张扬,狂妄,轻佻。
这张脸上写满了言澄所有不喜欢的表情。
“呀,阿姨帮你开门了?”任诏语气里流露出残忍的不快“哎,我还以为会是我第一个给你开门的呢。”
任诏很自然的忽略了清洁工阿姨的存在,撒娇式的向言澄讨赏“我一听说你被锁在教室里的事情就赶来救你了。”
“哦?”言澄冷笑一声“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个嘛......”任诏拉长了语调“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他满眼认真的看着言澄“你好漂亮,熬了一个通宵之后的黑眼圈也好漂亮。我会保护你的,让你以后不再需要遭受这些。”
言澄:?
贵族学院的人果然都不太正常。
清洁工阿姨显然是认识任诏的,刚刚只有两个人在时还明显的很心疼言澄,但任诏一来,她立刻沉默装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任诏大概在清洁工阿姨这里都臭名昭著了吧。
言澄保持着沉默,理智告诉他没必要得罪任诏,但生理性的厌恶让他选择假装没听见任诏说的任何一句话,绕过任诏所在的位置准备离开教室。
“喂,你是不是有点太没有礼貌了?我还站在这里你居然敢走。”任诏终于维持不住他近乎荒诞的宠溺语气,开始有些不高兴。
言澄离开的背影顿了一下,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离开了教室。
直到站在教学楼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的,远离了任诏呼吸过的空气的地方,言澄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日常了,言澄先是去食堂买了个包子当作早饭,接着就回到了上必修课所在的教室。
看着言澄还背着上素描课时所用到的画材,同桌常峰鼓起勇气和他搭话道“言澄,你怎么又把画材带来了?今天不是没有美术课吗?”
“哦,我昨天被关在画室了,刚刚才被保洁阿姨放出来,来不及回宿舍放东西了,就直接带过来了。”言澄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常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言澄安抚他“没事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你......是不是被认错成特招生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言澄淡然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被报复了而已。”
教授走进教室,开始讲授课程,常峰朝着言澄的方向侧身,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问了出来“你被谁报复了?”
言澄扫了一眼讲台上的教授,趁着教授转身的时间压低声音道“任诏。”
说罢,言澄似是自嘲般的笑笑,转过头去认真的听教授讲课了。
博蒙特的教授讲课都很有一套,即便是很久没有上学的言澄也很快跟上了进度,大部分科目期末考试及格是完全没问题的。
另一边,任诏被扔在画室之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死死盯着言澄留下的画作。
言澄画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教室内常规的写生素材,但言澄的画看起看来有特别的风格,像他曾经很熟悉的那个人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朝着那幅画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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